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国子监那些年 第40章

作者:三十六陂春水 标签: 种田 爽文 穿越重生

  叶安顿住,回头望去,只见仁宗与他的班主任朱谦朱博士站在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春盘就是春卷的北宋叫法。

第54章

  牢房内, 叶安行过礼后与仁宗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谁也没开口, 最后还是朱谦出来打圆场道:“哎呀,叶安这孩子就是心善,知道寒食节老师在这吃的不好, 还来送东西了。”

  仁宗此时反应过来, 也跟着点头, “应该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安哥儿向来纯孝。”

  莫名其妙多了个爹的叶安:“……”虽然觉得好奇怪,但也知道两人是给自己台阶下, 尴尬的笑了笑没出声。

  “哎,这上了岁数就是不经饿, 闻到香味儿就嘴馋,叶安啊, 你去给老师也买点东西吃吧。”朱谦眯着眼睛吩咐。

  叶安点头应下, 担忧的扫了潘元青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 仁宗对狱中人感叹道:“当日设计之时,是他提出的用麻药。这时候还记着你的, 也就只有安哥儿了。”

  “我从未记恨过他,”潘元青一脸冷漠,“只是想杀你而你。”

  “不止吧,”仁宗思索片刻道:“以你这么高的武功,想要行刺总能找到机会。而你去选择了襄阳王,倘若你们成功, 以他的为人,登上皇位后势必难以服众。到时候官吏、宗室、百姓,三方皆不满,再加上辽国西夏虎视眈眈,恐怕会天下大乱。所以,你真正想的是要颠覆我赵家江山吗?”

  潘元青目光中流露出嘲讽之意。

  而一旁的朱谦痛心疾首道:“元青!你、你怎么这么糊涂!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潘元青闭上眼睛,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朱谦见他形容狼狈,张了张嘴,苛责的话终归没说出口,而是扑通一下给仁宗跪下,哀求道:“官家,老臣也知元青他罪该万死,但还是请您看在柴家人口凋敝的份上饶他一条命,臣愿替他受责。”

  直到这时潘元青的表情才算有了变化,看着朱谦,沉声道:“老师,你不必……”

  朱谦止住了他想说的话,“我与你祖父少年相识,他临终前将你们家托付给我,结果我没照顾好你爹,也没看好你,这都是我应得的。”

  此时仁宗伸手将其扶了起来,止住了朱谦想说的话,而是对潘元青道:“你助襄阳王造反,若是为了你们柴家祖上,确实是我赵家不对,但是假如你是为了别的什么……”他看向身边人。

  朱谦犹豫了片刻,终是叹息了一声,从怀中掏出封信,递给潘元青:“这是你娘临终前交给我的,当时我忍不住看了,然后便私自扣下,如今想来,是我做错了。”

  信纸很薄,而且已经泛黄,看得出来确实有些年头了,潘元青迟疑了下,将信打开读了起来。待到读完,面无表情的将信扔到一边,转头看向仁宗,言语中夹杂着彻骨的寒意:“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仁宗被质疑却没怎么生气,而是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当年你只有十几岁,被仇恨蒙蔽住分辨不清钻了牛角尖,如今再仔细想想,还会那样认为吗?”说完便带着朱谦离开,朱谦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官家拦住。

  摇摇头,仁宗叹息道:“还是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

  待到两人都走远,潘元青凝视着地上的信,只觉全身血气翻涌经脉逆行。半天后,终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理寺狱外,叶安手握树枝蹲在地上随意的画些什么,脑中不停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然而没过多久,仁宗就与朱博士走了出来。叶安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接驾。

  仁宗笑着点头,温声询问了几句。又看向朱谦,朱谦立刻有眼色的请辞,之后便独自回府。

  不知怎么,叶安总觉得朱博士的身影似乎佝偻了不少,仿佛一瞬间便又苍老了许多。

  “呀!”叶安惊呼,颇为懊恼的皱了皱眉,“我忘记给博士买吃的了。”

  “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是真想吃。”仁宗安慰,接着有些不好意思道:“倒是朕肚子有些饿了,不如安哥儿带路,我们去瓦子吃点东西。”

  叶安犹豫道:“那……你身边安全吗?”经过潘老师一事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这可是人能在天上飞的武侠世界!

