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变成反派的小棉袄 第70章

作者:自在枯荣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他心中有猜测,凌肆夭是一个系统,按照常理来讲,他只是一串数据流而已,根本不会出现被鬼尸咬中,跌落悬崖粉身碎骨的情况。

  可凌肆夭又有些不同,凌肆夭现在是有真正□□的,他本该是来接受惩罚的。

  但凌肆夭到底还是个系统,主系统也不可能就放任自己的员工死在任务之中。更何况……现在系统空间还是存在的,若是凌肆夭死于事故,系统空间应该已经崩坏了。

  这一整天,程未晚始终心神不宁,他一会觉得凌肆夭其实没有死,一会又觉得凌肆夭已经死了,他整个心情忽上忽下,浑浑噩噩,就连吃喝都是孟先觉在旁悉心照料着。

  等过了一日,他们走在回程的路上之后,程未晚才终于回神,他眼睛稍有了些神采,勉强撑着喑哑的嗓子,问一句:“现在是何时了。”

  彼时孟先觉正在为他吹凉汤匙中的汤,听到程未晚在旁轻轻出声,他猛地抬头,眼中破天荒地出现了些难以控制住的情绪。

  汤匙滑手,跌落碗中,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响。

  他嗓音沙哑,像是一连许多日都没说过话的样子:“晚晚……现在已经过了午时,我们……”

  程未晚就算回过神来也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个皮毛毯子,座子下面都是柔软的,十分舒服,而且他们在一艘灵船的小隔间中,地板上也铺着柔软温暖的毯子,旁边燃着一个小香炉,整个小隔间内都是沉稳安神的香。

  灵船行驶起来很稳,程未晚丝毫感觉不出自己是在运动着的,他轻轻撩开帐幔,向外望了一眼,淡淡问道:“我们是在回天门了吗?”

  孟先觉将汤碗放在身旁的矮桌上,认真地看向程未晚:“是。”

  后面的事情不用孟先觉告诉他,他自己也能猜到。

  玄微在他们两人面前露出马脚,却在其他的弟子面前威望很高,仍旧拥有一呼百应的力量,他以一种果决狠戾的手段平息了常央山的风波,等明月湖的人到达常央山,两厢力量交汇,经商量之后一致决定将常央山的事项带回天门,召开天麓大会,来商讨常央山的后事解决问题。

  孟先觉替他掖了掖毯子,道:“我们这艘灵船速度慢,落后了大部队两天的路程,距离到达天门还需要三天三夜,晚晚,你若是想追上去的话……”

  程未晚直接无视了孟先觉的话,他抬起头,轻咳两声:“孟先觉,你告诉我,你的鬼修身份是不是已经不想藏着了?”

  孟先觉顿住,没有说话。

  “你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吗,剑修和鬼修你只能选一个,所以,你选了鬼修。”

  不知是程未晚心绪翻腾还是因外面真的是冷,他打个寒颤,不自觉地搓了搓手。

  孟先觉立刻就将一个小巧的暖炉塞进程未晚的手里,程未晚握住那个小暖炉,任那种源源不断的暖流传入心底。

  孟先觉轻轻点头。

  “你果真想好了?”程未晚知晓原著里孟先觉的结局,在孟先觉选择彻底堕入鬼修的这条路之后,就已经注定他走上了一条结局惨烈的路。

  但他不能说,不能对孟先觉做出任何提醒。

  他为了保持原剧情的完整,只能亲眼看着孟先觉一步一步地走向灭亡。

  孟先觉看着程未晚的眼睛,认真地点头:“想好了。”

  程未晚立刻收了自己的视线。

  这与他最初预想的是一样的,孟先觉选择走上鬼修的这一条路,他只需要帮助孟先觉走完这最后一段,杀掉玄微,再找出其他的重生者,他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真正认识到孟先觉在不久之后会堕为鬼修,会被各个所谓的“正道魁首”围杀在绝情崖之后,忽然心有些软。

  他有些不敢想,孟先觉死时,会是什么样的。

  而且,就算孟先觉死了,剧情顺利走到百分之百,其他的重生者也被他揪了出来,他能够顺利回家……

  只是,他有些舍不得……凌肆夭。

  程未晚陷入沉思,却没想到,这一沉思,就沉思到了日暮落下之时。

  小灵船仍旧在以那个缓慢的速度向前走,程未晚觉得头痛欲裂,他轻轻敲了敲太阳穴,却忽然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

  眼前昏暗一片,所有的东西都藏在黑暗之中,程未晚甚至都无法看见自己的身体藏在黑夜之中的轮廓。

  程未晚又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了。

  这已经是镌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他艰难地抚着自己的胸口,企图给自己顺气,他艰难地俯身,企图点亮桌旁的灯烛,但不慎碰翻了桌上的东西,那一瞬间,整个小隔间里响起了一片叮咣乱撞的声音,程未晚大脑缺氧,手脚也不利索,他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一刹那,门被一道大力拉开,孟先觉匆忙而急切,他喘着粗气,进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燃了灯烛。

  可屋内亮起了光之后,孟先觉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刹那间被揪紧。

  程未晚满头银丝散落在地面,一双红瞳里对不准焦距,里面满是茫然和无措,他摔倒在了地上,手掌被摔碎的杯盏碗盘碎片割破,鲜血一点一点地滴落在他的衣袍上,他就那么举着双手,眼里尽是不敢置信。

  孟先觉箭步过去,忍下心中强烈的割裂痛感,捧起程未晚的手,眉间紧皱,但语气温柔,半分责怪的意思也没有:“晚晚,怎么了,起来是有事?”

  他有些自责,他不该在天已经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放程未晚一个人在屋里。

  程未晚还身处在对黑夜的惊惧之中,他对孟先觉的话的理解需要些时间,孟先觉对他倾注所有的耐心,又重复一遍:“晚晚,怎么突然起来,是有事要做吗?”

