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商人 第76章

作者:爱看天 标签: 种田 甜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谢璟自己瞧不见,还当九爷之前克制,没想到会被人撞破,不过李元也算是身边人,日子长了总会知道,提前知晓也无妨。

  小饭馆提前歇店。

  寇姥姥摆了一桌的好饭菜,家中三人团聚。

  谢璟不敢饮酒,寇姥姥倒了些葡萄酒给他,笑着道:“这是去年咱们家种的葡萄,就酿了这么一点儿果子酒,一直给你留着呢,尝一小杯,喝醉了就去睡,自己家怕什么。”

  谢璟闻着那杯果子酒香气扑鼻,端起来喝了一小盏,果然很甜。

  寇姥姥一直问他在南坊的事儿,谢璟和李元互相看了一眼,俩人都瞒了去赌坊的事,只捡着有趣的讲了几件。

  谢璟拿出一个小匣子,里头放着整套七件的鎏金珐琅梳篦和小镜子,递过去给了寇姥姥:“姥姥,我瞧南坊那边的人都用这些,也给您带了一套。”

  寇姥姥瞧着这东西精致,看了好一会,笑着道:“姥姥一把年纪了,哪儿用得着这么好的东西,我替你收着,等你将来成亲了,给你媳妇儿。”

  一旁的李元正在喝果子酒,听见呛咳出声,脸都咳红了。

  谢璟挠挠下巴,耳尖也微微发烫,含糊道:“他用不着这些,姥姥您自己用。”

  谢璟在家住了几日,好好放松了一下。

  东院先后给他送了几次东西,起初是一些食盒,里头放着糕饼点心,还有每日一盅热骨汤,都是谢璟平日里吃惯了的那些;第二日又多加了一份儿笔墨纸砚,还有几匹上好布料,给寇姥姥和李元做衣裳用;这样送了几天,小饭馆侧门被敲开的时候,来送东西的人手里还牵了一匹马——九爷让人把白十四也给谢璟送来了。

  送马的人对谢璟恭敬道:“谢管事,爷说了,怕您在家闷着,让把白十四给您送过来。”谢璟喜欢骑马上山打猎,这事儿东院都知道,他一手枪法还是张虎威亲自教导出来,整个护卫队里数一数二的好手。

  白马温顺,还认得主人,见谢璟伸手用宽厚鼻梁去蹭了蹭他掌心,跟他亲昵。

  谢璟摸了摸它,笑了一声,又问那人:“爷在哪?”

  “回谢管事,爷在东院。”

  谢璟翻身上马,白十四原地踏步几下,轻声嘶鸣,谢璟拍了拍它脑袋道:“等会儿,这里可跑不开。”他骑马在小院绕了两步,调转方向,对厨房那边喊道:“姥姥,我出去一趟!”

  寇姥姥问他:“晚上可还回来?”

  谢璟道:“说不准!”

  白马久未见主人,已有些按捺不住,打了个响鼻。

  谢璟抚了抚它,轻抖缰绳,白十四就小踏步迈出院门,外头很快就响起马蹄哒哒声,人影消失在街角不见。

  谢璟没上山,径直去了白府。

  白十四刚从府里马房出来,对再回去略有些抗拒,谢璟把它交给马房那边的时候,它轻轻咬了谢璟的衣袖。

  谢璟伸手抚摸它鼻梁,从怀里掏出两块糖给它吃,又对看守马房的人道:“给它吃些精饲料,多加些豆子。”

  那人笑着应下:“谢管事放心,咱们一直都这么喂。”

  谢璟去东院找九爷,东院里都是熟人,见了并未有人拦着,反倒是不少人都如释重负,瞧见他小声道:“你可算回来了,爷今日上午还在问。”

  谢璟看他一眼,认出是之前在南坊洋房里的人,问道:“爷找我?”

  那人苦笑:“不找你还找谁,爷不让人去叫你,你在家里过得舒服,我们整日提心吊胆。也赶巧了这两日总有人来往枪口上撞,不止是外头的,孙福管事手下还有一家铺子的先生贪了钱,数目虽不多,但那先生在白家做了近十年,下头还有人来求情……唉,爷发了好大脾气,一并发落出去七八个。”他一路跟谢璟过去,一边说一边替他掀开门帘,冲里面努努嘴,小声求道:“今日还未用饭,好歹劝一劝吧。”

  谢璟刚走进去几步,就听到里头咳嗽声。

  他心里动了一下,加快步子,掀开珠帘走进去。

  九爷还当又是下头的人,微微拧眉抬头,瞧见是谢璟有些意外,紧跟着招手让他过来,眉眼舒展开一些问道:“这几日在家中可好,姥姥身体还好?”