  仁宗神秘兮兮的对他比了个完全没问题的手势,这样叶安才算同意,“那我们去开封府衙那边吧。”虽说没那么热闹,但终归是安全些。

  “额……”仁宗期期艾艾的申请道:“我想去小甜水巷的瓦子可以吗?”

  叶安:“……”差点忘了,这位是出了名的喜欢美人来着。因为有求于他,叶安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二人走了一段,路上叶安好几次开口,又将话咽了回去。

  “假如你想问潘元青的话,太、祖曾在太庙立下石碑遗诏,中有一条就是如若柴家后代子孙犯罪,不得用刑,还御赐柴氏“丹书铁券”。潘元青虽说改姓,但终归是柴家人,放心吧,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仁宗背对着叶安,语气颇为悠哉道。

  叶安松了口气,半晌,吞吞吐吐道:“那……我们扯平了。”

  “嗯?”仁宗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什么扯平了?”

  叶安:“就是说,你宽恕了潘老师,之前骗我的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关于仁宗隐瞒自己出身这件事,他冷静下后也思索了许久。严格算起,对方不过是自己的远方亲戚,害了叶家的是渣爹,恶心人的是和氏,与其没有太大关系,叶安最早也不过是生气他在和氏旁边帮腔。

  仁宗愣了一下,然后控制不住笑出了声,在叶安疑惑的目光中努力板起面孔,严肃道:“不行呢,你还有帮我抓住襄阳王的功劳啊,这样说来我还欠你一笔。”

  “哎,算了算了,这点小事。要是过意不去,一会儿你来买单好了。”叶安大手一挥,表示自己大人大量,不去计较那么多。

  仁宗又是一阵笑,感觉跟这孩子在一起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你不问我们在牢狱中与潘元青说了些什么吗?”他有些好奇道。

  叶安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管是什么,对老师来讲肯定不是好事,假如不是他亲口告诉我,我不会去打听。”

  “好孩子,”仁宗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叶安连忙愤怒的躲开。

  两人边走边聊,待到了瓦子里仁宗提出想去二楼看表演,叶安将人安排上去后,跑到外面买了几个炒菜,然后亲自端了过去。

  仁宗看着眼前清汤寡水的菜色,失望道:“我听说在汴梁城中有什么好吃的你都知道,结果怎么都是这些东西。”

  “凑合着吃吧,都挺好的。”食材简单,一眼能看到底,出门在外也没个试毒的人,叶安当然要选择有把握一点的。

  仁宗无奈,但也只能乖乖听话。两人用过饭,没过多久,楼下就响起一阵喧哗声。叶安伸头望去,只见一大圆台中间站着位男子,手里拿着两块棋子,扯着脖子大喊道:“诸位,想必都知道今天是那两个女飐对战吧!”

  台下之人纷纷狂热道:“嚣三娘!嚣三娘!”声音极大,仿佛要将房顶掀开。

  而最让叶安无语的是,身边的仁宗竟然也跟着一起喊。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家伙是早就算计好,借着与自己聊天来看女子相扑的!

  在宋朝,相扑是一样十分常见的运动,不仅有男子相扑、乔相扑,甚至还有女子相扑。此时的女子相扑多安排在男子相扑前,目的很明确,用更受欢迎的女子相扑来热场子聚人气。

  女子相扑选手名叫“女飐”,不仅身怀绝技,而且大部分长得十分貌美。佳人们往擂台上一站,立马会招揽成群的看客。除了比赛本身吸引人,选手们劲爆的装束也颇为火辣。《水浒传》描述过一位叫段三娘的姑娘与男人相扑,她穿的是“箭杆小袖紧身鹦哥绿短袄,下穿一条大裆紫夹袖裤儿”。看似大胆,不过其他女相扑手相比,着实保守。

  场上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其实与现代流程差不多,一衣着清凉高鼻粽发的秀丽女子站在左边,观众人的反应,她就是人气选手嚣三娘,似乎还有些胡人血统。与之对战的是另一位皮肤微黑,长得又瘦又小,似乎是个无名之辈。

  然而等到开打却让人大吃一惊,那位黑瘦娘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嚣三娘甩了出去,快到不给众人反应时间。而后便跳下去拿钱,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只剩下一地傻愣的群众。

  叶安险些笑喷,回头望向仁宗,本以为他会与旁人一样,因为没看到香艳的场景而大失所望。结果却见其双眼放光,满是崇拜的星星,激动的道:“简直惊人,那娘子举止完全不像是练武之人,但却天生神力,假以时日定当又是一名相扑高手!”

