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碉堡rghh
曲淳风正准备去救另一名师弟,却见四周忽然浮现不少鲛人,救起天一门分散的众人游向了大海的东面,不由得愣住了,就在这时,临渊忽然游过来攥住了他的手腕,又气又恨的道:“还不快走,等会儿风浪大的时候就走不脱了。”
语罢不由分说,带着他飞速朝东面游去,身后数十艘船因为风浪打击纷纷相撞,挨个都沉了下去。
第113章 谁捉谁
明宣在水中死命扑腾,淹的只剩半条命了,恍惚间只觉得有一只冰凉的手穿过自己腰身,带着他往远处游去。明宣眼睛被海水蛰的睁不开,一双手胡乱摸索着:“师兄,是你吗师兄?!”
他指尖不慎触碰到鲛人赤裸的身躯,又闪电般缩了回来,内心惊骇异常,这肯定不是曲淳风,曲淳风怎么可能不穿衣服!
明宣慌了神:“你到底是谁?!”
那鲛人看了一眼,大概觉得他聒噪,直接把明宣的头按进水里,等他呛的说不出话来,这才继续朝着东面的一座小岛游去。
现在官兵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自然不可能在附近就停下,明宣只觉得自己在水里泡了很久很久,那人带着他也游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把他扔在了一座偏僻的海岛上——
连带着天一门的若干师兄弟。
临渊扣紧曲淳风的腰身,虽是游到了岸边,却并不让他上岸,墨蓝色的长发在水面铺展开,颈间带着一条用红线穿着的古玉,在苍白泛青的皮肤衬托下显得十分刺眼。
临渊静静看着他,声音冷冷,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你和那些官兵是一伙的?”
他迫切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曲淳风本就不是什么善于解释的性子,又或者临渊这话本来也没有什么错,他浸在冰凉的海水里,身上没有丝毫温度,连带着面色也是寡淡的,闻言沉默一瞬,才出声道:“……在下乃大楚国师,奉陛下之命,捕捉鲛人炼制长生之药。”
他近乎坦荡的说出了这番话,似乎丝毫不在意鲛人锋利尖锐的指尖可以轻易将他的血肉之躯撕成两半。
临渊全然没想到曲淳风还有这样一层身份,墨蓝色的瞳孔骤缩成了一条细线,像蛇类动物般闪着无机质的光芒,硬生生让人看出几分毛骨悚然:“你想抓我们炼药?”
曲淳风闭了闭眼,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只能挣脱开临渊的手,转身步伐踉跄的爬上了岸边,挨个去查看那些师弟的情况,虽然大部分都陷入了昏迷,但好在性命无忧。
临渊见他不理自己,正欲上前,一旁的鲛人却伸手拉住了他,低声警告道:“少主,这些人类很危险,不要靠近他们!”
临渊不理,他望着曲淳风的背影,罕见带了几分固执,希望对方能转过身来解释一句什么,但曲淳风什么动作都没有,背对着临渊,久久都未回头,似乎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到底还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曲淳风闭目,缓缓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心中隐隐感到后悔,也许他当初潜伏进渔村根本是个错误的选择,现如今瞻前顾后,什么都做不了,竟比上一世直接屠村的结果来的还要糟糕。
风雨不知何时渐渐的停息了下来,夜色却愈发浓稠,冷风簌簌吹来,直接将身上的衣衫吹干了,却是遍体生凉。
曲淳风在地上盘膝而坐,习惯用平静的表情来掩饰内心的一团慌乱,他耳尖微动,听见另一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像是林伯和阿瑛他们。
阿瑛被救上来了,鬓发散乱的倒在地上,唇色青紫,冻的说不出话,林伯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得老泪纵横,将她从地上扶起,又恨又心疼:“傻孩子,爹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怎么就寻了短见,你若是死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将来又如何去九泉之下见你娘?!”
阿瑛只是哭,伏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她到底只是一介弱质女流,生怕自己被那些官兵捉回大狱去折辱,受不住酷刑将阿烬他们的下落说了出来,又不知曲淳风是敌是友,脑子一糊涂便想跳水寻死,现如今被救起来才觉得后怕,眼泪一个劲往下掉:“阿爹……我……我知错了……”
早些年天下战乱不止,四方割据,朝廷四处抓捕壮丁去打仗,以致家家户户都丧失了主要劳动力,再加上连年干旱,粮食颗粒无收,大部分百姓都只得背井离乡,寻求安身之所。
林伯他们的先祖曾是前朝威远将军王凌松麾下的一支军队,因为不愿受昏君所驱,便在打仗之时携带家眷趁乱出逃,走水路想躲避朝廷追捕,谁料途中经历风浪翻船,幸而被鲛人所救,这才得以保全性命。
他们感念鲛人恩德,发誓不对外界说出他们的存在,便世代在此扎根,繁衍生息,在一个小小的渔村久居守候二百余年。
然而天下到底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昭宁帝昏庸无道,妄求长生之术,直接盯上了鲛人一族,村民们原本平静安稳的生活就这么被打破了。
大抵察觉到曲淳风的内心不太平静,系统静悄悄飞了出来,低声安慰他:【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的,没办法兼顾两全。】
老实说,曲淳风并不算坏,和前面几任宿主相比,他甚至都没有什么坏心思,充其量只是这个封建朝代下被洗脑过度的愚忠之臣。
又或者不是愚忠,他仅仅想在皇权的压迫下,保全师门一脉,洪观微病重被软禁,底下的师弟又不成气候,只能由他来挑起这个大梁。
曲淳风既对同门兄弟视若手足,且尊师重道,又怎会是一个十足冷血的人,早在他将临渊放回海中的那一日,心境便产生了变化,不似从前漠视无辜之人的性命。
他听见系统的话,身形顿了顿,声音沙哑:“阁下既是神,可否教教在下该怎么做?”