  谢璟挨着坐下,点头道:“都好,爷,你怎么不让人叫我回来?”

  九爷愣了下,捏他脸一下,失笑道:“我不找算你,你倒是怪起我来,你跟家人久未见面,多休息几日无妨。”

  “可我不知爷病了,若是知道,一早就回来了。”

  “也没有,只是天气凉了些,早上吹了冷风,过几日就好了。”九爷问他,“你这几日都做什么了?”

  谢璟拿脸颊贴着他掌心轻轻蹭了蹭,长睫毛划过微痒,“我在家里,想爷。”

  这话换了任何人讲,九爷只会觉得轻浮。

  但谢璟讲出来,却像是认真在描述一件事,他的小谢管事把心事全都说出来,说给他听。

  九爷唇角微扬,凑过去亲了下。

  那张嘴果然是甜的,难怪能讲出这么动人的话。

  不多时,书房里开始叫人送茶点。

  九爷用了一碗粥,盘子里的几小块咸酥饼也和谢璟分着一起吃了。

  餐盘送出来的时候,难得吃得干净。

  外头伺候的人松了口气。

第86章 事事如意

  谢璟回来省府之后,除了陪在九爷身边,留意最多的就是城里有无病患。

  他记忆里那次鼠疫一直未发生,算算时间,已经比上一次要迟了几月。

  大约是之前黑河发生鼠疫,让北地三省都有了警惕,这两年一直格外小心检查,一时间还没听说哪里有人突然得传染病。

  临近年关,城郊一家忽然生病,是一位外乡返家的男人发了高热,第二天家里两个小孩也病倒了。

  谢璟一直派人四处盯着药房,但凡有拿药的立刻就能知晓,他得了消息,第一时间让人报给卫生局,又回家同九爷说了。

  九爷亲身经历黑河那场瘟疫,知道严重性,直接去总督府说明情况,请白将军派几位医生前去会诊。

  会诊很快就出来了,果然是鼠疫。

  有了黑河那次经验,省府各处一直提防着,这次一经发现,迅速隔离扑杀。

  街上开始有巡逻车队,大喇叭一遍遍喊着要人们“饮用热水,忌食生冷”,除了在街道上撒消毒粉以外,还分发药片,并派人专门灭鼠;城郊那一两处较为严重的区设置了路障,就地建立了卫生院,请了医生专门治疗。

  省府医疗资源日渐紧张,白家药房首先做了表率,为卫生院提供药材、药品,有些紧缺的西药,也在通过各种渠道陆续运送过来。

  省府有专门的医学院,里头的医学生们也尽数上了战场——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争分夺秒、必须打赢的仗。

  慢一点,就是几条命为代价。

  久违见面的林医生找到了谢璟,求他引见白家九爷。

  “小谢,我今日是替我老师来的,我这两年一直替老师做翻译,他是华侨,汉语说的不是很好,因此才让我跑一趟。如今疫区什么都缺,但最缺的还是药品,老师想做一批药棉口罩,需要大量医用酒精,我知道九爷管着黑河大小酒坊,不知能不能运一批过来?”林医生苦笑道:“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我同白家没有交集,但如今也只有白九爷能帮我们这个忙。”

  谢璟没迟疑,点头道:“白家药房今日刚到一批,稍后就可以运过去,其余还需要多少,只管说。”

  林医生又惊又喜,连连点头答应,又道:“你放心,这钱记在账目上,事后我陪你一同去卫生局报销。”

  谢璟道:“无妨,救人要紧。”

  林医生连忙起身要走,谢璟喊住他道:“林医生,你家中两个女儿还好?若是来不及照顾,可以送到我姥姥那边。”他不知道这次疫情有多严重,记忆里的那次,有些老人和小孩正是因为家中无人照看,病了也没及时送医,因此才耽搁丢了性命。

  林医生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柔和,笑着道:“我在医学院有一处教师宿舍,她们在那里住着,还算安全,若有什么事我一定再来麻烦你。”他说完给谢璟鞠了一躬,不等谢璟回应,匆匆又返回疫区忙碌了。

