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远少爷
“有什么没法善了的。”虞易轻嗤,掸了掸雪白的袖口,轻描淡写,“他入了嫡系族谱,梅庚施的又是家法,闹也是出师无名。”
陆执北不可置否地睨他,“倒也是,不过梅庚这小子,变了不少。”
话到末尾,有些感慨。
虞易沉默着点点头,变得何止是一星半点,简直…深不可测,寥寥数语,他便有种摸不透梅庚喜怒的感觉。
两人沉默片刻,忽而发觉风溯南始终静默,于是虞易忽而瞥向身侧,陆执北跟着瞧过去,只见风溯南正蹙着眉,满面纠结地盯着自个儿裤腿。
陆执北和虞易对视一眼,旋即问道:“看什么呢?”
风溯南缄默着,仿佛是在酝酿,半晌,沉声吐字:“那女人刚才抱了这条腿。”
虞易:“……”
陆执北:“……”
陆执北冷静提问:“所以呢?”
风溯南骤然表露出厌恶,恶狠狠道:“今儿晚上得去翠香楼洗洗晦气!”
沉默是今日的虞易,无言是此刻的陆执北。
逛花楼还能找出如此清奇理由的,怕是整个临安也就风溯南这一朵奇葩。
片刻,风溯南又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梅庚怎么了?”
虞易听了沉默,陆执北听了想打人。
第十章 欲助旧友,又来闹事
次日,西平王府办起丧事,下葬二十三具棺木,皆是衣冠冢。
自梅庚回临安后便无人问津的西平王府,因梅庚封王而再度门庭若市,楚国习俗便是下葬当日必要设宴,来往凭吊敬香者虽多,目的却不过是为了与这位新官上任的西平王拉近关系。
灵堂香火直至夜间未断,宴席之上朝中权贵倒是到了大半,幸而是丧宴,梅庚没被灌多少酒,始终神情冷峻,面对众朝臣试探或是暗示的回应有条不紊,言行举止沉稳不似少年,让不少老狐狸吃了闷亏。
一场丧宴,及至夜幕将至方才收尾。
宾客走了大半,剩下的几位便是平日与王府交好的大臣与家眷,其中便有陆执北的父亲,当朝太尉陆柏言,以及风溯南与其父亲,平国公风晋。
见没了外人,陆执北沉声道:“虞易没来,估计是被锁家里了。”
永定侯府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都清楚,老侯爷宠妾灭妻,正妻死后又扶正妾室,以至虞易这个久病缠身的嫡子全无地位,何况永定侯府一向与西平王府无甚牵扯,如今连面子上的事情都懒得做,可见是要划清界限。
梅庚心知肚明,陆执北和风溯南脸色都不好,想必便是为了这事。
“休得胡言。”
陆柏言蹙眉训斥,老将虽上了年纪,仍黑发黑须,精壮高大,眉宇间凶煞显得不怒自威,他面不改色,“永定侯府同你们不是一路人,少有牵扯最好。”
他倒不是看不上虞易,可立场不同。
陆执北和他爹不对付惯了,当即反驳:“他和永定侯府也不是一路人!”
“执北说的是。”梅庚淡淡打断了父子二人的争执。
都说武将口拙,不比文臣舌灿莲花,陆家父子却是异类——若是让他们这样吵下去,三天三夜也吵得起来。
“若虞易得侯府,此后不就是一路人了?”
梅庚唇角掀起一抹极淡的笑,眼底却蕴起几分涌动着的冷意。
陆柏言一怔,同风晋交换了个眼神。
平国公风晋大有儒将风范,轻捋花白胡须,平和笑了两声,“你这后辈,有些胆识,可永定侯府家事,纵是我等,也难插手。”
“永定侯夫人不过是商贾富庶之女,其子虞澜极受宠爱。”梅庚噙着笑意,口吐之言却狠辣冰冷,“若他死了,侯府便是虞易的。”
莫说两个小辈,连风晋和陆柏言都刹那无言,两个老家伙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个想法——如此云淡风轻说要取人性命,这小子够狠。
而梅庚确实动了这个心思,口吻认真,丝毫不像是开玩笑。
陆柏言还想说什么,却被匆匆而来的秦皈打断,秦皈脸色极差,“王爷,王太妃请您去灵堂。”
丧宴次日灵堂方可撤去,往来吊唁仍在灵堂之上,陆执北和风溯南两个年轻一辈随梅庚同去,路上便听闻秦皈冷着脸说事情经过。
原是林氏的小公子同他家庶出二公子前来敬香,那小公子却将香丢在白绸上,无礼至极,甚至在灵堂大放厥词,苏婧这才叫秦皈将梅庚寻来。
还未进门,远远便听见有人嚣张冷笑:“一个打了败仗的小子,还有脸世袭称王,若是我,必当自刎于宫门前谢罪。”
陆执北和风溯南默然,这林小公子是礼部尚书的幼子,平日无所事事,除了吃喝嫖赌便是不学无术,莫说自刎,刀可能都提不起来。
梅庚心头冷笑,他记着这位小公子命可不长,这般作态,哪里是他那个二哥的对手。
第十一章 林氏上门,梅庚扣人
林氏,让梅庚咬牙切齿的家族。
当年的林家老二,凭借妾室所生的庶子身份,生生熬到了楚国权臣之位,而梅庚真正的心结,却是林书俞的亲妹妹——林淑燕。
前生楚策的发妻,母仪天下的皇后,亦是彼时当朝太子的生母。
当年梅氏之灾,少不得这二位的功劳,一个朝堂鼎力上谏对梅氏斩尽杀绝,一个后宫梨花带雨苦苦哀求,不过是要将他这个手握兵权的异姓王铲除,为那位太子殿下铺路。
所以攻入皇城后,他便送了皇后娘娘一截弓弦,生生勒断了脖子才罢休,又将她亲子折磨致死,如今想来,梅庚也觉着手段残酷且疯狂。
但重来一次,他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