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生存指南 第35章

作者:寻香踪 标签: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所以他们家这水渠都是靠一帮老弱修起来的,反正人多,大家就轮流干,这一批干不动了,就换一批来。等到官府公文下来的时候,萧彧家门口的水渠已经疏浚好了。

  官差过来将公文读一遍,然后留下官府派发的三把锄头就走了,压根就没提规划一事。这情况也在萧彧的预计范围之内,也许薛钊跟下面的人提过要统一规划设计,但传到下面来,就已经完全变了样,或者官府可能就没有懂水利的人,谁叫这年头根本就不重视技术人员呢。

  既然官府不管,萧彧就自己管。他现在在村中的威望比里正还高,只要他一振臂,包准一呼百应。修水渠这事大家都明白利害关系,上次水涝,禾苗被没顶淹了一天一夜,这一季的粮食肯定会减产,减产就意味着要饿肚子。所以官府一说修水渠,大家都没有推辞。

  萧彧和里正商量,每家派出一个劳力来,工具不够,大家就分批轮流干活,这样也不用担心耽误家中的事。水渠的规划也按照萧彧的来,在田地中划出沟渠走向,占用谁家的田,挖了谁的禾苗,谁也不能有异议。

  除了修沟渠,萧彧还预备将溪流挖宽挖深,这样就不担心将来下大雨的时候稻田里的水排不出去。

  萧彧的行动力可不是盖的,他很快将各家劳力的名单登记造册,分好批次。丈量好水渠的位置,用石灰在他规划的地方标记出痕迹,人们只要按照这个标记挖掘就可以了。

  铁器工具太少,主要就是官府提供的三把锄头,家里有铁农具的人,都是自己上工带来,下工就拿回去了,一是怕丢失,二是怕损坏,毕竟铁农具太贵重了。

  没有铁农具,效率就极其低下,萧彧将家中所有的铁农具都贡献出来了,并且还专门去打了两把铲土的铁锹。他不怕损耗,用坏了再去买就是了,他关心的是工程时间长短,他家里事情多得很,这水渠自然是越早修完越好。

  萧彧看着田野里挥汗如雨的村民们,突然想起了农业集体化那个年代,那不仅仅是修水渠,还修水库水坝,同样是人挖肩挑,唯二的优势就是铁农具足够,人力更多些,却创造了功在千秋的奇迹,靠的是什么?是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的精神。

  想到这里,萧彧对教员的敬意油然而生。大概只有教员,才能领导天下穷苦百姓翻身当家做主吧。对教员了解得越多,崇敬之情就越强烈,他现在无比悔恨,就是没能将教员的书好好读一读,否则不就有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了。说不定也能让这个时代改貌换新颜呢。

  由于工具欠缺,这项水利工程断断续续持续了数个月的时间。期间又遭遇了两次飓风,没完工的水渠发挥了它的泄洪作用,这次稻田没有被淹没,让村民们倍受鼓舞,挖起水渠来更卖力了。

  中途停工了一段时间,因为要收割二季稻,栽种第三季水稻。

  这段时间内,闵翀也领着原班人马出了一趟海,萧彧没细问,猜到大概还是钱不够用了,一艘船价值几百两银子,不可能花几十两就能造好。

  闵翀要出海,萧彧便负责调配所有的资源给他,这一次比上次准备要充分不少,瓷器、油纸斗笠数量都不少,甚至油纸伞都给萧彧设计出来了。

  油纸伞做出来的时候,把闵翀都给惊着了,他拿着油纸伞反复开合了许多遍,说:“这个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于是萧彧动员家里所有空闲的人都来帮忙造伞,不过由于工序太过复杂,忙活了两个多月,最后做出来也不过两百来把,都让闵翀给带走了。

  这一次闵翀去的时间比上次长不少,大概去了一个多月,尽管闵翀提前打了招呼,萧彧还是忧心了许久。等到回来的时候,拿到闵翀给的钱袋,萧彧机会没拿住。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些金黄的金锭。萧彧惊讶无比:“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闵翀挑起眉:“我将油纸伞拿到建业去卖了,二两银子一把。”

  萧彧惊得下巴都掉了:奸商啊!

第38章 劳力

  萧彧想过油纸伞会卖得比斗笠贵, 因为这个做工比较复杂,而且格调高,想象一下, 富贵人家公子小姐雨天出门,是戴斗笠风雅,还是撑一把油纸伞风雅?

