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灯怼月
他和骆母都长在科学部的家属院,生活平淡普通,按部就班地跳级、在大学发论文、直博保送进科研所,做了一辈子的研究员,一辈子打交道的都是公式和数字。
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和儿子最亲近的话。
就连这些话,也是刚刚夫妻两个在书房,打电话给同事问了临时学过来的。骆父怕忘,被骆母押着反反复复背了好几次。
但他们心里想的,也的确和这些话一模一样。
骆父不知道还该再说些什么,想要帮儿子拿浴巾,正巧听见骆燃换下来的衣物里,手机正震个不停。
骆父拿过来看了看。
备注是“温迩”。
“是你们温所长的电话。”骆父帮他拿过来,“还有三个未接来电,也是他的,要接吗?”
第三十六章
骆燃微微打了个颤。
他看着那个手机,像看着一只冰冷狰狞的怪物。
他很清楚,如果他不接电话,温迩就会亲自来他家。
温迩知道他住在哪,会带着礼物来拜访。
温迩甚至不会提他擅自回家的事,温迩会得体地和他父母寒暄,会关心他的身体,甚至会道歉。
温迩很擅长道歉,他会和爸爸说对不起,是他没能照顾好小骆,让小骆一个人跑出去三个月,把身体糟蹋成了这样。
温迩会委婉地对他爸爸妈妈说,小骆因为知道了你们来总研究所交流观摩,情绪受了些影响,在探测电子风暴的时候意外受伤,会引起情绪的异常波动,需要住院治疗。
人们都会相信温迩。
骆燃不清楚自己这些念头是哪来的,以前的很多事他都记不清了,他头疼得厉害,说不出话,也没有力气辩解和反驳。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接这个电话,温迩有不知道多少种办法哄爸爸妈妈上当,把他带回去。
他应当接温迩的电话。
……他不想接温迩的电话。
“好。”俞堂说。
系统才发觉宿主居然在意识海里,吓了一跳:“宿主!您怎么——”
俞堂按回系统,朝它比划了个“嘘”的手势,把那张已经黯淡得不成样子的卡牌收回来。
俞堂切换回了身体控制权。
他垂着视线,依然保持着骆燃的状态,苍白着脸色无声地小幅度摇头。
看到儿子的反应,骆父微微皱了下眉,什么也没问。
骆父把手机放在一边,任凭它震个不停,没再管。
“能站得起来吗?”骆父问,“要不要爸爸帮忙?”
骆燃耳朵热了热,闷声不吭埋进水里。
骆父今天第一次见儿子有些活气,看着骆燃泛红的耳朵尖,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悄悄给骆燃告密:“妈妈做了一桌菜,有油焖大虾。”
“穿好衣服,出来吃饭。”
骆父笑着起身:“爸爸妈妈都不问,什么也别想,吃好了就饱饱睡一觉。”
骆燃喉咙动了下,闭起眼睛。
骆父再说不出话。
他不想让儿子担心,深吸口气,用力借着浴室里的蒸腾水汽抹了把脸。
他有些仓促地回过身,快步出了浴室。
……
“宿主。”
系统小声说:“按照逻辑推演,如果不接这个电话,温迩就会直接来骆燃家。”
系统:“温迩太滴水不漏了,骆父骆母即使隐约有了怀疑,也会被温迩反将一军,把骆燃的异样反怪在他们头上。”
以前的剧情里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
儿子一点点变得疏远陌生,当父母的怎么可能毫无感觉。骆父骆母曾经试图联系过温迩,想要带骆燃出去吃顿饭,和儿子找个机会聊一聊。
那一次,骆燃在电子风暴里险些出了岔子。
温迩把骆燃送到医院,对着失魂落魄赶来的骆父骆母道歉。
温迩对骆父骆母说,是自己的错,自己没有考虑周全,不该在探测前和小骆吵架。
骆母被抢救室的红灯刺得脸色苍白,用力攥着丈夫的手臂,追问温迩:“吵架?吵什么架……你们因为什么事吵架?”
温迩沉默,歉意地朝骆父骆母鞠躬。
骆母问不下去,心头像是被刀子来来回回的割,后悔得站不住。
……还能是因为什么事?
