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长大人
“待会掀开看看就知道了。”叶常冷静的说。
红发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猛的吗?
走近了看,众人发现四具担架上的白布斑斑驳驳染满血渍,渗出的血甚至浸透白布,滴答滴答蔓延出一条血印…
众人脸色瞬时变得煞白,开始控制不住回想,昨晚的故事里有什么比较血腥的死法。
服务生将四具担架并排摆在淹死的黑长直尸体旁,整整齐齐头朝西面的落地窗,旋即所有工作人员也站成一排,闭上眼睛嘴上念念有词,神态虔诚肃然似在祷告。
宴会厅众人悚然的看着,鸦雀无声。
半晌,老船长转过身面向众人,眼中神采奕奕:“抱歉,耽误了各位一点时间,我们在欢迎永久加入的旅客。”
他儒雅又恭敬万分的笑了笑,“这是黄昏号的荣幸。”
就在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时,迟南上前一步,对站在抬尸架前面的船长和服务生礼貌说:“抱歉,麻烦让一让。”
船长的笑凝固在脸上:“请问这位客人…”
迟南不动声色:“我想去看看尸体。”
船长怔愣了数秒,随后才机械的往旁边一站,对迟南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刚才一瞬间的宕机,像是这款npc从没遇到过主动要看尸体的客人。
迟南刚想上前,叶常又是先了一步:“我有手套方便,别弄脏你的手。”
他声音很轻,甚至捎了些温柔的笑意。
叶常动作利落的蹲下身子,逐一掀开染血白布,当白布下的尸体暴露在日光下之时,宴会厅内惊呼不断。
就连经验最丰富的大波浪都忍不住倒抽口冷气,默默移开视线。
两个中年妇女的死相是真的惨不忍睹…
两具尸体分别被剖成两半,整整齐齐一左一右的分别放在四具抬尸架上,切面规整利落,筋肉骨骼分明,看样子应该是电锯一类比较凶残的器具进行分割…就不知道她们是死后被分尸的,还是直接就被这么切死的。
迟南也围了过来,面对血腥程度爆表的尸体面不改色。
和他一样淡定的只有叶常,虽然对方嘴上敷衍的说了句:“真可怕呢。”
迟南注意到,四半尸体手上都好像死死的抓着什么,叶常与他看到一块儿也想到一块儿了,直接上手去掰尸体蜷着的手。
情侣中的男生庆幸自己早一步蒙起女朋友的眼睛,可他自己最后也受不了,捂着嘴在旁边稀里哗啦的吐出来。
红发男和中年叔也都偏过头,在强行说服自己面对血腥的尸体寻找线索。
“西?”叶常很快掰开尸体们的手,发现她们分别握着一枚麻将牌。
“一同归西。”两个人被分成四半,分别握着四枚「西」,也就是昨晚社畜青年说的麻将故事…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两个中年妇女的尸体、以及四枚麻将牌几乎印证了之前的猜测:这个副本的死亡触发,是看似随机挑选他们亲口说的恐怖故事,让其变成现实。
而且副本非常狡猾,就算没有条件也会创造死亡条件,比如能溺死人的浴缸,比如二缺二就把人剖成两半的麻将局…
叶常重新把尸体的白布盖上,将一次性手套脱掉扔垃圾桶,又对着日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很干净,但他似乎不大满意:“我还是去趟卫生间,再洗个手吧。”
“我也去。”迟南憋了一上午,蠢蠢欲动的泪腺快要坚持不住了。
众人看他们检查完尸体集体去卫生间,理所当然的想果然他们也是普通人,面对血腥爆表的尸体还是会忍不住吐的。
只是比较能憋罢了。
卫生间在宴会厅旁,迟南径直走向隔间,确定将门锁死后,就坐在马桶上无声又肆意的流眼泪。
因为过于安静,有点动静周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尽量让自己不吸鼻子,任泪水静静的涌出、滑落,再用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
约莫十分钟后,洗手池的水声早停了,迟南假作冲马桶离开卫生间。
他前脚刚跨出卫生间大门,就看到闲闲靠在对面墙上拨弄怀表的叶常。
“你等我吗?”迟南有点意外。
叶常扬起唇角:“嗯,刚死了人,我不想单独行动。”
他将怀表合上,收进外套里。
“那回去吧。”迟南说着,就要朝宴会厅走去。
“等一下。”
叶常突然出声叫住迟南,迟南脚步一顿:“怎么…”
他一句话没说完,幽绿色的眸子突然一颤,旋即水雾氤氲聚拢,豆大的泪珠子顺着他眼角滚落而下。
脖子上蓦然一阵冰凉,叶常擅作主张抬手按在他侧颈上,指腹轻轻一擦,沾了一抹殷红。
“这里,脏了。”
他将沾了血沫的手指伸到迟南面前,“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
迟南眼睫猛地一颤,泪水继续滚落,他沉默一瞬:“谢谢。”
说着,他终于从被突然触碰的震惊中回过神,掏出手帕擦掉脸上的泪痕。
“我被人触碰就会这样,生理反应而已,不用在意。”他边擦着眼泪边没什么诚意的解释,并不打算深入话题的样子。
叶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迅速收回目光,转身又走回洗手台。
水哗啦啦的响,瞬间冲掉他手指上的血渍。
迟南也走了过来,打开水龙头唰唰的冲脸,还有沾过血的脖子。
是叶常先关的水龙头,他抬起头,从镜子里凝视脸上湿漉漉的迟南:“抱歉,刚才擅自…”
他顿了顿,十分谨慎的选了措辞,“弄哭你。”
迟南鞠水的动作一顿,似乎对这个形容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满。
但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没关系。”
之后两人一路上都没讲过一句话。
窗外的落日洒在迟南没彻底擦干的睫毛上,闪着细碎的光。
叶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
回到宴会厅后,之前晕过去的姐妹俩醒了过来,开始抱在一起呜咽不停,几个女生围着劝她们,众人看她们的样子,即同情也着急。
一方面对她们痛失姐姐感到难过,另一方面也着急着从她们这获得更多线索。
一小时后,姐妹俩终于稍微能缓口气,大波浪立刻抓住机会问:“昨晚,你们有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吗?”