  而且这油纸伞能够收起来, 也便携, 比斗笠怎么都要小巧轻便多了。萧彧的记忆中,建业也是有伞的,以绢布伞为主,但是绢布昂贵, 普通人哪里买得起,市面上也有一些笨重的油纸伞。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无法收拢。

  萧彧为这个开关尝试了很多次, 最后才解决掉这个问题,其实还不是那种收发自如的开关,因为材质还做不到那个效果,而是在伞柄上钻孔,用卡子卡住, 伞柄和卡子的选择上费了不少工夫。

  萧彧琢磨着, 这雨伞能卖个百来文就不错了,没想到闵翀居然卖出了天价,真正当成奢饰品来销售了。

  萧彧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么贵竟然也有人买!”

  闵翀瞥他一眼:“你是不知道建业城里那些达官贵人多有钱,他们买把不能收的绢伞尚且都要花二两银子,下大雨了还会漏水, 我这能收起来的油纸伞为什么不能卖那么贵?”

  萧彧竖起大拇指:“闵当家干得漂亮, 真是经商奇才。我赶紧去清点一下数目, 给大家发工钱。”

  萧彧跑回家,倒出钱袋清点,十七两金子,三百两银子,还有十几吊铜钱。也就是说,这一趟赚了五百多两。

  萧彧先拿出一百两来,这是闵翀的分成,还有将近十两银子是给船员的工钱,为了奖励大家,萧彧给每人多发了二百文。船员们收到工钱后欢天喜地回去了,跑这一趟一个来月,赶得上他们以前一年的收成,谁不乐意呢。

  萧彧将分红的银子拿给闵翀,又说:“闵当家,新船还需要买什么材料,要用钱你直接跟我说。”

  “暂时不用,我现在不造船,等我需要的时候再跟你要。”

  萧彧笑呵呵地说:“这样也行。多亏了闵当家为我分忧,有了闵当家,我就再不担心缺钱花了。闵当家下次打算何时出发?我好提前做准备。”

  闵翀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我想近期内再去一趟,你多收购一些粮食,有多少要多少,我去北边卖粮去。”

  萧彧非常惊讶:“北边是旱了还是涝了?”吴越一带可是天下粮仓,居然也缺粮食,只能是出现大饥荒了。

  闵翀说:“春上旱了,很多地都没法耕种,入夏后又涝了许久,耕种了的很多也没了收成,建业城内已经有不少乞讨的饥民。”

  萧彧无比震惊:“这么严重!”怎么就没听薛钊提起过,不过薛钊也未必事事告诉他们。

  闵翀说:“过段时间会更严重,鬻儿卖女的会很多。本来这次我想买些人回来的,想想还是下次去了再买,到时候就更便宜了。”

  萧彧嘴角抽搐一下,这人把人口买卖说得跟买货似的:“买人还是不必了,我这儿确实缺劳力,你去招募一下,愿意跟来的,就带他们来崖州,来这儿总归是饿不死的。”

  闵翀摇头:“你招募人还不愿意来,就好比画了个大饼,看不到谁愿意去等,还是直接买比较稳妥,以后要下南洋的船员也都有了。”

  作为现代人,萧彧对买卖人口总觉得太罪恶了,人又不是商品,怎么能够买卖呢,他犹豫了一下说:“你去试试吧,立契书为凭,说不定有人愿意来呢。”他不觉得卖身为奴比自由雇工更有吸引力。

  闵翀皱眉:“麻烦死了,还不如买呢。”

  一直没说话的裴凛之突然插话说:“郎君,借一步说话。”

  萧彧回头看他一眼,跟着他出去了,裴凛之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买一些人也未尝不可,龙虎山那边的事需要保密,买来的奴仆忠诚度比较高,不用担心走漏风声。”

  萧彧听他这么说,觉得有点道理,但他还是很犹豫:“把人当牲口一样买卖,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仁道?”裴凛之愣了一下,“郎君,你不买那些人,自会有别人买了去。这些人若是跟了郎君,郎君还能把他们当成人看待,若是一些虎狼之人,怕就只能做牲口了。卖身契在郎君手中,何时放人不都是郎君说了算?”