  程未晚抬头看着孟先觉,孟先觉的眼睛浓黑深邃,眼里的光很亮,就像是那夜璀璨的星空。

  星空。

  只是这一瞬之间,程未晚回忆起那夜亲眼所见的星空,心中那点紧张一点一点褪去。

  程未晚怔怔的,他低头,发现孟先觉在细致地为他包扎伤口。

  再转头,看见了翻腾跃动着的小火苗。

  那种笼罩在他心头的阴森恐惧感渐渐消失,他怔愣的时刻,孟先觉恰好为他包扎完毕,也抬起头,他们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在半空交汇,室内静谧,程未晚霎时又忘记呼吸,视线游鱼般匆忙划开,张着嘴呼吸,在孟先觉沉默的注视之下,他终于开口:“我本想掌灯。”

  孟先觉单膝跪在地上,正好与跌倒在地上的程未晚平视。

  “晚晚,我刚才在隔壁的灵室,你唤我一声,我就可以听见的,有的时候,你也可以试着,依靠一下我。”

  程未晚没有懂他的意思,只感受着手掌的刺痛,腿动了动,想站起身,但孟先觉忽然拉住他,不让他走。

  孟先觉眼中跳跃着微光:“晚晚,我不知你最初和凌肆夭的相处模式是如何的,但现在他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可以,试着依靠一下我。

  “我能不能……带你面对,你的恐惧。”

  程未晚稍有诧异,他琉璃宝石一样的红色瞳孔之中刹那落入橘色的暖光,他淡声道:“凌肆夭他会回来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孟先觉一闪而逝的失落,他终究狠不下这个心,又含在嗓子里嘟囔了一句:“不过……多谢了。”

  孟先觉嘴角瞬间绽开轻笑:“晚晚,现在天色黑了,吃些东西,休息吧。”

  程未晚看着孟先觉那个挂在唇边轻巧的笑意,脑袋里晕乎乎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落入了一个圈套,一个故意诱导他心软的圈套。

  桌边的烛火是点燃的,程未晚和衣躺下,还未睡着,门被拉开,他转头看见孟先觉极自然地走了进来,看起来就像要散开毯子,也躺下来的样子。

  程未晚瞬间支起身子,茫然地眨眼:“你怎么也进来了?”

  孟先觉停下手中动作,道:“晚晚,这艘灵船,只有这一个房间。”

  言外之意,就是他只能在这个屋子里面睡。

  他的话间好似还夹带着几分委屈,这竟让程未晚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过分……

  我又不知道灵船上只有这一个房间,好像是我在赶你走不让你睡觉一样,话说清楚不就完了你委屈个屁啊?

  程未晚深吸一口气,用小毯子蒙住自己的脑袋,躺回去了。

  还气哄哄地踹了一下被子。

  孟先觉忍笑,静静地将毯子在程未晚身边铺开,躺下之后,轻声地唤:“晚晚?”

  没动静。

  程未晚不想理他。

  他又喊。

  程未晚那边瞬间有了动静,程未晚将小毯子在自己脑袋上转了一圈,企图隔绝一切噪音。

  孟先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忽觉心满意足。

  过不多时,程未晚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孟先觉探头望去,发现程未晚已经睡熟了。

  许是他觉得蒙着毯子睡实在闷热,无意识间就拨开了盖在脸上的毯子,一头银发凌乱地铺在身下,睫羽浓密漂亮,整个人的五官都生得异常精致,放眼整个天麓,在孟先觉眼中,无人能与程未晚相比。

  孟先觉探身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在程未晚小巧圆润的鼻头上刮了一下。

  他敛眸,熄灭了烛火。

  原本静谧温暖的小屋之内一瞬间暗了下来。

  孟先觉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亮,他牢牢盯住程未晚。

  仅过片刻,程未晚像是感受到了黑暗的降临,他在睡梦中也开始不安,极力将自己的身体缩小,仿佛这样,就能见不到压迫人的黑暗一样。

  孟先觉坐起身,轻唤:“晚晚。”

  他知道程未晚的恐惧在哪里,他只是想让程未晚知晓,黑暗中不是只有孤独存在,还有很多他不曾见到,也从未想到的东西。

  那东西的美好,值得他探险。

  再不济,他也想让程未晚知道,一切都有他陪着。

  但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程未晚像只熟睡的小兽一样,感受到身后的热源存在,他瑟缩又小心翼翼地试探,在睡梦中一点一点向热源移动。

  在感受到身后热源没有任何动作之后,他又得寸进尺一样地伸出手和脚,像个小考拉一样牢牢缠住了孟先觉。

  月光薄纱一样从窗口涌入,正巧笼罩在他们二人身上。

  孟先觉低笑,纵容他的一切。

  心头一热,还分出神,微微低头,轻轻吻了一下程未晚的发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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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许诺

  程未晚一梦睡得酣甜,他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桌上的烛火不知何时熄了,他身上盖着的毯子有些沉,很厚,这让他全身发汗,只觉得很热。

  他撑着身体掀开毯子,忽然转头,发现身边昨夜孟先觉睡过的地方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毯子被叠得四四方方,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一丝不苟的劲儿。

  程未晚挪开视线,给自己施了个净身诀,随后从灵囊里掏出一件衣服,正当他刚要给自己换上时,忽听见门外谨慎又有规律的敲门声:“晚晚,醒了吗?”

  程未晚瞬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狂穿一气,也管不了什么体面和斯文,先把衣服套上再说。

  短暂的几个呼吸过去,门外敲门声又响:“晚晚?”

  话音未落,程未晚飞扑过去,气喘吁吁,凶巴巴道:“怎么了?”

  孟先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