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特里
“三弟,三弟... ...”沈逸梵挣脱扶着他的两个酒保,扑到沈清川身上。
沈清川见挂在自己身上的二哥,看到他那一整张醉脸,红的似关公,有些无奈, 扑鼻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酒气。
沈逸梵的手胡乱地张扬着,站也站不稳,东倒西歪的,一个喝醉酒的大男人挂在身上,沈清川还是有些吃力的。
“二哥,我带你回去。”沈清川搀扶着沈逸梵往外走。
秋雨还没停,雨势还是一样大。
天空乌沉沉的,压的人心里有些沉闷,这样的恶劣天气,街道上的行人很少,连带出来载客的黄包车也很少。
沈清川站在群芳歌舞厅的大门门檐下,好一会儿,也没瞧见有一辆黄包车路过,又抬头,望了望漆黑如墨的天,心想他搀扶着路都走不稳的沈逸梵,要是回到沈公馆,两人都要变成落汤鸡。
大厅经理见沈清川还没离开,走过去,说道,“沈三少,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沈清川客气地笑着,说道,“没想到今日雨势这么大,原本以为群芳歌舞厅人多客繁,想着应该会有黄包车,就没有喊司机出来。”
“原来是这样。”大厅经理皱眉想了一下。
今日这雨来的急,加上有到了晚秋,秋风刮到脸上,有种凉到刺骨的痛,大多数黄包车车夫都不愿跑,早早就回家了。
“这样沈三少,你先扶沈二少到那边坐着。”大厅经理指了指前台旁边的待客小间,放着一长长茶几,左右中方向各放着一长椅沙发。
“你到那边等着,我给你喊个人来帮忙。”大厅经理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徐经理。”沈清川脸带感激,说道。
搀扶着沈逸梵到待客小间的沙发上坐下,沈逸梵刚坐下,就如同一滩烂泥,软软地趴下,沈清川将他扶好坐着,又将茶几上的茶杯用开水烫洗,向前台的服务生要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包解酒茶茶包。
一般歌舞厅都是备有解酒茶的,多数人不知道,因为服务生不会主动给。不过要客人主动问起才给,免得提起,让来喝酒的客人觉得扫兴,还未喝酒就送解酒茶,会让客人误以为被人瞧不起喝酒的海量。
服务生拿来一小包茶包,送到沈清川的手上,白色无纺布的小小茶包,沈清川打来开了一眼,里面装的东西,有野葛花、葛根、绿茶和桑叶等植物干叶,都是用来解酒的。
冲泡出一杯红棕色的清亮茶汤,沈清川扶着沈逸梵喂他喝下一杯,又用沾着温水的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大概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大厅经理终于出现了,他的身后还多了一人,两肩上披着蓑衣,裤脚挽起到膝盖上,脚踩着一双草编的草鞋。
“沈三少,我帮你叫来了黄包车车夫。”大厅经理笑着说道。
“老五,你要把沈二少沈三少平安送到家。”转身又对黄包车车夫说道。
老五露出一口牙,笑着说道,“徐经理,你放心,我老五办事向来稳妥,一定会把两位客人安全送回家。”
这单是大生意,徐经理给的车费都够他拉三趟,虽然这点钱对徐经理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对老五来说,可够乐呵一整天的了,有钱赚当然开心了,哪怕下雨天,辛苦些。
沈清川向徐经理道了谢,知道徐经理帮他垫付了车费,感谢地说道,“徐经理,实在不好叫你破费,这笔车费你明天就添到账单里面去吧。”
“沈三少,何必如此客气,只要往后你和沈二少多多关照,赏脸来群芳歌舞厅喝酒。”大厅经理白胖的脸上堆着笑,说道。
沈清川只眼含笑,这话他不敢应下来,他既然已经应允了要和关泊雅在一起,这些娱乐场所往后还是应减少来。
坐上了黄包车,豆大的雨敲打拱起的遮雨篷,沈清川扶着沈逸梵坐下,车夫老五戴上蓑草编织的草帽,抬起长长的车把,把连绑着车的套绳,斜斜套在胸前,回头大声喊道,“客官,坐好嘞。”
沈清川应了一声,车夫老五吆喝一声,抬起车把就开始跑,车轮碾过水坑,溅起泥水,车夫的力气很大,拉起两个人,也迈步如飞。
只是这路修整的不是十分平坦,沈清川坐在车内,难免感到有些颠簸。
要不是有自己扶着,沈清川相信沈逸梵很有可能会随着这起伏不定的颠簸,给颠了出去。
道路两旁的路灯昏黄,照着一丝丝雨,街上的行人不多,两旁的铺子亮起灯火,里面倒是热闹,时不时传来嘈杂的人声。
但黄包车毕竟是半敞开的,遮雨篷根本就不顶用,雨水不停地抛洒进来,沈清川的裤脚和皮鞋像是泡在水里一样,不用拧,就能甩出半杯水。
