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娜小在
“?”陈元听得有些糊涂了,“你跟誉王一块回京?”不等李稷回话,他便道:“誉王若是肯放你回京,早放了。”
“我自有法子让他带我回京。”李稷胸有成竹道:“哥,你只需乖乖在这誉王府装病待着便可。”
“装、装病?”陈元眉头一皱,“为什么要我装病?”
李稷颇有两分好笑,伸手揉揉陈元的脑袋:“你说呢?自然是让你有留下来的理由,王叔那么多疑的人,你若不跟我回去,他怕是得起疑,但你若是病的厉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陈元这下明白了,叹一口气,往床头一靠,边思考边说:“既然装病,那总要装的像一点。”顿了顿,“装什么病?”
“就得了风寒,不易劳累。”李稷说着又交代,“想必王叔定会找大夫来给你诊治,到时候你随机应变。”
“随即应变什么,我本来就有点感冒了。”陈元吸了吸鼻子,又摸摸喉结处,“嗓子也疼。”
“哥,你身子不舒服,怎么不说一声。”李稷忙担心道。
“感冒而已,无须担心。”陈元笑着拍拍李稷的手,“今晚我在风口处冻上一夜,明早保准病歪歪的。”
李稷听罢表情就严肃了,并黑着脸不许陈元犯傻。
“你身子重要,此次回京,见不着的日子少不了,你务必要好了再好。”他握住陈元的手,“哥,你放心,凡事我自会有安排。”
对于争储位除誉王这些事,陈元是真没兴趣,可关乎李稷,他就必须在意事情如何进展,同时也担心李稷的安危,此刻李稷说了,那他便一切照做,成不了冲锋上阵的勇士,至少不能成拖后腿的懦夫。
“好,一切全听你安排,你如何说我便如何做。”陈元笑着道。
翌日,天才刚刚亮,陈元正睡的熟,就听到外头有李稷着急的声音,他一个激灵醒了顾不得穿衣就往外跑,只见李稷拿着那信鸽,手上还一张小纸条。
“哥,出事了。”李稷神情里有几分惊慌。
“出、出什么事了?”陈元给他弄得跟着慌起来,忙接过李稷递过来的纸条,待看清上头的字,再看那只信鸽和李稷逼真的演技,他这才明白过来。
“这么大的事,想必整个宫里都乱了吧,”李稷浑身都是戏,表情动作语言连微微抖动的唇都是戏,“哥,我们进屋谈。 ”说罢,拉着陈元快步往屋里走。
陈元知道李稷是演给誉王府的下人看,他们住的院子,每早上是誉王府的奴才来的最多的时候,这些个奴才,全都是誉王的传话筒。
大清早,李稷演这么一出,想必誉王那边肯定会有所动静。果不其然,早饭的时候,誉王在饭桌上就试探起来。
李稷和陈元商量好的故意打马虎眼不肯说实话,为的是引起誉王的好奇心。陈元在饭桌上咳嗽不停,避开话题,主动让誉王给他找个大夫看看。
问不出个什么来,誉王只好作罢,将话题转到陈元咳嗽上头,敷衍的关心了两句,便吩咐人去请大夫。
饭毕,大夫给陈元诊治的时候,李稷只身去找了誉王。
“王叔,方才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伺候的人多说了多有不妥。”
誉王蹙眉疑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稷视线扫了扫屋里候着的奴才,誉王了然,摆下手示意所有人下去,而后道:“现在能说了吗?”
李稷神情肃然,从袖兜掏出那张纸条递过去,并道:“也不瞒着你了,我养了几只信鸽,宫里头安排了我的人,只要宫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便用信鸽来告诉我。”
誉王看到纸条上的字,先是惊了一下,接着怀疑,再接着看向李稷,问:“你安排的人可靠吗?”