  萧彧终于被他说服了,当务之急是缺劳力,若是能带一批劳力来,确实是解了燃眉之急:“那行,我听你的。”

  萧彧进屋来,对闵翀说:“就依你说的办吧。你买人的时候,若是一家子愿意来的,就都带来吧,免得骨肉分离。”

  闵翀点头:“我知道。”

  其实萧彧觉得自己不必强调,闵翀收留了那么多孤儿老人,必定很清楚明白骨肉分离意味着什么,他肯定能处理得很好。

  萧彧想了想又说:“尽量多收一些手艺人。”他这边需要更多的手艺人来充实自己的作坊,没准还能发起一些技术改革。

  “嗯。”

  萧彧说:“那我这就去收购粮食。”

  闵翀说:“以半月为期,能收多少算多少,收不够,我再去广州府收一些。”

  裴凛之便马不停蹄地去崖州各地收购粮食,但也不能太远,太远了运输时间成本太高,耽误事。

  今年崖州的粮食受飓风影响,产量也略有缩减,价格也略有些上涨,原来一文两斤稻谷,如今一文半两斤。好在这一趟闵翀出海赚了三百多两银子,而且闵翀将自己的钱也拿出来了,足够买粮食了。

  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白沙村。半个月后,闵翀载着十万斤粮食出了海,受运输速度限制,这段时间内购买到的粮食并不算多。闵翀打算去广州府再买一些,广州府沿江两岸地势平坦,土壤肥沃,人口也比较密集,粮食产量比崖州高得多。

  闵翀离开后,萧彧并没有停止收购粮食,因为闵翀回来后,将会带回来很多人,这些人全都嗷嗷待哺,张嘴等着吃饭呢。

  也该准备盖新房子,来了人,就得安排住处,总不能睡在露天地里,而且冬天也快来了。

  水利还没完工,还在继续修着。萧彧已经在安排人重新盖房子了,这一次是在老房子的另一边继续修,而且修的还是两层楼,这是为了节约土地面积,楼板用木板搭建。

  每个房间前后隔开,如果是一家子,就一家住两个隔间,如果是单身,可以两个人或者四个人住两个隔间。

  日后若是有人攒下钱,可以另外再修房子搬出去。

  这次房子建得非常迅速,用的是自家烧的青砖和石灰,木头是去州城买的,瓦片是跟瓦当铺子买的,都是现成的,备料没怎么费时间。

  前后花了一个来月,房子就完全盖好了,除了与老房子并排的一排,还在边上呈直角的角度又修了一排,加起来共有二十八间房子,也就是说,至少可以容纳上百个人住下。

  萧彧的房子落成之后,吴兴义家也开始修房子了,还是在他家旧宅的原址上修,他家两个儿子,一共修了五间大瓦房,两个儿子要是成了亲,就都有房子住。

  萧彧家又修了那么多的新房,村民羡慕归羡慕,但也心服口服,毕竟萧郎君和裴郎君本事大,赚得多,托他的福,村里不少人也跟着挣了钱。但吴兴义家修房子,实在叫人艳羡,都是一起打渔采珠的,他们为啥就命那么好呢,真是因祸得福,时也命也。

  吴兴义家能修房子,其实还是亏了当初萧彧的一句承诺,萧彧用了他们家老房子的土砖盖了纸坊,承诺以后给他青砖盖房子,这就省了一大笔开支,只需要买材料,出人工费就好了。萧彧给他们一家五口都发了工钱,开销又小,所以攒起来还是挺容易的。

  水利工程从七月一直修到十一月,崖州都入了秋,才完全竣工。水渠在白沙村的稻田之间纵横交错,尽量保证每块田都能够与沟渠连接。溪流也挖深挖宽了不少,如果碰到大雨和洪水,就能够尽快将水导入海中。

  工程结束后没几天,闵翀的船再次顺利返航。这一次比上次去的时间更长一点,去广州府收粮花了一些时间,买人的时候也花了不少时间。能这么快到家,还多亏季风转向了,他们顺风而下,速度要快上不少。

  萧彧得到消息,便飞奔着去海滩上迎接。船上的人陆陆续续从船上下来,有老人也有小孩,更多的则是青壮年,人数还不少,怕是已经过百了。这些人算不上衣衫褴褛,但也蓬头垢面,面带菜色,神色委顿,想来是不习惯海上的颠簸,一上岸,不少人就一屁股坐在了海滩上,总算是踏实了。

