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修真界为恶毒蠢货打起来了 第98章

作者:孤注一掷 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他们会定期更换项圈,拿走温养好的磁石。我想方设法藏起了一具尸体,得到了一块磁石,也找到了解除项圈的办法。我没有逃走,继续留下来,带着项圈,帮他们温养磁石。中间,我偷学了擎物阁的炼器之法。

  “大约一百年过去了,郁罗萧台收徒。擎物阁座下首徒得到了一封邀请函。我设法混进了护送那位首徒的随从队伍,在路上,让他和另一波人相杀,得到了那张邀请函。在进入碧落山前,我做了一件事,我耗费多年时间,制造了一个只有我能打开的项圈,返回这里,将项圈套在了那个擎物阁阁主的脖子上。从此以后,擎物阁就成了我的东西。做完这一切后,我功成身退。他进了碧落山。”

  在擎物阁的百年时间,是浮生一生之痛,他把它们全忘记了。

  但,忘记,不代表一切就未曾发生过。

  “子桑君晏成为天道传人后,执掌天命之书,开始执行一些任务,这些任务紫阙他们也会参加,他也参加过。在这过程中,他亲眼看到子桑君晏是如何斩杀天书上出现了名字的人,将对方的元神捏在手中,最终打入地狱道兵解。子桑君晏那张没有感情,从始至终冷静理智,无法战胜的脸,深深刺痛了他。他想起了我,若是有一天,他的名字写在了天书上,他是不是也会被子桑君晏这样毫不留情的斩杀?”

  冶昙翡色的眼眸安静看着他:“你控制了擎物阁阁主后,什么也没有做吗?”

  心魔浮生凝神望着那群被锁住的人,尽管他们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恻隐之心。

  “没有。我没有做任何事。没有救任何人,没有改变任何事。”

  浮生淡淡地说:“就像你之前听到的那样,在被关在那里的一百年里,我就是这样想的,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为什么没有人来管擎物阁的所作所为?既然没有人救我,我为什么要救人?我被折磨的时候,只能靠自己,他们为什么不可以靠自己?他们既不敢反抗,也不敢自救,难道我承受一切是为了让他们什么也用承受?当初修真界无人惩治擎物阁,在我成了擎物阁老祖后,我要看看,会是什么样的人来惩治我?以什么样的理由。”

  冶昙问:“你等来了吗?”

  心魔浮生沉默:“没有。子桑君晏让他感到恐惧。子桑君晏,没有人的感情,没有心,不会同情,不会犹豫,不会因为任何理由动摇。他甚至不会听你任何辩解、控诉。他有自己的眼睛能看见一切,他相信他自己看到的,相信他自己的判断。他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他不管你为什么这么做,只要你做了,他就会遵照因果恶业判定,直接抹杀你。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反对,哪怕受害者为凶手求情。他在子桑君晏这里得不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只有死,他不想死。于是,在子桑君晏找上来之前,他亲手杀了被他控制的擎物阁阁主,释放了那些被擎物阁控制的修士。抹去了一切我存在过的痕迹。”

  冶昙轻轻地说:“他抹去的痕迹越多,你的力量就越强。”

  心魔浮生:“是的。他越是不承认我的存在,这里的禁锢就越强,我甚至,可以操作时间。在我的领域里,谁也无法彻底杀死我,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会活着,甚至,他死了,我也还能活着。你是为他来杀我的?”

  他抓着冶昙的手腕。

  冶昙没有挣扎,翡色的眼眸静谧,眉睫垂敛的弧度安静温顺:“我来是为了见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

  祂轻轻蹙眉,恹恹清澈的无辜:“顺便,玩一个游戏。别担心,就只是游戏而已。我不杀人。”

  毕竟,子桑君晏或许会不喜欢。

  冶昙松开手,红色的罗伞随风飘远。

  祂伸出双手,垂敛的眉眼抬起,清圣的眉宇,纵容又轻慢,翡色的瞳眸缓缓加深了颜色,看向他:“你不是想锁起来吗?就按你想的做吧。”

  ……

  擎物阁来了一个新人。

  所有人停下了脚步在看着那马上的人。

  雪发红衣,外面披着擎物阁黑色的带兜帽的披风。

  那个人的头发垂落下来,没有丝毫装饰,眼睛被黑色的布蒙上。

  祂坐在马上,手腕被黑色锁链拷在一起,雪色纤长的脖颈上却什么都没有。

  任何人也不会忍心,在那样漂亮的脖颈上套上丑陋的颈圈。

  蒙住眼睛的脸,看不出一丝情绪。

  远远地看着,那个人像开在冰雪之中的花,冰雪为色,清冷高贵,纵使没有任何表情,纵使被人锁着,祂只是安安静静毫无反应,也让人觉得无端的矜傲。

  心魔浮生坐在祂的身后,手指轻轻触摸着那雪色的脖颈,姿态距离,若即若离。

  像是想要从背后揽着祂,下巴搁在祂肩上的姿势。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克制住了。

  心魔浮生:“你想跟我玩什么游戏?”

  冶昙:“蒙着我的眼睛,锁住我,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看不见,摧毁这个世界的游戏。”

  心魔浮生:“不可能,一千年了,没有人能成功。你看到了,子桑君晏也不行。”

  冶昙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骑着马,穿过漫山的人。

  因为看着马上的人,有人忘了退开,临近了才摔倒。

  心魔浮生戴着面具,看着和他生着一张脸的奴隶,毫不留情甩出鞭子,抽在对方的身上。

  蒙着眼睛的冶昙微微侧首,面朝着倒地一声不吭的少年浮生。

  少年浮生抬头,看着对方手上和自己脖子上的颈圈一样的镣铐。

  那个人端坐在马上,半点也不像囚徒。

  冶昙:“你不让我和他们一样工作吗?”

