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鹤望兰
“那么,”顾璘转着自己的翡翠扳指,侧头道,“他多久会醒?”
太医号脉结束之后就将安逸的手又放回了被子里,他探身替他捏了捏被角,便看着顾璘道:“睡一会便会醒来了。”
既然太医都这么说了,摄政王便矜持地点了点头,随后转着轮椅一言不发地来到了床边。
只穿着亵衣的小皇帝在床上只占据着小小的一片地方,似乎是很难受似的,那张小脸此刻正皱在一起并且嘴里还若有若无发出着哼哼。
顾璘这几日见到小皇帝的次数其实不多,但是仔细算来,他却是见到了不少说出去足以被砍头事情。
之前倒是还顾着些许其他的心思,顾璘倒是没有仔细瞧过面前的人。
眼下青年睡得正熟,顾璘用手指去把对方脸上的长发悄悄拨开,指腹随后便在他的脸颊上按下一个软软的浅坑。
分明已经是个大人了,可是那张脸上却从来没有表露过符合他身份和地位的神情。
顾璘也不知怎么样的安逸才是最真实的,但是相比于现在虚弱的小皇帝,他倒是更喜欢活蹦乱跳和自己嘴贫的青年。
安逸每次发烧起来都会很难受,再加上身上盖得被子又太过于厚实,每次呼吸都感觉到一阵沉闷。
他靠着本能把手悄悄伸了出去,外头的冷空气才刚刚顺着缝隙中和着周围的温度,下一刻就被无情地按了回去。
顾璘面无表情地填着被角,根本想不到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小皇帝发烧起来还会如此闹腾。
在不知道第几次攥住那只手又将其塞回去之后,顾璘终于忍无可忍地吸了口气,然后便直接抬手想要去把人给叫醒。
可是当他的手掌才刚刚停留在安逸的脸前,青年就迷糊地睁开了眼,然后美滋滋地把自己的脸颊主动往顾璘的掌中贴去。
以前安逸发烧的时候,他就喜欢变回原形然后贴着人撒娇。
现在他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再加上迷糊间觉得床前的男人很是熟悉,便下意识地就去对着人蹭起脸来。
还在发烧中的人身体很烫,脸上的手掌对于此刻的安逸来说更是极为舒适的温度。
所以不论是撒娇还是为了给自己降温,都让安逸去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小动物似的又把自己往顾璘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上一次是被人搂着手睡,这一次便是直接把脸贴了过来,尽管掌中的触感很是奇妙,但顾璘还是滚了下喉结,轻声道:“皇上?”
找了个好姿势舒舒服服睡过去的安逸自然是不会去搭理对方,顾璘见状,便又皱着眉去换了个称呼道:“安逸?”
这是极为大不敬的称呼,可是眼下周围没有人,顾璘非但不觉得不妥,反倒是又把这两个字在自己嘴里过了一遍。
“安逸?”
或许是被男人的动静给恼着了,又或许是单纯觉得烦躁,小皇帝侧头去凭感觉咬了边上的手掌一口。
他咬得倒是不重,只是时间久了也不见嘴里的东西有动静,随后便无趣地松了口又像是猫一样舔舐起来。
要是这会儿有人进来,那铁定会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讶到。
外头关于摄政王和小皇帝的关系以及开始疯狂编纂起了不少的版本,流传地最为广泛且相信地人更多的便是摄政王想要控制小皇帝的这一版。
只是谁也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极为可怜的傀儡小皇帝,此刻正快快乐乐地咬着摄政王的手指。
安逸性子看着软,但他嘴里的牙齿倒是格外尖锐。
手指上其实说不上痛,但是那种时不时被牙齿触碰的感觉确实让顾璘感到从未有过的酥麻。
顾璘不是一个吃亏的性子,于是在垂眼盯着人看了好久之后,他便直接用手指往小皇帝的嘴里探去。
这是一种极为幼稚又很暧昧的行为,可是顾璘只是转念一想,便直接去用着这个法子把人给吵醒了。
刚刚睁开眼的青年还有些发懵,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周围环境的陌生,便被面前那张正勾唇笑着的脸给吓醒了。
“皇上可算是醒了。”让人强行苏醒过来的顾璘并不觉得心虚,反倒是当中安逸的面便慢条斯理地把手指从他嘴里抽了出来。
他动作进行地不紧不慢,甚至还怕安逸看不清似的,便贴心地将手指在对方面前停顿了片刻。
呆滞的目光逐渐迷惑起来,安逸本来还奇怪男人是不是在给自己做什么奇怪的手势,可当他看见他指尖亮闪闪的液体之后,便立刻抬手捂着嘴巴然后又把自己往被子里钻去。
“躲什么?”顾璘用手帕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随后便去慢慢地掀开被子,故意问道,“吃亏的明明是臣,怎么皇上倒是害羞起来了?”
