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蝴蝶白
但归一说的再强势,仍然能从它的话语里听出一些底气不足的意味。显然它也明白,无论沈遇是否对付徐思奎,它都没有办法阻止沈遇联合林耿研制比上一次还要恐怖的新型傀儡病毒。
它杀不了沈遇,因为沈遇身体里的灵魂叫做徐思奎,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世界存在规则不允许抹杀主角,更遑论如今的它实力大不如前,根本不是沈遇的对手。但它又阻止不了沈遇灭世的企图,所以只能一边控制徐思奎,一边调动能量意欲抹杀梅千鹤。
反正无论沈遇还是徐思奎,最后都不可能放过它。在它看来,只要杀了徐思奎最在意的人,对它来说就等于是和徐斯奎同归于尽了。
沈遇并不知道此刻的归一正在打着和他同归于尽的主意,他扫了眼行将就木的老僧,讥笑道:“那你真是蠢的可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像打哑谜一样。
梅千鹤被沈遇被强势的护在身后,他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在心里快速分析。
沈遇说归一又输了,归一没有反驳他说的“又”字,而归一皮囊之下是作者君,所以由此可以推断出,作者君和沈遇一样,都拥有回溯之前的记忆,而且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清楚对方拥有之前的记忆。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双方都无法直接弄死对方。
于是作者君才会在香山寺假扮世界意识劝他扮演余千鹤走剧情,劝导不成便恼羞成怒,打算直接利用车祸弄死他,但被沈遇救了。一击不成,反倒废了作者君莫大的能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再伤害他,时间一拖便到了前几天,也就是沈遇为他挡下刺杀那天。
沈遇早知作者君包藏祸心,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跟着他,却又因为他没有回溯之前的记忆而无法和他坦白,只能规规矩矩的待在他身边。
梅千鹤想明白这些,心绪很复杂。这个时候,他的脑袋里突然划过一丝微弱的电流。
归一听到沈遇嘲讽他的话,愤怒的胸骨震颤,空洞的眼眶积满了雨水,嘴上仍旧不敢示弱,企图激怒羞辱它的人:“要说可怜,分明最可怜的人就是你啊!亲眼看着爱人死去的滋味一定很美妙吧。”
沈遇并没有要与归一争论谁更可怜的意思,但他的确被归一的话激怒了,竟然忘了归一也是他的傀儡之一。他缓步上前,亲自动手抓住归一的脖子,往暴躁的往天台边缘拖,将它半个身子悬空挂在栏杆上。
“你知道P计划的最后一步叫什么吗?”沈遇残忍又戏谑道,空着的手一拢一散,在雨幕里做了个绽放的姿势,随着他的动作,遥远的天幕突然传来烟花爆炸“嘣、嘣、嘣”的声音,此起彼落。璀璨夺目的烟火逆流而上,火树银花在暴雨里强势盛开。
沈遇耐心的为它解释道:“P计划的最后一步,叫做——陪葬品的盛宴,你看看,满意吗?”
天色被烟火照亮,归一被迫看着楼下远方千千万万的傀儡血流成河,无数生命肆意流逝,那里面有很多很多它熟悉的面孔——徐管家、明翰、明家父母、景逸、徐氏集团、赵氏一族、沈家先兄弟……然而所有的人全都面目全非。
不,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那是真正的傀儡,没有灵魂,没有思想,一举一动都在提线人的掌控之下!
而归一和他们不一样,他借用人类的身体,取代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自己也囿于躯壳的限制而无法脱离,如今倒是成了第二个徐思奎——灵魂清醒却囿于束缚,动弹不得分毫。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吧。
归一看着暴戾血腥的画面,突然感到很难过,为这个世界最终走向灭亡而难过。尽管它活着的使命是要这个世界按照剧情走,但在维护剧情之余,它还是非常热爱这个世界的,热爱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所以哪怕是梅千鹤的朋友,它也会在抹杀梅千鹤的时候,尽量减轻对他们的伤害。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它徒劳地闭上眼睛,竟然有种就此认命的意思。
沈遇眉眼垂下,嫌恶的将归一扔在一边,动作随意的像扔破烂似的,冷漠道:“但很遗憾,我不满意。”
他轻声呢喃:“太脏了,这个世界里的人那么脏,根本不配当我家鹤鹤的陪葬品。所以,我把这个流程改名为——普天同庆。”
这是一副歌颂自由的画卷。
而另一边,趁着沈遇和归一说话的间隙,徐思奎悄无声息地挪动脚步,一点一点的接近梅千鹤。他的手掩藏在袖子里,肌肉不可控的颤抖。
梅千鹤似乎有些出神,并没有注意到徐思奎的动作,直到脑海里发出一声惊叫,“小心!”