温迩和骆燃只是科研所里的上下级,唯一多出来的交集……就只有骆父和骆母拜托温迩,让温迩跟骆燃传话,说想去看一看孩子。
“小骆年纪小,叛逆一些,不太愿意被管教。”
温迩劝他们:“这次只是意识受到了电子脉冲的波及,身体没有大碍,醒过来就不会有事了。”
温迩保证:“我会陪着他,好好开导他。”
骆父骆母后悔得要命。
他们被愧疚和余悸彻底填满了,不敢再擅自给儿子添乱,再三对温迩道了歉,又和温迩道了谢。
温迩亲自把他们送出医院,叫车送他们回了家。
……
“在这种事上,骆父骆母根本不是温迩的对手。”
系统提醒俞堂:“我们暂时不能OOC得太严重,如果温迩来了,可能还要跟他回去……”
俞堂心里有数:“他没时间来。”
系统愣了下:“为什么?”
俞堂:“兑换。”
系统现在听见这两个字就想乱码:“……”
“兑换。”俞堂想了想,“一半骆燃探测到的电子风暴相关数据记录。”
俞堂帮忙出主意:“可以生成一个临时的正义黑客,出于个人兴趣,用未知病毒攻击了科研所的终端机。”
系统:“……”
“放心兑。”俞堂说,“我确认过,这些科研数据的所有权属于骆燃,科研所发的所有相关文章都有他的第二作者。”
“……宿主。”系统艰难地跟上他的思路,“数据记录也给兑吗?”
“商城兑换的交易本质,是回收实体物品恢复成数据模式,补充高等特殊数据的数据池。”
俞堂:“我现在直接交易数据,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为什么不给兑?”
系统听不懂,顶着一屏幕的小雪花,帮他调出了商城页面。
俞堂输入内容,点了确认。
电子风暴的相关研究是S级绝密,不在网络上进行备份,不允许拷贝。所有人要用资料,都只能用专属ID去终端机查看调用。
换句话说,这些金贵到不行的绝密数据,就只在总科研所终端机里有唯一的一份。
忽然丢失了一半数据,温迩这个总研究所所长兼负责人,大概暂时不会再有什么闲心来敲骆燃家的门了。
“你看。”俞堂擦干了水,起身穿衣服,“事情都能解决,总会有办法。”
卡牌安安静静躺在意识海里。
它不再是粒子雾,甚至不能裹住那个琥珀吊坠了,凝成卡牌的线条光泽也比之前暗淡了不少。
系统刚探测过,小声对俞堂说:“宿主,它太累了。”
粒子雾是没有意识波动的,在被俞堂凝聚成卡牌的时候,系统察觉到俞堂分给了它少量自己的精神力。
以这些精神力作为引导,那个已经消散了的、真正的“骆燃”,在骆父进来的时候,短暂地出现了几分钟。
但再多也就只能坚持几分钟。
骆燃的数据还不完整,这样强行启动运行,能量消耗实在太大。即使有俞堂分出来的精神力,也没办法支撑更长的时间。
俞堂问:“我负责维持生命体征和行动,他只负责感受和反应,能量也不够吗?”
系统也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飘在俞堂的意识海里,有些为难地闪着小红灯。
俞堂叹了口气:“那没办法了。”
俞堂穿好衣服,拿过浴巾,照着自己的头发一通乱揉:“我去吃油焖大虾。”
系统:“?”
俞堂拿监控去偷看厨房,特意给大特写镜头:“炸藕夹,水晶肴肉,红烧狮子头……”
俞堂把监控镜头怼到热气腾腾的灶台边上:“胡萝卜玉米排骨汤。”
系统:“……宿主。”
俞堂把系统的立体声小喇叭拿过来,点开后台,选了一集《舌尖上的中国》。
在悠扬的下饭BGM里,卡牌气得通红通红,挣扎着摇摇晃晃跳起来,扎进了俞堂的意识海。
-
骆父和骆母的确一个字都没问。
他们不断地给骆燃夹菜,骆燃面前的小空碗转眼就堆满了,骆母又催骆父去拿新的碗。
瘦到一阵风都能吹得打晃的儿子,灼得骆母心口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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