  心魔浮生沉默,将祂从马上推下去。

  大家受惊躲开。

  落在地上的人兜帽散落,祂撑着地面站起来,因为双手被镣铐拷在一起,站起来的动作有些艰难,但黑布蒙住眼睛的脸上一片平静,没什么情绪。

  方才被鞭打的少年浮生爬起来,下意识扶了祂一把。

  心魔浮生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所有人都很紧张。

  他们的工作有两类,一类是种植采摘灵田里的草药,这些草药都是炼器中要添加的。

  另一类是采矿,从矿洞里运出来的原石,他们需要砸碎,筛选,然后冶炼。

  冶炼很简单,中间要耗费的工作最琐碎,需要最多的人力。

  所有人都很惊讶,没想到冶昙会跟他们做一样的工作。

  他们以为擎物阁老祖很喜欢那个新人。

  心魔浮生没有走,就坐在马上看着他们干活。

  从天亮到天黑。

  冶昙也和他们一样,祂果然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事也没有做。

  但所有人都一边做活一边偷偷看祂。

  从某一刻开始,那些面目模糊的浮生们都变得不一样了,连那一张张相同的脸都好像不一样了。

  天黑了,心魔浮生生了一团火,他就坐在篝火旁喝酒。

  他现在已经是大乘期大圆满,那些“浮生”们,从炼气期到元婴期,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一片,不需要任何在意。

  心魔浮生伸手,看也不看,用灵力远远地将和那些“浮生”们一起运着矿石的冶昙拉到身边,给祂塞一盏酒。

  心魔浮生:“陪我喝酒。”

  冶昙平静地说:“我不喜欢喝酒。”

  一整天了,那张清圣的面容还是和最初一样平静,没有一滴汗,也没有一丝凌乱狼狈。

  心魔浮生看祂一眼,散漫挑眉:“你做这些一点用都没有,你想让他们做什么?反抗吗?杀了我吗?”

  冶昙:“嗯,他们会杀了你。”

  心魔浮生喝酒的动作一顿,抬眉望向祂,没有想到,祂居然真的想这么做。

  “没有人能杀我。”

  这个世界上,只有子桑君晏一个人,即便只是区区元婴修为,也可以斩杀他。

  但也没有用,子桑君晏只能斩杀一个时间界限里的他,无法杀死所有时间里的他。

  子桑君晏也只是他世界里的一个元素,不是真正的子桑君晏。

  没有人能杀死他。

  冶昙说:“这是浮生的心魔相,只要是浮生,自然就能杀你。”

  心魔浮生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是怎么成为擎物阁老祖的,我是杀不死的,他们杀了我,就成了我。他们之所以不是我,因为他们不会反抗。”

  冶昙仍旧安静,祂本来情绪幅度就很小,那张冰雪色的面容清圣淡极,蒙上眼睛以后,就越发读不出任何情绪。

  心魔浮生有些心烦意乱,他靠过去,下意识就像扯掉祂眼前的黑布。

  他想看看那双翡色的眼睛,只有看到那双翡冷色的湖泊里安静的温柔,他才能恢复冷静。

  但,冶昙别开了脸。

  冶昙平静得近乎气定神闲:“我现在不想看,也不想被他看见。”

  “谁?”

  冶昙:“子桑君晏。”

  心魔浮生:“他不在这里,他若是来了,也只是我的世界的投影,不是真正的子桑君晏。”

  冶昙:“我知道,但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祂一直很想见子桑君晏,任何时候的子桑君晏,任何状态下的子桑君晏,都想看见。

  但见到以后,就想起八百年后,不完整的子桑君晏。

  可那个子桑君晏,祂现在见不到,若是见到了,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祂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才来见过去的子桑君晏的。

  冶昙平静地说:“有些复杂,你不必理解,非要说的话,就是我蒙着眼睛的理由。”

  心魔浮生:“不知道为什么,你蒙上眼睛,我就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

  冶昙:“嗯,你说得没错。”

  祂所见的子桑君晏并不完整,但,在子桑君晏面前的冶昙,也从不是完整的冶昙。

  “我想知道他的全部,想见完整的他。但是,我对所有的子桑君晏隐藏起了全部的冶昙。蒙上眼睛的我,会做的事情,让我跟你一样在想,天道传人子桑君晏若是遇到这样的我,或许也会对我举起刀。”

  心魔浮生惊讶:“我明白了,你爱……你爱一个修无情道的天道传人?一个没有感情没有心,比心魔还要可怕的人。不,一个死了八百年的人,存在于世的,本来就只可能是谁的心魔。你来我的心魔相里,要见的那个人,就是他?”

  这未免太可笑,也太可悲了。

  心魔浮生:“他出现的地方,他的眼睛会看的,只有将要被他兵解地狱道的人。怎么会有人爱这样的人?”

  冶昙没有任何反应,平静地说:“可以啊。想被他杀一次看看。”

  “我蒙着眼睛的时候,就觉得很安全,至少一次,想在他面前展露全部的我。他若是不喜欢,若是失望,我也看不见。甚至,蒙着眼睛的我,可以不是我。可以,只是别人心魔相里一个元素,或者,是冶昙的心魔。”

  祂向来低靡恹恹的,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生不感兴趣,死亡也不甚在意。

  像一朵尚未开放就在颓恹的苍白的花。

  但蒙上眼睛后的冶昙,纵使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那是一株黑暗里静待绽放的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