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远少爷
偏偏门外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通报:“洛王殿下来了。”
是秦皈,他很识相地没进来通报,而是在门外说了声。
梅庚莫名其妙地低下头,又亲了下淮王殿下软软嫩嫩的脸,“他来干什么?”
楚策眨了眨眼,无辜道:“…我怎么知道?”
为了不怠慢上门来的洛王殿下,不到一盏茶时间,西平王与淮王便已经衣冠楚楚地到了正堂。
楚洛身着一身素色窄袖青衫,手持折扇候在堂内,瞧见梅庚和楚策一同出现时略挑了眉,温温和和地笑道:“五弟也在啊。”
楚策似是不自在地扯了梅庚的衣袖,甚至想要往他身后躲去,僵硬且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小声应了句:“洛王殿下。”
有意思。
楚策的反应过于耐人寻味,楚洛眼底涌上几分兴味,打量了眼姿态亲密的两人。
梅庚伸手轻轻拍了拍楚策的头安抚,肆无忌惮地亲昵,又笑着对楚洛道:“臣尚在禁足,有失远迎,洛王殿下恕罪。”
这可没有请罪的意思,甚至眼里带了几分谴责,像是责怪他吓着了楚策。
楚洛也听过些风言风语,却没认真,梅庚就是那性子,仿佛生在江湖的侠士,不是还帮了永定侯府那个世子?
可亲眼瞧见这两人之间的猫腻,楚洛也不免狐疑,当即道:“无妨,西平王功高劳苦,本王不曾送拜帖突兀上门,实为不妥。”
客套一番后,楚洛眼里的狐疑增多。
楚策向来是安静的,也不多言,坐在梅庚的身边显得有些唯唯诺诺,梅庚便细致地牵着他的手,时不时偏头与他低语一句,换了少年轻轻摇头作为回应。
他们之间,竟容不得任何旁人存在一般。
楚洛觉着这简直是有生以来瞧见最荒谬的一幕。
但真切地存在。
“咳。”楚洛干咳一声,旋即笑道,“西平王这三日禁足,可少不得太子皇兄的手笔。”
洛王殿下终于在西平王不耐烦之前提到了正事,梅庚的神情徒而戏谑起来,轻轻缓缓地道:“太子殿下为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无话可说。”
“那便需择明君。”楚洛意味深长道,“西平王乃良禽,当知择木而栖。”
话谈到这份儿上,梅庚便清楚了楚洛的来意,也并不意外,却未答话,而是做出副沉思之态来。
楚洛是笃定他与太子之间结怨已深,在他禁足时来拉拢了。
梅庚想了想,应道:“洛王殿下所言有理,可臣尚有一不情之请。”
楚洛一挑眉,“西平王但说无妨。”
梅庚弯起唇,偏首瞧了眼身边的小少年,眸子里尽是柔情缱绻,又低叹一声:“若有朝一日,洛王殿下得偿所愿,可否允臣一纸诏书?”
楚洛迟疑片刻,道:“西平王且说来听听。”
“将淮王殿下,赐予臣为正妃。”
西平王一字一顿,吓得洛王殿下脸色一变,满面的不敢置信,竟哽住了半晌,才将信将疑地问道:“……可是本王听错了?”
“并未。”西平王认真重复,“别无所求,我要楚策。”
洛王殿下狠狠喘了几口气,才保证面色不那么扭曲。
自古以来求官求财求权势的比比皆是,可头回听说想要娶个男人做正妃,还是个皇室的王爷。
他没应,偏头瞧向了楚策,温声道:“这事儿得瞧五弟的意思。”
堂堂男儿郎,哪有自愿嫁给男人的,但楚洛却已在心里算计起了此事。
楚策怯生生地笑了笑,颇有些羞意地斜睨了眼梅庚,又小声道:“我愿意的。”
“……什么?”洛王殿下有些怀疑自己这一趟来是否带了耳朵。
楚策便又小声重复:“我愿意的,我……喜欢,喜欢王爷。”
他羞得玉面飞霞,梅庚瞧着有意思得很,当着楚洛的面便伸手去捏了两把,又笑着呢喃了句:“真可爱。”
洛王殿下简直想掩面,在心里狠狠念叨了几句非礼勿视,这才深喘了口气,道:“若西平王能助本王成事,此事本王今日便应下。”
西平王笑着颔首,“那便多谢洛王殿下。”
洛王殿下逃也似的出了西平王府的门,西平王搂着淮王笑得乐不可支,连着亲了小殿下好几口,才忍着笑道:“他简直像见了鬼。”
楚策也忍俊不禁,哪还有方才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始作俑者不就是你?”
梅庚肃然颔首,眼里盈满了笑,“那你便是帮凶。”
帮凶瞪着一双干干净净的眼,无辜到了极点,看得西平王一阵心痒难耐,胡乱落了几个细碎的吻在那眉眼,又轻轻哄道:“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自然不是始作俑者那句,楚策红着耳尖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我愿意嫁给你的。”
梅庚眼底透着笑,得寸进尺道:“还有后面那句呢?”
小殿下脸颊滚烫,直顺着修长脖颈蔓延入滚锦边的衣内,小声道:“我喜欢你。”
梅庚想了想,忽而问道:“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楚策没应声,搂着男人的脖颈靠紧了,足有半晌,才近乎微不可闻地说了句:“那晚,你背我回宫。”
那样悲恸而又绝望的梅庚,像是雪地里怒绽的红梅,撕碎了的花瓣散落满地,他持刀杀戮,流的却是自己的血,一点点地熬着心血去恨,去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