  叶安:“……”也算亲眼目瞪了一场粉丝爬墙,罢了,他高兴就好。

第55章

  在确定潘元青无事之后, 叶安也算松了口气,之后又有些不忍的将没有解药的事告诉白玉堂。本以为其会大发雷霆,没想到最后却十分平静, 只不过道了声谢便去与自己其他几位义兄讲。

  看着叶安疑惑的目光, 展昭在一旁解释道:“我们都是江湖人,像这种情况再多不过。早在韩二哥中毒后没多久,玉堂便与他们商量过, 如果没有解药, 其他几位分别去往西夏、江南和辽国寻找线索。玉堂留在东京,一来此地南北荟萃, 打听消息比较方便,二来也方便照顾人。”

  叶安没敢问要是找不到该怎么办, 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

  之后的日子,叶安与往常无异上学做生意, 结果突然有一天手下的工匠找过来,说东西完成了。

  叶安微怔,旋即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之前为了捞潘老师献给仁宗的“投诚礼”。

  “额……先送过来吧。”做都做了, 让他看看效果怎么样。工匠毕恭毕敬的递上去, 自打不愁钱财后, 叶安就签下了一大批匠人,不仅如此还把他们家人也一并安置过来,供吃供住,如今这批人基本上都对叶安死心塌地。

  我朝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 叶安拿起成品,满意的点点头。赏了匠人一大笔银子后写了封信送到宫里,上次与仁宗分别时对方给了自己道腰牌,虽说无法自由出入宫中,但信之类的还是可以直接呈上去。

  果然,第二日一早张茂则便来接叶安面圣。路上,叶安有些好奇道:“敢问中贵人,晏相范公等人都到了吗?”不会就都在等他吧。

  “不敢不敢,叶小郎君还是叫小的名字就好。”张茂则谦逊的摇摇头,他整日伴君左右,旁人不知道这位小郎君是什么身份,他还能不知道吗,这位可是在陛下心里都挂上号的,“实不相瞒,这次去的,应该就只要小郎君一人。”

  之后又有些担心叶安下不来台,还体贴的补充道:“官家特意腾出的时间,专门用来见你。”

  叶安知道他的好意,有些哭笑不得,就他自己有什么用,还指着能与大佬们商讨商讨,这次估计是白来了。

  二人边聊边走,很快就到了御书房。

  仁宗一见到叶安便笑了,拿起他递给自己的信,温声道:“安哥儿说有能生出千万贯钱财主意,身为国子监学子却如此心系百姓,我先在此处谢过你为大宋分忧了。”

  ……说的这么好听,你不还是不相信。叶安心中嘟囔,换做一年多前他刚来汴梁的时候,指不定此时已经被对方忽悠瘸了。不过如今自己也算见多识广,拒绝相信这些狡猾的大人!

  于是也没怎么接话,让身后的小内侍将怀中的东西呈上来。

  仁宗好奇的围观,只见一共四个盒子,前三个打开后里面装着几只玄色小碗。

  内侍小心翼翼的将碗拿了出来,在场众人无不被它们的美丽而惊叹。

  “这是什么?”仁宗着迷的望着它们,只见那些碗釉层极厚,釉色绀黑,甚至还能见到釉滴珠的现象。在光照之下,釉斑折射出晕状光斑,并随着光线和角度的变化,焕发出五彩的光芒。

  “建盏,是建州这两年才研究出来的,我稍微改良了一下。”此事还要从上个月说起,那日他与花和尚澄晖谈生意,结果对方也不知抽哪门子风,非要去花茶店谈。但是这里说的“花茶店”可不是现代的那种,而是由小娘子侍候,半是吃茶半是**那种,做此事的娘子名叫“女乐官”。许是成亲后被两位梵嫂管的太紧,澄晖点了两位还不够,甚至从对面的楼里唤上门来许多,这种称为“过街轿”。