“我的四个手下,可不可靠,王叔你应该清楚。”李稷说完咬了咬唇,而后下决定道:“王叔,我必须得在他驾崩前赶回京都,我怕万一有什么变故,日后回不了京是小,可能连性命都没了,那这么多年我所受的……”话到此,他愤恨道:“我必须得回去,我要看着他是怎么死。”
誉王沉默着,狐疑看着李稷,片刻,他叹口气:“你先别着急。”
“说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若是哪一日驾崩,我在这凉州,哪里还能管得了京都的事,不行,王叔,我想今日就走。”李稷不给誉王怀疑的机会,“昨晚上我已经跟表哥说过了,我们就不再叨扰王叔。”言毕,转身就大踏步的往外走。
“欸……”誉王叫都叫不住,只能快步追过去拦住李稷道:“京都是一定要回的,本王跟你一块回。”
李稷藏下心里的暗爽,用清澈的眼睛看看誉王,而后点了下头。
第96章 计划顺利进行50%……
陈元嗓子疼头疼鼻塞全身乏力,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上不了路,誉王本就不想陈元走,他总要留个人质在他誉王府。
“哥, 我会很快回来。”李稷紧紧握着陈元的手,他知道此次回京有两种结果,要么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要么就是有去无回。
陈元同样紧紧握着李稷的手,他怎么放心李稷独自一人跟着誉王走, 回京这一路万一中途出了什么岔子,那他和李稷不就是天人两隔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陈元就焦躁万分, 他忍不住抱住李稷,在他耳边悄声说:“让我跟你一块走吧,计划照样进行,让阿焰他们俩留下。”
“你走的话, 阿焰他们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况且,王叔他也不会让你走, 他总要留个人质在凉州心里才踏实。”李稷小声道:“你只管在你屋里安心养病。”
“你这臭小子, 别什么事都一个人乱做决定。”陈元推开他, 拧着眉头,上手捏了捏李稷的脸, “要不是喜欢你,我早就揍了,我是哥哥你是弟弟,哪有弟弟吩咐哥哥做这做那的,心情真不爽。”
“这时候说什么哥哥弟弟, 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李稷颇有几分帝王的口气,“我走了。”
“诶诶诶……”陈元追着道:“这就走?”
“王叔正在准备回京的事情,我去看看。”李稷平静地说:“你身子不舒服,就不要乱走动了。”
说完,快步朝外走去,陈元站在原地愣愣看着走远的李稷,下一刻忍不住问旁边站着的石坚:“这么看,他还真有点帝王的样子,是不是?”
石坚沉默。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陈元抱起双臂,“怎么说,李稷也算是你的小主子,你家主子可是乐意把皇位传给他的。”
石坚道:“皇位之事,岂是属下能论断的?”
陈元嘴角微动,伸手拍他胸脯一下:“又没外人。”说着伸个懒腰,“我去睡会。”
李稷装模作样的去誉王那走了一圈,回来见陈元睡了便没打扰,回了自个卧房,对阿焰交代道:“我走后,办事的时候,能避着表哥就避着他,毕竟他那人见不得杀戮。”
阿焰应声道:“主子您放心。”
“还有,也不能让王府外的人看出什么。”李稷又吩咐道:“若是泄露出一丁点风声,你们……”他瞄了眼阿焰,下面的话没说出口,“也是,我这是在说废话,跟着我这么多年,你们办事比我想的要让人放心。”
许是感冒药的缘故,陈元睡的沉,李稷走得时候没舍得叫他,甚至都没有去看看他,纵然不舍,但强忍着,他怕见了就不想走。
陈元醒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他睡的有些懵,脑袋昏昏沉沉的,当得知李稷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才有点清醒的意思。
“走得时候,他有没有让你们给我传个什么话?”陈元喝着热茶问。
阿焰实话道:“没有。”
陈元喝茶的嘴一顿,接着问:“那有没有留张纸条什么的?”
“没有。”
陈元:“……”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陈元略苦涩的将一杯茶喝下肚,揉揉眼睛,又打个哈欠,嘟囔了句:“臭小子。”
因惠帝性命垂危,所剩日子不多,故而李稷和誉王和一队人马,马不停蹄、日夜奔波的往京都赶,仅仅用了半个月便到达京都。
“王叔,父皇病重的事是只有我们知道还是朝中大臣皆以知道?”李稷开口故意问道。
这个问题让誉王的神情略有迟疑,接着才道:“你父皇病重,通过你的口我才知晓,至于朝中大臣知不知道,等进了宫再说。”
李稷点下头。
走了几步,誉王又交代道:“从此刻起,甭管遇见什么人,都不要说你父皇身体的事情知道吗?”
李稷看他一眼,说了句知道,而后问:“王叔,我对你说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誉王扭头看向他,似笑非笑的反问:“你想要本王怎么做?”