齐肩短发的妹妹点头,沙哑着声音说:“半夜大概三点多的时候,我迷迷糊糊接了个电话,对方不讲话,但是电话那头有很奇怪的声音传来,类似于…潜水时水流动的声音…我当时有点怕,一直问对方是谁,可是没人回答我…等了一会儿,我突然很难受,就有种水通过电话冲了过来,一下子把我卷入水底的窒息感…根本呼吸不了…我吓得立刻挂掉电话!”
“电话挂掉后我喘了好一会儿才喘得上气,阿晴也是这会儿被我的动静吵醒了。”
阿晴就是三胞胎姐妹里扎马尾的姑娘,死的姑娘叫阿雨,正讲话的短发姑娘叫阿雪。
阿晴抱着腿瑟缩在角落,神经质的掰着手指,哽咽着说:“我当时做了个梦,梦到我们还是小时候,生活在四合院那会儿,我们三一起玩捉迷藏,我是被蒙眼睛的那个人,在心里倒数了十秒…回过头,阿雨和阿雪都不见了,我就去找她们,四合院不大,但是找啊找啊怎么也找不到…”
她猛地颤抖了一下:“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转啊转,心里突然很孤独很难过…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阿雨的声音,远远的叫我的名字,阿晴、阿晴,她说,我就在你脚下,你低头看看,就能找到我。”
“她一直叫我的名字,一直…我低头,脚下有一口井,阿雨的脸,就浮在井底…”
“浮在水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对我笑。”阿晴的脸色变得煞白,浑身颤抖不止,疯了一样扯自己的头发。
在这样的氛围下,黑茶的神经也崩到极限,情绪有些失控了,他突然红着眼跪倒两姐妹面前:“对不起!都怪我昨晚说了那样的故事!都怪我…要不是我…”
他哽咽住,双手握成拳头撑在地上,全身都在抖。
迟南不大会安慰人,况且这个时候安慰也是不痛不痒的,他只是静静的蹲在黑茶身边,朝他递了干净的手帕。
宴会厅内气氛糟糕透顶,就连看起来无所畏惧的大波浪神色都暗淡下来。
老船长仍然像个绅士那样,身姿笔挺的站在尸体边:“不用难过,永远留在黄昏号是所有客人最美好的选择。”
“放你娘的狗屁!”黑茶突然站起身,冲过来就要揍这神采奕奕的船长,拳头没砸下来就被红发男和中年男拉住了。
“先别冲动!他是个npc你打他有什么用!万一又触发了什么就更糟了,还是先找到线索要紧。”
老船长却没有半分避闪的意思,依旧站得风度从容:“漂泊在大海上,诡异的事情总会发生,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持敬畏,遵守规则,只有这样黄昏号才能顺利归航,把诸位送回故乡。”
几个老梦游人神色变了变,这话听起来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保持敬畏,遵守规则?
所以今晚是要继续那个该死的恐怖故事会吗?!
“否则…”老船长摊了摊手,很抱歉的撇了撇嘴,“对了,还必须告诉各位客人一件事。”
他神采奕奕的看向众人,神秘的笑了笑:“那些说了精彩故事,让同行者留下来的客人,将赢得黄昏号的青睐,获得丰厚的回报。”
他这话一出,整个氛围就变了。
众人的眼神悄悄发生了变化…
也就是说,最后害死的同队人越多,获得的好感度越高。
第一个刷好感点,出现了。
第24章 黄昏游轮(6)
所有梦游人都是带着愿望进入到噩梦世界的。
无论是抱着咸鱼保命的心态,还是不择手段博取好感,在「有所求」这一点上大家是相同的。
只是性格不同,对愿望实现的急切程度也不同。
所以船长口中「丰厚的回报」对部分梦游人来说很有吸引力,只不过碍于羞耻心和良知没人愿意表现出来。
而且也没人敢保证,下一个死亡的会不会是自己…
“尊敬的各位客人,希望你们考虑清楚,认真准备今晚的故事会。”
老船长说完,朝众人微微鞠躬,便领服务生离开宴会厅。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社畜青年并没有因为老船长说的丰厚奖励感到庆幸,作为新人,他对抬尸架上两具一分为二的尸体感到害怕又难过。
众人神色微妙,还有不到十二小时,他们又将迎来新的一轮恐怖故事会。
“分头找破局的线索吧。”红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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