沈逸梵喝了解酒茶,又被这折腾,酒醒了几分,只是他整个人还是很醉,算得上是脑子醒了几分,但是身子还是被酒精掌控着,不听使唤。
昏黄的路灯灯光,照亮了沈清川的侧脸轮廓,有种泛黄老照片,朦胧的美感,看不太真切。
“三弟,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这...”沈逸梵想在醒了些,睁开眼,打着酒嗝说道。
沈逸梵的手臂完全搭在沈清川的肩上,斜倚在他身上,差点就滑下座椅去。
“二哥,你喝醉了,等一下我们就到沈公馆了。”沈清川哄着说道,只盼望着到沈公馆的路能缩短些,黄包车拉着跑,加上又是下雨天,怕路面打滑,不敢跑的太快,速度实在比不上平时。
“醉?”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我脑子清醒着呢。”沈逸梵大声嚷嚷说道。
“你知道这是几根手指,这是三根手指。”沈逸梵搭在沈清川的左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黄包车跑过一段缺了一路灯的地段,车篷里太暗了,沈逸梵怕沈清川看得不真切,欲把手伸到车外,好让沈清川知道他没有说谎。
重力向前倾斜,沈清川差点就被沈逸梵带着,跌落到黄包车外,连忙扯回沈逸梵,知道跟酒鬼是讲不清楚道理的,对于喝醉酒的人,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的,“是是是,你没醉,二哥,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快到家了,别闹。”
沈逸梵听到沈清川这语气,就跟平时哄,闹脾气的五妹沈珍菲,语气一模一样,顿时气笑了,他打了一个酒嗝,说道,“你别拿哄五妹那套来哄我,我是你二哥。”
“你是不是不信我?”沈逸梵反问说道。
沈清川见沈逸梵摇头晃脑的,就猜想,喝下去的解酒精是不是只解了两分酒意,还不如不喂他喝下那一杯解酒茶,让沈逸梵继续醉着昏睡过去,总比现在省心些。
沈清川无奈叹气,耐着性子说道,“我信你,但是二哥,你现在是真的喝醉了。”
黄包车行驶过亮着路灯的街道,再过两条街,应该就到了沈公馆了。
沈逸梵听到这话来劲了,他眯着朦胧醉眼,竖起一根手,摇摇晃晃,不小心碰到沈清川的鼻子,而后嘟囔说道,“好好好,你...你不信我.... ....”
“你看你脖子上的痕迹,是不是昨晚和关小姐在一起的...嘿嘿...”沈逸梵笑得很得意,他因为他发现他这个三弟的秘密。
沈清川的颈脖喉结处,有一块很明显的红痕,吻的人应该很用力,都要啜出血腥点,他这个三弟的肌肤天生极白,在雪白雪白的颈脖处,落了一花瓣大小的痕迹,有不像是刮痧。
更何况,沈逸梵还知道沈清川这几天都是呆在泊雅小姐的家里,就猜到这痕迹是怎么来的。
沈清川的脸霎时就绯红一片,期望这雨声能够遮掩掉沈逸梵刚才的话,不要叫他人听了去,这些私密的事情,让旁人听去,总是羞耻的。
况且,那处的痕迹,还不是关泊雅弄的,是另外一个人作弄他,恶劣地弄出的痕迹。
“这事有什么好害羞的,这说明你长大了。”沈逸梵敢说他这个三弟在国外从来没有招惹过女人,没想到一回国栽到了关泊雅小姐的手里。
之前他这个三弟似乎和泊雅小姐闹掰了,他还怕沈清川不认账,害怕关泊雅的哥哥找上门来,痛揍他这个三弟。
没想到从津沽回来,没过几天,这两个人就又和好了,而且瞧沈清川脖子上夸张的痕迹,想必这几天过得蜜里调油。
这回沈清川,只怕是对泊雅小姐彻底地死心塌地了 。
“二哥,你在胡说些什么话?”沈清川是怕了他这个二哥,喝醉酒后,嘴巴就跟没把一样,什么话都往外跑。
“我看明年,爸就要抱个孙子了,你努努力,争取生个龙凤胎,妈想抱个孙女。”沈逸梵听说龙凤胎的人,容易生龙凤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也不知道爸妈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虽然沈清川之前提过这事,但后来都不了了之,没个下文。
这大大的渤海城,沈逸梵觉得他的三弟长的最漂亮,寻常的名媛小姐是比不上他的,唯有冷艳动人的泊雅小姐才堪堪配得上,两人都是美人,站在一起就显得登对,不过略有遗憾就是泊雅小姐的身高高了些,但他的三弟都不介意,也无伤大雅。
吹着冷冷的秋风,扑面而来的冰冷水汽,沈逸梵的酒气又散去几分,见他这个三弟是真的要恼了,抿着唇不说话。
沈逸梵就换个话题,他这个三弟脸皮子比女孩子的还要薄,不经逗,说起他最近听到的八卦,”最近渤海城出了一件奇葩事,居然会有男子喜欢男子,你说荒不荒唐?”