  闵翀早就下来了,他大声说:“刚下船的人都过来这里集中排队,认识一下,这位便是你们的家主萧郎君。”

  萧彧站在闵翀和裴凛之中间,和颜悦色地说:“欢迎你们来到崖州,一路颠簸,大家辛苦了。我姓萧,你们可以管我叫萧郎君。以后,你们就把这里当成家吧。算起来,我们还是同乡,我是去年从建业过来的。初时以为会不适应崖州的气候环境,但时间一长,还是慢慢适应了,除了热了点,崖州还挺好,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冬天也不会冻死人。”

  几句话,就将一群原本心怀忐忑的人说得放了心,这位有着熟悉口音的俊美少年的话说得不错,崖州虽然偏远穷苦,自古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但至少不用担心会冻死人,这里天气这么暖和,没有粮食也有野菜充饥,肯定饿不死人。

  知道这位年轻的萧郎君就是自己的主人,而且还是同乡,不由得更加生出了好感,没准如那个叫吉山的少年所说,萧郎君是天底下最仁慈的人。

  萧彧说:“大家坐了这么久的船,想必已经非常疲惫了。都赶紧回去吧,我已经让人在做饭了,吃饱了洗个澡再好好休息两日,熟悉一下新环境,我再给各位安排事做。”

  闵翀说:“吉山,你领大家回去。”他安排完,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萧彧,“这是名册和卖身契,所有人都签字画押了,就等你签字画押了。名册上各人擅长什么也都写在上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彧接过来,笑眯眯地说:“谢谢闵当家,闵当家办事就是这么靠谱。”

  闵翀将手里的包袱扔给裴凛之:“这次卖粮买人后剩下的银两,你们清点一下。”说完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裴凛之抓住那个沉甸甸的包袱,脸色不是很好看,最近这姓闵的风头出得太旺了,莫名叫人不爽。

  萧彧笑呵呵地说:“辛苦闵当家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闵翀摆摆手,然后背着手一摇一晃地走了,那步伐相当地自得。

  萧彧抓过裴凛之手里的包袱掂了一下:“真沉!这得有多少银子啊?”

  裴凛之面无表情地说:“恭喜郎君,既赚了钱,又添了人手。”

  萧彧笑着搓搓手:“对啊,最近真是时来运转,感觉终于脱贫致富奔小康了。”

  裴凛之好奇地问:“何谓小康?”

  萧彧想了想:“小康就是指某种生活状态,家里有房子,仓里有粮,锅里有肉,手里有闲钱,还有马当代步工具。”

  “那郎君已经达到了小康水准了。”裴凛之说。

  萧彧嘻嘻笑:“真是,已经小康了。凛之,我说了吧,只要踏实肯干,想当个富翁还是不难的。”

  裴凛之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对郎君来说自然不难,但是对普通人来说,真是相当不易的。”

  萧彧抬抬眉,点头认可:“也是。”毕竟别人没有自己这样的外挂啊,还有一个保驾护航的裴凛之陪在身边。

  他们回到家,吉山正目瞪口呆地站在新房子前,这才离开多久,郎君居然就盖了这么多的新房子,见到他回来,急忙跑过来:“郎君,这是咱家的房子吗?”

  萧彧说:“对,就是你们离开后修的,给新来的这些人住的。我先看看名册,应该怎么分配。”

  那群人都站在在院子里等着被安排,此刻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他们从村西口进来,看见清一色茅草屋,心里哇凉哇凉的,这地方怎么这么穷啊,连一家盖瓦房的都没有。

  等到了村东看见青砖大瓦房的时候,顿时便生出了希望,这应就是主家的房子了吧。结果还真是的,众人心里的不安终于消散了,主人家还是很有实力的。

  现在家主告诉他们,这两座崭新的青砖楼房是给他们准备的住处,自然都无比欣喜和期待,不用住茅草房了。

  裴凛之给萧彧搬了张桌子,吉海连忙端来了凳子:“郎君请坐。”

  萧彧便在桌边坐下来,翻看着名册,说:“我现在点名跟大家熟悉一下,一会儿点到名的,要是有家人的,就一起出来。好,第一个,徐江。”

  徐江站了出来,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精瘦汉子,他还带了一个老母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儿,萧彧问:“你是个篾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