一道凛冽的寒光闪过,电光火石之间,梅千鹤瞳孔骤然放大。
但那寒光并没有落到梅千鹤的身上。
保镖在徐思奎拿出袖中匕首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再次抬手,扣动扳机。
徐思奎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与此同时,痛意遍袭,紧绷的身体陡然一松。他动了动手指,僵硬的转头看向瘫倒在不远处的归一。
他垂下眼睫,站起身步履缓慢的走到归一身边蹲下,手里握着那柄特意锻造的雪亮发光的短刃。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归一不堪一击的脖颈,腐烂的头颅在脏污的雨水里滚了几圈。
徐思奎没有停下,直将归一身上每一根骨头拆开,方才一解心头之恨。
梅千鹤怔怔的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半晌反应不过来,连雨伞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了都不知道。
沈遇走过来,接过保镖手里的伞为他重新隔出一片天。
狂风暴雨里,浑身湿透的徐思奎疯狂地挥舞着匕首,雪亮的刃面在雷电闪过之际照出他冷静的面色。
徐思奎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扔开手里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梅千鹤,起身的时候,手背不经意地在衣服下摆擦了几下。
烟花暴雨声响彻云霄。
徐思奎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到梅千鹤身边,但沈遇比他更早站在梅千鹤的身边。
沈遇表情阴郁,声音冰冷:“我很早就想杀了你。”
徐思奎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在你还是我的时候吗?”
他被归一控制着带到天台上来的时候,听见了归一一字一句恶狠狠地喊了声“徐、思、奎!”
然而归一喊的人却不是他,而是沈遇。
在那一刻,徐思奎突然就想到了这半年以来所有的不合理之处,比如公司账号莫名其妙泄露的事,比如徐氏的项目总是轻而易举被深思截断的事,又比如徐氏和深思打商战时,深思总能准确无误的知道他下一步动向的事。
他当时以为是深思派人在他身上装了窃听器或者监听器,还谨慎的将所有的衣物行李都交给专门的机构去检测。检测出来并无异样,于是他又将办公室和书房里的设备全部换了,后来为了保险起见,连开会之前他都会命人仔细检查每一个参会之人,但结果非常出人意料,他什么都没能查到。
徐思奎否定了沈遇会读心术的想法,却没想到,沈遇根本不需要什么读心术。
因为,沈遇就是徐思奎,或者说,沈遇是来自于未来的徐思奎。
所以沈遇知道徐氏集团最高权限的账号密码,知道如何徐氏的每一个合作伙伴的弱点,知道徐思奎的所有想法和所有的行动。
对于沈遇来说,凡是徐斯奎知道的一切,所做的一切,未来的徐斯奎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为这些本就是未来的徐斯奎记忆的组成部分,唯一的区别在于,过去的记忆可能会有模糊的地方,但现在发生在徐斯奎身上的一切都以现在进行时呈现在沈遇的脑海里。就像沈遇此时此刻清楚的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沈遇勾唇笑了下,说:“对。”
徐思奎顿住,他活了二十几年很少遇到敌手,却没想到,此生最大的对手竟然是他自己。
当然,归一在他这里只能算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但凡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将归一碎尸万段!
手背上被血液溅到的地方被宛如被火星烫出了洞,血液从青筋截口汩汩而出,徐思奎低头,看见白色的烟雾从湿漉漉的衣服里冒出来,他似乎听见身体里骨架坍塌的声音。
梅千鹤急切的唤他:“徐思奎!”