沈逸梵的语气带着嘲讽,明显就是看不上这种行为。
沈清川的心头猛地一跳,似随着颠簸要跳出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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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二哥:泊雅小姐,好生猛,居然弄了我三弟喉结都是痕迹
关老板:哦,什么痕迹
二哥:似乎...说漏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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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夜空轰隆一声雷鸣, 吓得人心头一紧。
闪电划过浓墨夜空,照得沈清川的脸有一瞬发白,仿佛是轻薄脆弱的白纸被雨水打的湿透了。
沈清川没有答话,黄包车车夫听到这个八卦, 反而搭了一嘴, 说道, “沈二少爷, 您说的是昌鑫商号的小儿子吕少爷和梨花园的青衣旦陈长生吧。”
“你居然也知道?”沈逸梵有些惊讶。
这件事是登上了报纸,只发出一小部分, 吕家老爷难以忍受家丑外露, 花了大价钱把这些报纸全部收回了。
“嗐,两个人投河殉情,闹得这么大,谁不知道呢?这些消息早就在街角巷子里传开了,我们又是走街串巷的,搭车的客户都会说道,我们就捡了些听去了。”
“不过, 我听别人说,那陈长生被人救了起来, 没死, 死的是那吕家的少爷,可惜啊,听说那吕家少爷长得挺俊的,年纪轻轻才不到二十七岁。”
“可偏偏恋上了一男戏子,我听说吕家老爷直接火葬吕少爷,说是没他这个儿子,还不让他入祖坟地。”
“可怜吕夫人还天天在家里咒骂, 说她的儿是鬼上身,被鬼迷了眼,在家里设了个小佛堂,天天吃斋念经,说是要驱除恶鬼,不过大半夜听到她凄厉的哭嚎,府里面的丫鬟都说吕夫人痛失爱子疯了。”
车夫老五见能陪着富家少爷说上几句话,也说的来劲,把自己听到的,知道的,像是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地往外倒。
沈逸梵嗤笑一声,不知道喝醉酒的人都会变得暴戾,他吐出的话,像是毒蜂的尾针狠狠地扎在沈清川最柔软的心上,嘲讽地说道,“喜欢男人的都是变态,死了也活该,好好的女人不喜欢,偏偏要喜欢男子,两杆枪碰在一块,不嫌恶心吗?”
“你说是吧,清川?”沈逸梵见沈清川格外安静,转头问道。
沈清川惨白着脸,雪白雪白的,像是没有血色的,被霜雪腌过的羊脂玉。
沈逸梵问道,“清川,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只是这冷风刮着脸,有些冷。”沈清川勉强地笑了一下,怕沈逸梵看出了什么,摆摆手解释说道。
晚秋下冷雨,的确是冷了些,不过他喝了酒,气血旺盛,倒是不怕冷,见沈清川没什么大碍,沈逸梵就不管他了,他这个三弟本来就不爱掺和这些八卦,话少些,沈逸梵也觉得正常。
沈逸梵继续问道,“那梨花园的青衣旦陈长生,后来怎么样了?”
那吕家少爷,沈逸梵曾经见过几面,长的乖乖静静的,邀过他几次去玩,只摇头含笑拒绝,沈逸梵对吕家少爷的恶意到不大。
倒是李博江等人倒是酒后出口嘲讽,私下说些混账话,对吕少爷恶意满满,说若不是吕家老爷有几分家底,吕家少爷长的那模样,活像街角边的兔儿爷,还天天装成好学生的模样,他最瞧不起就是那些爱装模作样的人。
其他人哄然大笑,沈逸梵虽然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吕少爷本来就是见过几次面,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不必去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去和朋友发生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