  叶安对此自然是敬谢不敏,只专心吃茶,而此时无意中注意到盛茶的用具。北宋士大夫们好斗茶,斗茶讲求的就是“茶色白,宜黑盏。”只有这样,才能黑白分明,一目了然,所以如今黑釉茶盏非常昂贵,于是叶安顺势便想到了建盏。

  这东西在他穿越之前一度被炒的火热,直到假冒伪劣充斥市场把人喝出毛病来,才逐渐冷却下来。针对这种现象,甚至出现了专有词“建盏骗局”。叶安曾经特意去研究了一下,当时也云里雾里的,直到见到这个时代刚刚萌芽的建盏,许多地方才迎刃而解。

  仁宗忍不住将茶盏端起,赞叹道:“形态规整,线条婉约,修足利落。行云流水,妙哉妙哉!”接着笑眯眯的看向叶安:“果然是价值上千万贯的宝贝。”

  叶安:“……”你咋又驴我。他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建盏这东西,也就是大宋内销,而且还只是一小部分有兴趣赏玩,撑死不过十几万贯,哪里值那些钱。

  摇摇头,叶安道:“此只是一部分,关键是这个。”他举起最后一个盒子,麻烦宫人们重新拿了几个杯子,并提壶开水。

  之后还没等仁宗问出口,便解释道:“这些是茶。”

  仁宗一愣,细细看了看,犹豫道:“是……散茶吗?”得到答案后一时语塞,他还没喝过散茶呢。

  宋朝主要流行的是团茶,先精选茶叶的茶心处采摘,然后经过浸渍、锅蒸等工序,再将茶叶研磨成粉,加入龙脑等香料,混合香米熬成的粥,一起揉搓,制成茶饼。喝的时候把茶饼研磨成粉末,再用开水冲泡。

  这还只是简述,实际操作时更加繁复。前几年名臣蔡襄主持制作的建州小团茶逐渐在京中闯出了名堂,仅仅一块,便能买到几十贯。

  这般高的价格,老百姓自然是吃不起。比如叶安,也是来的汴梁发达了才头一次喝到团茶。之前在中牟县,所有人家喝的都是散茶。可此时的散茶与叶安心中想的又不同,原本以为就是普通茶叶,但宋朝人却将蒸不碎、拍不烂的茶青和末茶,称为“散茶”,简单来说,就是制作团茶剩下来的边角料,如此一来口感味道自然不会好。

  可即使这样,还是存在造假的现象,大量官茶中掺上其他树叶来蒸造,只计数量不管质量,叶安曾经喝上过一次,味道奇怪到险些吐出来。

  百姓们也都不是傻子,宁可不喝也不花这冤枉钱。官府茶叶难以销售出去,只能不断囤积。满朝文武也想了各种办法来买,比如把陈茶和新茶强行捆绑,要买只能一起买,弄得怨声载道。

  原本来说茶酒两样应该都是税收大头,结果此时酒税占了全国税收的一半多,茶税每年只有可怜的几百万贯。

  叶安想要解决的,也正是这点。

  很快,宫人们将东西都准备完,叶安把几种茶叶分别放入杯子,待沏好后给仁宗看。

  “这茶水怎么……还不同颜色的。”仁宗惊讶。

  “工艺不同而已。”叶安觉得没什么,现在人们喝的都是绿茶,他记忆中的知识,与匠人反复试验,分别制出黄茶、黑茶、红茶等茶叶。

  仁宗犹豫了片刻,依次尝了尝。

  “怎么样?”叶安眼睛亮晶晶的,这些都是他的自信之作。

  “茶不错,沏的有问题。”仁宗脸色微妙,有的茶叶放多有的放少,喝起来要么寡淡要么苦涩。

  叶安:“……”行吧,自己就是俗人一个。

  “所以,你是想用这些来取代团茶?”仁宗有些为难,他倒是无所谓,但是此举一出,朝中一些古板的人定会加以诟病,认为叶安玷污了茶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