他杀不了鲛人,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弟毒发而亡,进退两难。
系统哼哼唧唧的不说话,心想这个宿主忒善变,之前还骂自己是妖孽呢,现在又变成神了,轻轻扇动翅膀道:【神只能救你们,但路是靠你们自己选的。】
你只管善良,上天自有衡量……
这世间既分善恶,也分报应与恩赐,曲淳风上一世得了报应,这一世是否该行善事,得一回恩赐?
系统用翅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吗,重来一次的机会其实很难得,比什么长生不老还要珍贵,别浪费,也别辜负。】
曲淳风不知是想明白了还是没想明白,陷入沉默中,久久都没言语,直到临渊忽然游到他面前,从水中浮现身躯,这才怔然抬眼。
临渊胸膛起伏不定,看的出来仍是余怒未消,他睨着曲淳风冷声道:“我不该救你的。”
他说这话时,抿紧了苍白的唇,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不知是不是哭过,眼圈有些发红。
曲淳风也觉得他不该救自己,可偏偏临渊就是救了,发上饰着的太极冠玉在夜色下闪过一抹莹润的光泽,低声道:“你确实不该救我……”
这句话比吵架更令人来气,临渊闻言直接把曲淳风从岸边拽了下来,攥着他的手腕一言不发往海面远处游去,曲淳风不知他想做些什么,却也没有挣扎,任由临渊将他带离了此处。
大海阔不知几千里也,岛屿自然多如星子,临渊也没游远,停在了附近一处比较清净的小岛旁,然后游上岸边,把曲淳风压在了身下,鲛人墨蓝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在夜风吹拂下掠过脸畔,引起一阵轻痒。
二者下半身都还浸在水里,临渊尖锐的指甲抵着曲淳风的咽喉,一双眼除了妖气,还有无声的危险:“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曲淳风的回答是闭眼,任由他宰割施为,然而静等半天也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下唇被人忽的咬住,传来一阵针扎似的感觉。
曲淳风诧异的睁开眼,却猝不及防对上临渊那双墨蓝色的瞳孔,他攥住对方的肩膀,似乎想推开,但不知为什么,几经犹豫,却越收越紧,最后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低头吻了上去。
他们都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曲淳风罕少主动亲吻临渊,今夜却只觉有一团火在胸腔中不断燃烧,灼得肺腑生疼,他捧着鲛人光滑细腻的脸反复摩挲,只觉触感微凉如玉石一般,噙住对方殷红柔软的唇掠夺侵占,修长的五指在墨蓝色的发间穿梭游走,颜色对比分明。
他的手逐渐往下,却触碰到临渊鱼尾上冰凉的鳞片,像是在触摸什么巧夺天工的工艺品一般,生平第一次如此细致的感受着,最后终于停下亲吻,喘息道:“腿。”
曲淳风在面前这条绝色鲛人的引诱下,早已不再是当初看姑娘两眼就会不好意思的愣头青了,他抵住临渊的尾巴,微微用了些力,再次重复道:“腿。”
临渊躺在湿软的沙地上,睁眼静静的看向他,半晌后,鱼尾轻摆,重新分化成了一双修长有力的腿,挑不出一丝瑕疵,堪称完美。
曲淳风攥住他的脚腕,抚摸着他细长的脚踝,复又重新吻住了临渊。
后者无力仰头,虽然不痛,但双腿被分开的时候,总有一种鱼尾从中间被劈开的感觉,心中莫名有一丝不安,本能想合拢,但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曲淳风强行分开。
明宣等人呛水昏迷了一夜,翌日清早太阳初升的时候,终于纷纷苏醒,明宣只觉喉咙干涩不已,他捂着头从地上踉踉跄跄的站起身,看见眼前这一幕却惊呆了。
只见他们所有人正身处一片海岛之上,周围时不时游过几名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鱼的鲛人,他们大抵不经常看见人类,时不时就会投来视线,暗中打量着明宣他们。
明宣见状先是一惊,反应过来环顾四周,欣喜若狂的喊道:“大师兄!快来捉鲛人啊!!!!”
