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樱
阮星阑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师兄, 连你也骗我,你也骗我……”惊魂未定的凤凰往后退了几步, 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既痛苦又懊恼, 多种情绪快将他逼疯了,“人人都喜欢阮星阑,师尊喜欢他, 二师兄也喜欢他, 小狐狸喜欢他,摇光和开阳也喜欢他!你们都喜欢他,都想护着他, 我所做的一切,在你们眼里都是错的,是不是?”
阮星阑忙道:“并不是!凤凰儿,你不要被过去的记忆误导,那些都是假的,永远都不会发生的!我永远是最疼爱你的大师兄,我会保护你的!”
小凤凰笑容挺凄楚,摇头道:“那不是假的,那是真的,曾经都发生过的,他们就像鬼一样,缠着我,快把我逼得喘不过气来了,我好像重生了,又好像从未活着过!我与你们终究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无论我多么想改变这一切,都无能为力。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师尊与你再续前缘。”
在阮星阑看来,魔君和慕仙尊之间的故事,其实只是梦一样虚无缥缈的,在上一个时空里,就已经结束了。
可对小凤凰来说,他的执念和生命都尽数留在了上一个时空。即便重生归来,也救不了想救的人,见不到想见的人。
在这点上,最幸运的人应该是林知意。既没有在上一个时空里身死道消,也没拥有记忆。
最起码还能重头来过。
“凤凰儿……”
“别喊我凤凰!他从来都没有喊过我凤凰,从未喊过!”小凤凰就跟疯了一样,转身就走。
阮星阑觉得就这么放他出去,没准凤凰能大杀四方,赶紧同慕千秋对视一眼。
慕千秋干脆利索地道了句:“追。”
之后,师徒三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小凤凰身后。
小凤凰一路御剑下了天衍山,跌跌撞撞地来到人间,稀里糊涂寻了个花楼,一头扎了进去。
三人站在花楼外,林知意仰头看着花楼的招牌,苦笑着道:“总觉得师弟是蓄谋已久。”
“那不至于,我比较关心的问题是,凤凰儿还有银子么?”
阮星阑想起上回在七星阁,凤凰为了给他出气,一掷千金赔上了所有身家,怕今夜没钱在花楼里风流。再被花楼里的人抓起来,整个卖身啥的,凤凰能一气之下拆了整个花楼。
慕千秋道:“本座不喜欢人间的这种地方。”
林知意笑道:“我也不常来,不过师兄好像挺喜欢的呢。”
阮星阑冷不丁地想起上回,自己拉小凤凰逛花楼,然后在里面打架的事儿,那时虽然喜欢斗斗嘴,打打架,但也不至于真刀真枪地干仗,更加不至于不死不休。
如今想想,让人不由自主唏嘘起来。林知意便道:“师弟心情低落,来此地不见得是赏花,许是喝酒解闷。”
而后,很快三人就站在了雅间门口。打脸来得猝不及防,林知意站在门外,望着小凤凰左拥右抱忍不住蹙眉道:“师弟荒唐了,即便心情再低落,也万万不能在师尊面前如此放肆。”
阮星阑听罢,生怕慕千秋会因此责怪凤凰,便下意识地悄悄伸出手去,一把攥紧慕千秋的手腕,然后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
慕千秋叹气,低声道:“星阑,你这是在纵容他。”
“师尊,不要责怪凤凰。”不确定现在的慕千秋终究知不知道自己是天道的化身,不论如何,在这个时空里,养育他们三个长大成人的师尊,便是眼前这位白衣男子,阮星阑压低声儿,几乎有点恳求的意味了,“师尊,就让凤凰儿放纵一次吧,或者说,让我们所有人都放纵一次。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大家都很艰难。”
慕千秋略一思忖,终究没有反驳。只是让屋里的莺莺燕燕退下,之后一挥衣袖,房门就重重地从里面关上。
小凤凰心情烦闷,又喝得很急,已经隐隐有了醉态,见慕千秋将房门关了,还抬起通红的脸,卷着舌头道:“为何关门?取酒来,我还能喝。”
“师弟,不得对师尊无礼。”林知意凑了过来,伸手扶在路见欢的后背,满脸关切地道,“师弟,师尊没有生你的气,大师兄与我也没有责怪你。天色已经晚了,在外头玩一玩,就随二师兄回山好不好?”
小凤凰摇头:“不好,我不回去,永远都不回去了。”
林知意劝他:“为什么不回去?那里可是你的家,你我还有大师兄,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师尊一视同仁,待我们三人都很好。师弟,你不要与大师兄置气了,随我们回去吧?”
哪知小凤凰不仅不走,反而借着酒劲耍酒疯,还当场哭了出来,原本少年人就生得眉清骨秀,清瘦疏朗,眉眼间又说不出来的明艳动人。
离得近了,还能隐隐嗅到几丝香气,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红红的眼眶里滑落下来,顺着苍白的下巴,啪嗒一声掉在清冽的酒水里,散发出一圈圈涟漪。
林知意离他最近,很清晰地看见小凤凰红着眼睛落泪的模样,只是那么一刹那,天与地之间似乎都沉静下来。
望着小凤凰的眼神,就是那么鬼使神差的变了。
慕千秋微微蹙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星阑,林知意看路见欢的眼神变了。”
“啥眼神?”从一进门就东张西望鬼鬼祟祟,不想在小凤凰眼前乱晃的阮某人,根本就没注意这种小细节,闻言,很迷茫地抬起头来,“林知意看路见欢的眼神哪里变了?”
慕千秋便不再多言了。
却见小凤凰起身,一脚踩着板凳,举起酒壶,吨吨往嘴里灌酒。看得三人微微愣了愣。
还是林知意率先反应过来,赶紧要去夺酒壶,小凤凰不肯,喝得更醉了,一张嘴就大着舌头了:“你做什么?不准抢我的酒!”
“师弟,你真的喝醉了,快别喝了,师弟,听话!”林知意夺过酒壶,搀扶着站都站不稳的小凤凰,偏头道,“大师兄,劳你过来帮个忙。”
阮星阑才要上前。小凤凰便嚷嚷道:“我不要你背!我自己有手有脚可以走!你不是喜欢他,想背他吗?你背啊,你背他啊!!!”
一把将林知意推到阮星阑怀里,小凤凰就跟喝了假酒似的,气恼道:“从小到大你都这样!你总是待二师兄比待我好!!!”
阮星阑心里一个卧槽,暗想没有啊,真的没有啊,重渊其实待两个同门师弟都差不多的呀,不过就是喜欢慕千秋那一卦的清冷美人啊。
林知意生得温润柔弱,翩翩少年,和慕千秋那种清冷美人还能沾个边。
而小凤凰生得很俊,眉眼处说不出来的明艳张扬,正好同清冷二字背道而驰。
完全没长在重渊的审美点上,这也是阮星阑认定重渊从来没碰过凤凰儿的原因。
遂不知道小凤凰此话为何意,便偏头问慕千秋道:“师尊,小凤凰说的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还未等慕千秋开口,林知意便道:“我知道的,大师兄,你还记得么,在多年前,我与师弟都是师兄从人间捡回来的,当时师兄为了带我们上天衍山拜师学艺,便背着年幼的我,手里牵着师弟。”
原来如此,敢情凤凰儿还记得这事。
不过话说回来也勿怪乎小凤凰有点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