“没有,”安逸小声辩解道,“朕才没有害羞。”
“哦?”
摄政王把被子里的小皇帝慢慢剥出来,看着他飘忽的视线和红通通的面孔,心情很好地反问道:“那皇上为什么不敢看臣?”
安逸闻言就瞪了他一眼,随后开始故意气他道:“因为摄政王你太丑了,都丑到我了。”
第189章 小珠玉六
顾璘活了那么多年, 经历了各种角度的排挤,却唯独没有被别人用外貌为理由攻击过。
今日这经历,着实还是人生中的头一遭。
不过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子, 这平日被这么指着鼻子嘲讽, 下一刻铁定会翻倍嘲讽回去。
可是顾璘瞅着安逸头顶的发璇儿,倒是突然笑了起来。
“是臣的错, ”他侧着身体依靠在扶手上,念道,“和皇上的天人之姿相比, 臣自当是自愧不如。”
这话倒也不是随便说说的,皇家的长相一向不差, 安逸虽然没有先帝那般有威慑力, 却是意外地入顾璘的眼。
安逸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一听就觉得脑壳痛。
好在摄政王也没打算接着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这会儿给安逸准备的药也正巧煎好被宫女端了上来,顾璘侧过身自觉给人让路,随后便在一旁看着小皇帝垮着脸磨磨唧唧不肯喝药。
安逸试图去让宫女给自己偷偷准备一块冰糖,但是太医之前早已料到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便一再嘱咐负责送药的宫女不要心软。
因为太医的嘱托在前,就算小皇帝冲着自己念叨多少遍,那宫女都摇着头沉默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顾璘不喜甜食,他这人平日里枯燥的很, 不是下棋就是喝茶画画,兴致来了倒是会自己给自己弹奏几首曲子。
而安逸此刻在顾璘的地盘, 他把目光往桌子上眺望了好几眼, 便因为没有发觉上头摆放着蜜饯而哼声道:“我不喝, 太苦了。”
宫女把药往前递了下, 劝道:“皇上,良药苦口。”
“可是朕睡一觉就好了,”安逸又找了个理由,“是药三分毒,喝了对身体不好。”
见他死活不肯喝,一直在边上注视着人的摄政王便摆弄着手指,状似无意地开口道:“可是臣听说,不喝对身体更不好。”
不好就不好,不好还能逃过上朝和批奏折呢。
安逸心里这般寻思着,便打算把脾气继续耍下去,可是正当他打算抬手捂住耳朵想要装作听不见他们唠叨的时候,便见着顾璘已经接过了那碗药,且抬手示意宫女退了出去。
后方的大门一开一合,顾璘捏着调羹在温热的液体中搅拌了下,便勾唇劝道:“皇上这是又不想听话了是么?”