他此言一出,原本正在水中游玩的鲛人忽然都看了过来,几十双眼睛冷冰冰的盯着他。
明宣:“……”
现在的情况是,鲛人数量>天一门弟子的数量
第114章 我的尾巴只给你摸哦
明宣的想法很简单,世上如果真的有鲛人,他们捉回去交差就完事儿了,然而话一出口,这才发现不太对劲,被那群鲛人盯得毛骨悚然,身体都僵了。
他大师兄呢?他大师兄呢?
明义见势不好,暗中拉了拉明宣的袖子,满脸尴尬的小声急道:“二师兄,你别喊了!”
这摆明是人家的地盘,喊什么捉鲛人,那不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吗,猪八戒也没笨到这个地步啊!
明宣在曲淳风这个活阎王的手底下艰难求生这么久,别的不说,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反应过来立刻后退了一步,觉得不太安全,又退了一大步,对那些鲛人结结巴巴的道:“在下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其中一条金色鱼尾的鲛人见状嗤笑出声,修长的尾巴甩了一下,掀起的水花直接溅了明宣满身:“笨蛋。”
“?!!!!”
明宣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身水,闻言气的险些跳脚,心想这鲛人长的跟皇宫池子里养的小金鱼儿似的,凭什么骂自己笨,撸着袖子就想上前找他理论,却被明义一把拽了回去,死死按住不得动弹,只听明义低声劝道:“二师兄,现在大师兄不在,我们别与他们起冲突,好汉不吃眼前亏。”
明宣一听有道理,立刻把迈出去的脚缩了回来:“你说的对,好汉不吃眼前亏。”
明义:“……”
天一门的弟子三三两两苏醒后,都察觉不对,本能聚在一处,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环顾四周一圈,却没看见曲淳风的踪影,不由得担忧出声:“大师兄哪儿去了?”
“对啊,怎么没看见大师兄?”
“该不会被这群鲛人抓走了吧?”
天一门众人浑然不知,他们心心念念的大师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其实就在离此处不远的一座小海岛上。
昨夜一番颠倒,临渊已经精疲力尽,他躺在曲淳风脱下来的外袍上,墨蓝色的长发遮住了大半身躯,双腿因为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已经有些合不拢了,缓慢平息片刻,才重新变回了鱼尾,只是看起来有些蔫蔫的。曲淳风坐在一旁,想起昨夜发生的事,闭目揉了揉太阳穴,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上次这样情绪失控是什么时候了,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临渊,见对方似有苏醒的趋势,不由得僵住了身形。
临渊醒来第一个感觉就是尾巴疼,像是被人劈开了一样,怎么动都不对劲,他不由得皱起了细长的眉头,下意识想起身,却因为周身疼痛又跌了回去。
曲淳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眉头紧锁,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总是木头一样愣的人,语气竟罕见听出了几分担忧。
临渊已经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了,狭长的眼睛眯了眯,一把攥住曲淳风的衣领,迫使对方靠近自己:“你不是想捉鲛人炼药吗?怎么不把我捉回去?”
曲淳风不语。
临渊最讨厌他不说话,人类的心肠弯弯绕绕,他怎么猜得到曲淳风在想些什么,力道大得指尖已经隐隐泛青:“你怎么不把我捉回去炼药?”
曲淳风皱眉,一双清冷的眼从来都是那么认真:“我不会杀你。”
他如果真的想杀临渊,鲛人一族活不到现在。
官兵出海搜寻鲛人时,临渊潜伏在海底什么都看见了,他看见曲淳风几次三番救下阿瑛和林伯,也看见他和另一个穿官服的老太监起了冲突。
他知道……他知道曲淳风不是坏人……
但对方偏偏一句话都不解释,让人气的牙痒痒。
临渊紧盯着曲淳风的眼睛,片刻后,终于松懈了指尖的力道,曲淳风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微动,似乎想做些什么,却又迟迟没有动。
临渊心想自己为什么要选一块木头当伴侣,真是气死鱼了,尾巴一甩,直接游入了海中,徒留一件外衫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他从水面浮起,见曲淳风还坐在原地不动弹,抬眼看了过去:“还不走,想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曲淳风闻言回神,从地上起身,捡起自己的外袍抖干净沙砾,这才走向海中,临渊嫌他动作慢,直接将他拽了下来,带着曲淳风朝之前的那个海岛游去。
无论是身重剧毒也好,还是洪观微被软禁也好,这些事曲淳风都不愿对外说出口,他敏锐察觉到临渊在生气,所能做的却只有沉默以对:“……在下有苦衷,并非有意杀戮。”
虽然依旧什么信息都没透露,但这一句不像解释的解释对于曲淳风的性子来说也已经很难得了,临渊的脾气顿时就像针扎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他干脆停下游水的动作,转身看向了曲淳风:“你有什么苦衷,我帮你。”
曲淳风却道:“你帮不了。”
他说完,见临渊赤裸着上半身,肩头脖颈斑斑点点全是某种暧昧的红痕,看起来十分醒目,昨夜的记忆纷纷回笼,难免有些不自在,把手中的外袍给临渊披上,皱眉低声道:“不许脱。”
天一门还有众多师弟,万一瞧见了……
临渊不屑的嗤笑一声,眼下泪痣醉人:“我又不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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