徐思奎愣愣的抬头,动了动手指,忐忑不安的拉着他的衣角,嘴唇费力的蠕动。
半晌,他才红着眼眶委委屈屈的问出一句不甚清晰的话:“鹤鹤,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大雨瓢泼,不绝于耳。
梅千鹤面色惨白,他张了张嘴,最后弯腰捡起地上的伞,罩在徐斯奎的头顶,挡住了外界所有喧嚣的声音。
徐思奎的世界逐渐变得寂静,模糊的视线里,他依稀看到鹤鹤的嘴唇动了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说的一定是——我爱你。
徐思奎松开衣角,转而勾住他的手指,轻轻地蹭了蹭,笑着无声道:“我爱你。”
全世界我最爱你。
他终于摆脱了荆棘束缚,然而深埋于心底的爱意却始终暗无天日。
但没关系,我爱你。
第61章 全文完
梅千鹤泪眼朦胧的低下头,交缠在一起的手指逐渐松开,僵在半空的指节痉挛了下。
身后的沈遇看着这一幕,眉眼间的笑意在烟火的照耀下愈发灿烂,笑着笑着,整个人都颤了起来。可他的笑声无比悲凉,让人听者只觉心酸发涩。
梅千鹤偏头看向沈遇。
沈遇病态的笑着,痴迷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眸中千山万水都成了绝美的诗。
在梅千鹤审视的目光里,沈遇的笑声逐渐停下。
两人各自撑着伞,静默于雨中相对而立。
沈遇看见了对面之人眼底深处的失望,浅淡的失望,一闪而逝,偏偏就是被沈遇捕捉到了。
“鹤鹤……”不能让鹤鹤失望,他想为自己说点什么,他想来想去,只有这句话能让他的鹤鹤开心,于是他笑着道:“鹤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所有阻挠他们在一起的反对势力,全部都被他弄死了。
可梅千鹤突然松了伞,大雨淋透了他的衣裳,雨水顺着发丝流过眼睛,看起来又难过又狼狈。
沈遇无奈又心疼,忙上前一步,重新将人拢到伞下,“鹤鹤宝贝,不要难过,我们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应该要开心才对。”
他见梅千鹤往远处看了眼,神色怔然,便以指腹轻轻摩挲着梅千鹤发红的眼睑,安慰道,“那些都是假的。”
他说了很多次,都是假的。
“我知道。”梅千鹤慢吞吞道,收回视线将沈遇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期盼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徐思奎,你相信我吗?”
沈遇温柔的肯定道:“相信你。”
他靠近,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轻声呢喃:“我的鹤鹤说什么我都信。”
暴雨与爆炸声交杂,震耳欲聋。
可这柄伞下,却充斥着温情与爱意,安静的不像话。
梅千鹤眼神温柔,缓缓认真道:“徐思奎,万物皆假,唯我是真。”
他侧头,很轻易地便吻在他的薄唇上。
温热相触的一刹那,沈遇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
梅千鹤退开些许,重复道:“你信我,我是真的。”
沈遇呆愣的眨了下眼睛,眼神迷茫。
梅千鹤在他鼻尖上亲昵的撞了下,笑着道:“是你让我来救你的,你不记得了吗?”
他突然叹了口气,语气悲伤道,“你怎么能忘了呢?还口口声声说我是假的,徐思奎,你让我好难过啊……”
梅千鹤捂着心口,五官皱到一处,似是痛苦极了。
沈遇从迷茫里回神,不知所措的揉着他的心口,“鹤鹤,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求求你了,别难过。
沈遇脸色苍白,唇色极淡,看起来比怀里痛到不能自抑的人还要痛苦千百倍。
梅千鹤艰难的撑着眼皮,用尽最后的力气问他,“徐思奎,我想带你回家,你愿意跟我走吗?”
沈遇匍匐在他身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不住的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你带我去哪里我都愿意,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去哪里我都愿意……”
梅千鹤费力的扒拉着他的衣领,惨然一笑,“那你快点醒过来,等你醒了,我带你回家。”
沈遇表情陡然一变,抱着梅千鹤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他的嘴角几经抽搐,最后牵出一个僵硬的笑。
“我带你回家。”他说,“我们在京都租的别墅已经清理干净了,你会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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