  几日后,疫情迎来高峰,当日死亡率高达数十人。

  省府一时人心惶惶,绝大多数人家闭门躲在家中,街上空无一人。

  林医生一人分身乏术,担心照顾不周全,按之前谢璟说的,把双胞胎女儿林知非、林知意送到了寇姥姥的小饭馆。

  小饭馆如今早就关门停业,因之前开店做生意,家中厨房里倒是有不少米面蔬菜,足够寇姥姥他们吃用数月,就算多养上两个小姑娘也无妨。

  与此同时,黑河商号那边接到九爷的消息,立刻放下手中其他订单,抓紧一切时间生产医用酒精。

  白明哲怕有什么闪失,制作好之后,亲自押队给送来。

  白家商队来的很快,所带除了医用酒精还有一些从边境洋商手里换购的西药,药片、针剂都有不少,一并送了来。

  只是当天下午又有一队车马送到,对方把货物卸下放在白家门口,拱手拜了拜,不留一句话就走了。

  谢璟得到消息去查看,那一瓶瓶密封完好的竟然也都是医用酒精,和白家酒厂的一般无二。

  之后接连三天,陆续有车队到。

  赶车送货的这些人风尘仆仆,看得出不是同一商号的人手,他们把一箱箱医用酒精送到白府,有些箱子是自己厂房的,有些还贴着洋文,显然是从外头购入。这些人情况各有不同,但唯有一点是一致的,货物卸在白家门口,全都拱拱手就走了,也不留单子,也不留姓名。

  每批多则几千斤,少则几百斤。

  这些医用酒精比预期多出许多,远超林医生所求之数。

  九爷知道后并未多说什么,只以“北地三省商会”的名义尽数捐赠给卫生院。

  这些是当初在黑河受了白九爷恩惠的人,当年那笔十万订单,救了不少酒厂,几年过去,当初那些小酒坊也都发展壮大起来,九爷虽只给白家酒厂打了招呼,但其余人知道消息之后一声不吭的跟着一并做了好事,送到了白府。

  这批医用酒精很快就做成了药棉,用两片纱布固定之后,做成厚棉口罩,口罩成本极便宜,医用酒精来的又及时,医护人员和患者几乎人手一个,解决了大难题。

  在遏制了源头之后,又加上天寒地冻,疫情没有散播多少,事情逐渐开始好转。

  仅半月,就没有新增病例。

  腊月。

  谢璟不敢外出,他一直在东院守在九爷身边。

  九爷前些日子的风寒未散,一直有些咳嗽,但是并未发烧,也没有其他症状。

  即便如此,谢璟也还是担心,日夜不离开。

  没有人上门拜访,省府的生意也停滞数日,一时间日子都过得慢起来。

  东院里有家室的人都已回去,只留了些单身的护卫和粗使打扫在。

  谢璟在院中,爬到树上去摘柿子。

  院子里的那棵老树已有年纪,枝干要高一些,树梢上挂着的几颗红彤彤的柿子尚在,顶着昨夜的一层落雪,被衬得像是一个个小灯笼似的。

  九爷站在游廊下看他,眯着眼睛见他爬高了,开口提醒道:“树枝太脆,摘几颗就够了,下来罢。”

  谢璟在树上答应一声,听话下来,只是一只手兜着衣摆,单手爬下来的,最后更是从低枝上蹦下来,猫儿似的轻盈,落地都没声音。

  九爷一直瞧着他。

  谢璟兜着那几枚柿子,跑到游廊底下仰头去看九爷,挑了里头最大最红的一枚给他,额上顶着细汗笑道:“爷,你尝尝?”

  九爷拿起来把玩几下,没吃。

  谢璟自己低头挑了一个,剥皮吃了,柿子已熟透冻过之后冰凉凉的带着一股甘甜,一直涌入腹中,冬天吃这个果然更有滋味。他吃了两口,忽然抬头瞧见九爷没吃,就叼着嘴里的柿子,双手兜起衣摆把其余的往前递了地,示意九爷随便挑,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带了一点小小的疑惑。

  九爷抬手给他擦了额上的汗,没再拿,只问道:“为何今日突然想起摘这些?”

  谢璟用手拿着慢慢吃,比他还奇怪:“爷一直看外头,都瞧了一上午了,难道不是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