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远少爷
这大抵是他最无法拒绝的翻篇方式。
梅庚无奈,又顾忌着他的伤势不敢乱动,只得维持着俯身的动作,轻轻揽着少年,垂着眼道:“怕疼还乱动?”
楚策便不说话了,别扭又可爱。
重生一回,梅庚主动靠近,倒是意外地发现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楚策,会撒娇,会闹脾气,他将这归咎于前世对楚策的疏远,又不免怅然,那个沉默又阴郁胆怯的孩子,又何其无辜。
梅庚为情所困,便也将楚策拒之门外,他怕与楚策亲近一丝一毫,都忍不住心底旖旎的欲。
他以为楚策那般聪慧,怎会瞧不出他的感情,既然默许了不亲不近,便是有了选择。
可从始至终,他不曾对楚策说过一句喜欢,也不曾问过楚策,愿不愿接受他的情意。
他孤身且执拗地守着那份难以宣之于口的爱,过了荒诞又可笑的一生,也将心上人送上绝路。
梅庚揽着人翻了个身,改成了坐在榻上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揽着清瘦少年,免得碰着他背后的伤。
然而再一次出乎意料,楚策变本加厉地往上蹭了蹭,勾着男人脖子挑了个舒适姿势窝着,嘀咕了句:“几时那般娇气了。”
梅庚哭笑不得:“方才。”
刚喊了疼,这会儿就不认账了。
楚策当即抿起唇,仰着脸一副极不高兴的神情。被这小孩用幽幽的眼神紧盯,梅庚犹豫了片刻,在继续与他对着来和顺着小家伙之中来回思忖,最终面色沉重道:“不曾不曾,小策不曾娇气。”
十分不情愿。
但小孩的神情却从阴云密布变成了艳阳高照。
西平王怀里是软香温玉,便觉着睁眼说瞎话并不难。
——
暮色昏沉,天际霞光似火烬燃,哄睡了小孩的西平王负手于院中,赤光洒暗紫袍,金线勾勒祥云纹熠熠生辉。
而他面前正站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怀中抱古剑,面容俊朗。秦皈知道楚策刚睡下,压低声道:“王爷,永定侯府那边需要我们插手吗?”
“查查青魂引的来路。”梅庚半眯起眼,又添了一句,“告诉虞易夜长梦多,早点处理了虞澜。”
“好。”
秦皈还未转身,梅庚又忽而话锋一转,沉声道:“那日焦兰殿,多谢。”
秦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梅庚是在谢他那日与姜戎一战,顿了顿,神色认真:“你将他放在心上,我自然也要护着。”
梅庚半晌无言。
秦皈的父亲是他父亲身边的副将,而他与秦皈又是自小一起长大,从未将他当做一个下人看待,如当日苏婧所言,梅庚视他为兄。
罕见地踌躇片刻,梅庚敛着眼,轻声道:“我本以为,你也会劝我绝了这心思。”
秦皈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几分难以置信,敲着剑鞘问道:“你会听?”
“不会。”梅庚诚恳道。
“那我何必白费唇舌。”秦皈又变回沉默刻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死士,他似乎是想伸手去拍梅庚的肩,但生生地转了个弯,攥紧了剑鞘,方才道:“我是西平王府的人,你是西平王府的主子,你只管吩咐,我惟命是从。”
这话说得极疏离,梅庚却习以为常,揶揄道:“叫你抢了五殿下来给我暖床,你也惟命是从?”
信誓旦旦的秦皈陷入沉默:“……”
说是或不是,似乎都不太对。
他着实不是很懂王爷奇奇怪怪的要求,追悔莫及。
瞧着秦皈平淡无波的脸色逐渐扭曲,梅庚忍了又忍,终是偏开脸扶着额角低笑出声。
秦皈不予作答,木着脸转身就走。
——
楚策夜间又发起烧来,直到次日晨起也未退下去,偏偏西夏使臣闹了起来,称楚策装病不愿和亲,于是太医院的数位太医随西夏使臣一起,浩浩荡荡地追到了王府替五殿下诊脉。
当年就算是病死也无人瞧一眼的五皇子,第一次被太医瞧,竟是因为西夏使臣之故。
太医都是给贵人瞧病的,有没有事都得说得重些,如此若是治好了便是自己医术高明,治不好也好有个由头脱罪,何况西平王都说过,五殿下伤重难愈,那五殿下便是伤重难愈。
于是众位太医挨个瞧过,异口同声——五殿下伤情之重,危及性命,怕命不久矣。
身为大楚太医,众位说得可谓是义愤填膺,含沙射影地讽刺西夏人,也不知是想和亲,还是想冥婚。
姜梓川隐瞒身份来了大楚,眼睁睁瞧着太医阴阳怪气地骂自己却不能还口,气得白纱下面那张妖艳的脸扭曲到狰狞。
姜戎倒是有心反驳,那一脚根本就没用多大力气,何至于此?
然而楚策就半死不活地躺在眼前,因为高烧小脸绯红,缩成一团,难受地拧起眉,虚弱不已。
别样的…勾人。
姜戎的喜好脏,楚策这幅羸弱的模样更让他心痒,若非梅庚在一旁面色冷肃地盯着,他才不管楚策是死是活,恨不得上榻去将稚嫩俊秀的少年肏个爽。
都是男人,姜戎那样赤裸明显的欲色,梅庚当然看得懂,当下眉眼又阴沉几分。
西平王咬牙切齿,他宠着哄着的小家伙被伤成这样,始作俑者竟还在想着怎么与他春宵一度,气得梅庚恨不得就地把这老王八羔子胯间东西给剁了。
在王府吵嚷了半晌,姜戎也彻底放弃将楚策带回去的想法,但却并未就此放过楚策,而是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们大楚,皇子居然住在王爷的府邸,恐怕不合规矩。”
只要楚策回了宫中,还不是任他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