分明语调和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面前的顾璘只是收起了眼底的光芒,便让安逸明确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同。
顾璘这话说的很是平静,可安逸便像是吓着般往后缩了缩。
他不是不知道男人骨子里是什么样子的人,之前的世界里男人在剧情里的发展便是眼前的这个模样,可是他却是很少把这一面暴露在安逸面前。
而眼下这个转变,却是提醒着安逸,他面前的人真正的面目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可怕的多。
宽大的袖口顺着小臂滑落下去了不少,顾璘漫不经心地举着碗直接将其挪到了青年的嘴边,随后不容对方半点拒绝地开口道:“喝。”
安逸最后还是皱着脸捏着鼻子把药喝了下去,但是当他把空碗交给顾璘的同时,顺带着还把自己又往被子里埋了回去。
这幅明显惧怕自己的反应让顾璘不由挑了下眉,只是他对此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便摇着轮椅什么话也不说地就出了门。
摄政王一走,外头一直等着的总管就立刻走了进来。
小皇帝不住在自己的寝宫,而是因为摄政王的一句话就搬到对方地盘上的这件事本就不符合常理。
现在摄政王前脚刚走,后脚就看到小皇帝兴致不高地坐在床上发呆的总管自然是灵敏地嗅到了不对劲。
不过他也知道有些话在自己心里说说也就算了,这要真的当着主子的面说出来,那后果就完全是不一样的了。
但虽如此,总管还是没忍住去提醒了一句,“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总管说的很是直白,甚至都没有拐弯抹角去和他绕弯弯。
可是安逸却是眨了眨眼,捏着被角小声道:“朕知道。”
他当然知道,并且在第一遍看剧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皇上既然知道,那又为什么答应他呢?”总管不解道。
安逸也不好说自己答应对方是馋他这个人,便抿着嘴支支吾吾道:“因为我相信他。”
相信顾璘?
总管只当自己耳朵听错了,一时之间没控制住自己的嗓音就拔高语调道:“什么?”
只是还不等安逸嫌弃地挥手,门口就已经率先传来了一道嗓音。
“什么什么,”顾璘冷声训斥道,“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怕是嫌命长不成?”
摄政王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只是安逸见他肩膀上还落着碎雪,便只能推断出他是出门了一趟。
总管自知理亏,便顾璘只是一个眼神过来,他就已经惶恐万分地退了出去。
屋内一时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逸还是维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只是这回却是见着人往自己这边靠近的时候没了退缩的动作。
顾璘也不去主动解释自己出了一趟门是为了什么,但是虽然他没说,安逸却是立马知道了答案。
嘴里被突然塞了块蜜饯的刹那,他还以为顾璘是又想欺自己,只是当安逸下意识去咬合之后,才逐渐尝到了嘴里熟悉的味道。
蜜饯的甜味逐渐冲散了嘴里酸苦的中药味,安逸乖巧地闭着嘴不说话,却是含着蜜饯对着人笑了笑。
之前还惧怕着自己,现在给了点甜头就又跟忘了之前的事情似的凑了过来。
顾璘把他前后的转变都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因为他的这个笑容轻微颤了颤。
眼下这一颗蜜饯就可以把人重新哄好,这要是别人趁着自己不注意给小皇帝更好的,那小皇帝是不是屁颠屁颠就会跟着人走了。
这种可能只是这么一想就让顾璘绷直了嘴角,他看着面前披着自己的衣服,睡着自己的床还盖着自己被子的人,在心里默默把这个可能给彻底扼杀掉。
既然想着要从小皇帝身上找乐子,那么此刻的安逸自然就是他的人。
要是有人想要把他从自己手里夺走,顾璘可是有千种万种的法子让那人有去无回。
只是现在,不管摄政王心里都已经想到什么方向去了,刚刚把蜜饯嚼完还意犹未尽的青年砸吧着嘴刚想抬头,嘴里就又被人重新塞了个更大的蜜饯。
“没了,”顾璘对着那道诧异的目光,脸色坦然道,“这是最后一个了。”
顾璘身上没有这种东西,普通宫女和太监身上自然也不会随身携带这种。
安逸没问他是从哪里找到的蜜饯,却是鼓着脸对着人脆生生地道了谢。
可他不去开启那个话题,顾璘就擦着手指上的糖渣慢吞吞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轮椅在地面上前行的声音很小,他之前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再加上顾璘还特意等了等,便将总管的问题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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