李稷看他一眼视线又看向前方,道:“还是等进了宫再说吧。”
誉王依旧盯着李稷,那双眼睛像是猛兽盯住了猎物充满了危险,片刻他移开视线看向前方,不远处就是宫门,那里看起来尽然有序一切如常,直至进了宫门一路到惠帝寝宫也并未瞧出有什么异样。
说不讶异那是假的,从进了宫门,誉王就提高了警觉,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这里头有诈,但当看到惠帝病殃殃的躺在床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上,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样的虚弱,这点怀疑随之也被抽走了。
“王弟,你怎么来了?”见到誉王,惠帝一脸惊喜,这话让他看起来费了好大劲,以至于看到誉王身后的李稷,惊喜诧异费解种种情绪尘埃落定后,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李稷对誉王谎称私自来凉州,这期间他一直不信惠帝不知,眼下见惠帝看见李稷这种表情,顿时也打消了疑念,并一副悲伤过度的好弟弟模样扑倒床边,双手握住惠帝的手,一边哽咽问着皇兄这是怎么了,一边不忘解释为何李稷跟他一块来。
“皇兄,您切不可责怪稷儿,臣弟来的路上碰见他,便把他带了回来,他一听见你身子骨不好也是个担心。”誉王装的一手好臣弟,说着竟抹起泪来。
惠帝的演技不必他差,一副看见亲兄弟两眼泪汪汪的架势,双手回握住誉王的手,也是个双目带泪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我兄弟果然是心有灵犀,朕正想派人接你进宫商议……”话没说完便咳嗽起来。
誉王赶忙伸手轻抚惠帝胸膛,待惠帝咳嗽停下来,他吩咐宫人去备热水。
惠帝摆摆手,缓了口气,轻声道:“王弟,扶朕坐起来。”
誉王依然照做,惠帝靠在床头,视线移到了李稷身上,随后示意他过来。
李稷的装功更是一流,还未走到惠帝跟前,就已经先跪下,泪眼婆娑道:“父皇,孩儿去了凉州,孩儿是想阿爹了。”
他这话直接拆誉王的台,誉王眼珠子瞪圆了些许,此刻完全相信李稷之前说得惠帝不知他去凉州的事了,赶忙站起身,跪下道:“皇兄,臣弟扯谎有罪,请皇兄责罚。”
惠帝皱了眉头,轻咳了两声,哑着嗓子道:“跪什么跪,都起来。”他长吁一口气,眼神茫然地望向一处,“眼朕哪里还有功夫去追求你们这些,朕的时日不多……”
“皇兄!”誉王一声悲痛,“您千万别多想,国不可一日无君,您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惠帝看他一眼,摇头笑笑,又咳嗽了两声,说:“王弟,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
“皇兄……”誉王眼角滑落一颗泪,摇着头,看起来的确很悲恸万分。
李稷也哭了,跪在那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他先说了句“父皇您会好的”,而后问誉王:“是不是王叔?”又道:“王叔,您会派人保护父皇的是不是?”
这话问的,誉王只能装到底,重重点着头说是。
惠帝又笑笑,而后道:“王弟,你来的正好,朕方才的话没说完,朕、朕要跟你商、商议将皇、皇……”
誉王全神贯注的等着下头的话,他猜测是传位之事,可惜,惠帝依旧话没说完,这次是被陈丞相和陈国公来给打断。
陈卫昌和陈章阔步进了寝殿,两人看到誉王和李稷是有些吃惊的,随即视线快速扫了一圈,想要确定陈元来没来,虽然没发现陈元的踪影,但默契的父子俩都未提。
行了礼,惠帝便问道:“国公爷和丞相,你们来的正好,王弟也来了,正好商议传位之事。”
“陛下。”陈章上前,直言道:“如今您身子的事情已经全力瞒着朝中大臣,连后宫的嫔妃皆都瞒着,传位之事固然重要,可只有臣几人不足以服众,务必要把朝廷几个重臣一并叫来,陛下觉得呢?”
誉王正恼怒陈卫昌父子偏偏这个节骨眼来,他巴不得惠帝断气的时候只有他在身边,又听陈卫昌如此说更是个恼恨,暗暗咬了咬牙,低声斥责道:“国公爷!本王念你一把年纪不好说什么,皇兄他还年轻,定会好起来,你说这些话未免是不是言之过早了些?”
陈卫昌淡淡看了眼誉王,道:“誉王殿下有所不知,这几日老臣时常陪在陛下身边,这是陛下的意思。”
誉王拧眉看向惠帝,换了副轻声的调子:“皇兄,您这是做什么?您是万岁,定能好起来的。”
惠帝看看他,闭了闭眼睛道:“王弟,国公爷说得正是朕要说的,今日时候不早了,朕累了,想来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休息一日,等明日一切再从长计议。”咳了咳,又道:“都下去吧。”
“皇兄……”
“下去吧。”惠帝虚弱打断道,“都下去吧,朕乏了。”
有宫人上前伺候惠帝躺下,看样子惠帝确实虚弱不堪,纵然誉王还有话说,但也只能就此作罢。
出了惠帝寝宫,回去的路上,誉王脑子里一直在思想着皇位会传给谁。无论是从以前还是从方才来看,最不可能传的便是李稷,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只能推测;李傲虽是大皇子,可他们国并不是只传嫡,况且李傲过于骄纵愚蠢,做了不少蠢事,惠帝早就失望透顶;适龄的皇子中,剩下的就是李耿了,想到李耿,誉王不由嫌弃,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庸才,用脚趾头想他那皇兄也不会把皇位传给这样的儿子;但转念又想,李耿和李稷都有陈家撑腰,这事还未尘埃落定,或许皆有可能。
抛开这三个适龄皇子,剩下的那些,最大的如今十三,也是有可能是人选。不管人选是谁,最终都会是他的儿子。誉王心里盘算着。
在他思考如何让只有他在的时候惠帝咽气,就听李稷道:“王叔,国公爷和丞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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