作者:真真酱
与西川的这场苦战,终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原本朝野上下均乐观地以为,几个叛党头子,一群乌合之众,实在是不成气候,有金元二位将军坐镇平叛,当打不了两个月就会大获全胜,凯旋归朝。
却不料由元思南率领的二路军急功冒进,在安顿下来的头夜便吃了个大败战,使朝廷军无端折损了数百人马。
人数虽不多,于士气却有亏。此后虽金老将军力挽狂澜,两路人马还是屡战屡败。西川方贼占领的地方由原先的两座城池变为五座,即将攻下第六座。
武安帝抖着手不停地翻看散落在案上的战报,几乎要将它们捏碎。他实在无法相信,强压操练出来的儿郎们,竟一个个这般不禁打,这般......孬!!!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陛下......陛下!为了咱大岐将士与百姓,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保重?保重!为人将者,不能替朕分忧,留之何用?”武安帝忽然抄起手边的一封折子,便往严正的面门掷去。
“楚卿何在?险关都要守不住了,他怎么不来见朕?!”
“回禀陛下......”
“陛下!宰相大人求见。”
“......宣。”天子怒火未消,才端起桌上茶盏抿了一口,便见拧着一道粗眉的宋阁老从门外趋步上前,将手平举过头顶高呼,“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你有何事?速速道来。”
“陛下,臣......”
武安帝用余光瞥见这人低着头,还不忘拿眼瞅着四周,便明白了他的暗藏之意,遂挥手让严正领着其他人退下,并带上了门。
“说罢。何事如此紧要?可是有关前头战事?”
“正是。回禀陛下,老臣的手下今晨刚截下另一封加急战报......”
“宋格致!你好大的胆子!连加急战报都敢截!朕要、朕要治你的罪!”
“陛下!待细细听完老臣所言之事后,再谈治罪也不急。再者说,日后这天牢,若得同知枢大人相伴,臣......又有何俱?”说罢,宋阁老便又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直让他的额头通红一片。
天子被他这般“猛如虎”的操作弄得万分莫名,他后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形便开口问道,“楚卿?你这究竟是何意?”
“陛下不妨亲自看看,老臣截获的这份战报吧。想必这些时日,同知枢大人亦与同种方法,截获数封内容一致的战报。却就是......不传御前啊!”
“......”武安帝怀揣着怀疑的心境看完了那封战报,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他面色涨红,胸口剧烈欺负,眼中布满阴霾,似是在酝酿着何种风暴。片刻后,果然将桌上纸笔悉数扫落在地。
“混账......混账!”
宋阁老见此情景,面皮轻轻抖动了一下,随后不慌不忙道,“陛下不妨即刻传同知枢大人觐见,也好......问个清楚。”
原来那封隐秘的战报里竟是写道,两军交战时,我方将士从数具尸体上均发现了飞鹰纹样和印信,经比对后发现,这确是漠北军所有之物。也就是说,西川叛党之所以能屡战屡胜,极有可能是漠北军施以援手。
而身为枢密院副手,直接掌管出兵一切事务的楚临秋,却对此重要消息......隐瞒不报!
第一百零九章 楚郎
“严正!严正进来!”
“陛下!老奴在此,陛下有何吩咐?”精明如严公公,甫一进知书堂,立时就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他跪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几块碎纸拼凑起来细看,片刻后脸色大变,抖着手,双唇嗡动道,“这......这......”
“让楚临秋即刻进宫见朕。宣二十四臣,往......知政堂。”
“这!陛下......老奴领命。”天子当着自己这个奴的面直呼同知枢大人之名,足见是正在气头上,此时多说无益,当务之急还得赶紧去枢密院劝大人要早做准备才是。此事严重到要请动知政堂二十四位大人齐聚商议......严正心中有种预感,今日的宫城,必将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阁老这是想要与同知枢大人,拼个鱼死网破了,只是不知他可是还有旁的什么底细......
严正盯着那道挺直的背影,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这令人窒息的知书堂中悄然离去。
他乘车赶到枢密院之时,正看到所有人面色凝重,双手捧着文书步履匆匆,余光瞥到自己甚至无瑕停下打声招呼,只微微点头示意。
好不容易逮到了个人,却也不愿通报,只说,“大人吩咐,若宫里严公公过来,便请他移步莲香室稍等片刻。”
“哎哟我的大人!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等呐?等等!这位大人,您说,同知枢大人,知道奴要来?”
“知道。如何不知?”那小大人点头应道,“大人还说,军务紧急,还请公公您,宽宥则个。”
“哟!不敢不敢!”严正转念一想,便能明白楚临秋既能料到自己今日前来,也定是早知前因后果,此时如此悠闲,必然有万全的应对之策。
他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分毫也不能显现出来,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儿柔声道,“既如此,那咱家就进去了?大人请。”
“公公请。”
楚临秋这段时日经刘先生的“调养”,身子算是好了许多,再没有出现之前那般凶险的情况,只是议着事便会突然咳嗽不止,严重时嘴角甚至会溢出少许血丝。严正被人领着路过议事堂之时,透过虚掩的门正瞧见里头兵荒马乱,一阵纷杂,顿时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推门而入。
“哟!大人您这是......”
“让公公见笑了。”楚临秋抬手挥退围上来的一众僚属,自己撑着桌案慢慢起身,抬眸直盯着面前的阉人,嘴角挂着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浅笑。也不知是不是刚发过病症的缘故,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晃了晃,有些不支,被身侧之人及时扶住。
“怎么会......怎么会......”
“公公您说什么?”
“......”严正回过神来,便看楚临秋无事人似的走到他身边,用一把折扇拍了拍他的手臂,“走罢,既然事情紧急,我等为臣子的,还是不要让圣人等太久为妙。”
“正是这个理儿!那您请罢!”严正只恍惚了一瞬,便恢复了正常,他将白尘往臂上一扬,即刻退了一步,躬身请楚临秋先行。
然而就在门被推开的那刻,又有一人自边上突然出现,凑到楚临秋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话。只一瞬间,楚临秋的眼底便现出些许狠戾之色,周身也散发着冰寒的气息,他将扇子随意递给身侧的都承旨之后,立即推开众人大步衙门口走去。
严正不知出了何事,正欲盘问,谁知余光却瞥见楚临秋越走越远,遂只能咬咬牙,提着拂尘边追边喊,“大人您慢些走!大人,您这是......”
“圣人也把侯爷找去了。公公不知吗?”
“这......这......老奴委实不知。”严正听闻此言,心却是凉了半截。此前圣人传下的任何一道指令,从来不叫自己被瞒在鼓里。如今却是特意支开自己,让旁的人去请了侯爷。这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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