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灯怼月
俞堂没再在意识海里发出声音。
……
现实里,时霁的那架僚机终于被彻底击穿了动力系统,冒着黑烟坠毁在擂台边缘。
擂台边的裁判席响起停止战斗的哨声。
积分榜瞬间变动。
擂台赛是赌注模式,失败的一方在整场期末考核积累的所有积分,会被一分不留地尽数剥夺,全部归胜利者所有。
叶含锋和他的搭档积分增加的同时,盛熠的名字瞬间跌出了积分榜。
盛熠操纵着机甲落地。
他脸色难看得厉害,不加缓冲地跳下机甲,一把摘下头盔:“凭什么?!我还没输!”
“主机甲和僚机任一坠毁,判定挑战失败。”
负责裁判的学生和他们同级,也从没见过这样惨烈的战斗,脸色微微发白:“盛同学,你的观察手可能受伤了……”
盛熠的神色彻底沉下来。
他走到僚机前,用力扯开僚机已经半废的舱门。
僚机的驾驶舱浓烟滚滚,里面已经一片狼藉。
如果不是因为盛父留下的这架僚机用了最顶尖的高分子碳复合材料,或许已经毁在了刚才遭受的剧烈攻击里。
时霁一动不动,伏在驾驶面板上。
盛熠几乎要气疯了。
接时霁回家的那天,他就已经和时霁说过了这场战斗的重要性,为什么时霁还是不上心?
为什么时霁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拖累他?!
盛熠几步过去,扯着时霁的衣领,把人用力揪起来:“谁让你输的?”
时霁阖着的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
他的神色茫然了一瞬,意识才终于渐渐回笼,看向面前的盛熠。
盛熠厉声问:“谁让你输的!”
时霁张了张嘴,他暂时还说不出话,久违的痛楚从左膝攀上来,席卷了他的半边身体,让他眼前一阵接一阵地泛着黑雾。
盛熠烦透了时霁这种茫然混沌的样子。
他辛辛苦苦、一场接一场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积分,全搭在了一场本该赢的擂台赛上,都是因为时霁——时霁怎么还敢露出这种表情?
时霁凭什么不觉得愧疚?
他已经忍得够久了,他明明已经去学了该怎么和观察手配合,怎么跟僚机协同作战……这些课他都补了。
那些人说他的症结出在没有搭档意识,他跟着普通班的进度,也一样样都去学了。
在这次的期末考核前,他甚至已经尽力和时霁好好相处了一个星期,一次都没有再为难过时霁。
为什么还是赢不了?!
盛熠双目通红,他死死咬着牙关,已经被挫败的愤怒冲得彻底失去了理智。
——如果这次的期末考核,还是和之前的半年一样,反反复复失败受挫,他还不会这样愤怒。
人最无法承受的,就是先有了缥缈的希望,甚至已经靠近了成功的终点,又被现实把这些希望狠狠摔在地上。
时霁搞砸了的,不只是他要打败叶含锋、重新夺回积分榜榜首这件事。
这场期末考核过后,会有一次为期半个月的机甲特训,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军方最顶尖的精英特战队。这种机会,对这些军事学院的学生来说,几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有积分榜的第一名,才能得到军方的特训名额。
盛熠毫无悬念地错过了这次机会。
盛熠不顾身旁人的阻拦,用力把时霁摔回座位上,死死钳住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这次擂台赛有多重要……你怎么敢输的?!”
第五十四章
对战结束,防护罩自动打开。
裁判宣判了对战结果,才一靠近,就被机甲掀起的阵风推出了近半米远。
“盛同学!”
裁判被盛熠身上的怒火吓了一跳,握紧手里的红牌:“擂台赛已经结束了,积分结算阶段,禁止对战双方有任何形式的肢体冲突……”
盛熠冷笑:“我跟我自己的观察手总结失败经验,算什么冲突?”
裁判被他问住,一时语塞。
这种擂台赛从来点到即止,即使有打红了眼的,也是对战的双方谁也不服谁,索性扔了威力难以控制的沉重机甲,直接撸袖子打成一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擂台上直接对自己的观察手发难。
裁判不敢和他正面起冲突,定了定神,举起红牌:“安全员!”
场边已经有人快速围了过来。
安全员负责维持对战秩序,一律都由高年级的学员担任,他们这一场擂台赛,担任安全员的都是后勤专业的学员。
为首的安全员跳上僚机,试图阻拦盛熠:“盛同学,你需要冷静,把你的观察手交给我们……”
他才碰上时霁的作训服,神色忽然微变,迅速向后退出去。
即使到了现在,盛熠的排名早掉出了积分榜的前一百,徒手格斗的成绩也一直保持在第一名。
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整个军事学院,也没人愿意和失控的盛熠对上。
“少来碍事。”
盛熠活动着手腕,不屑地扫了一眼:“后勤的废物……”
时霁轻声开口:“小熠。”
他出声得突兀,语气还是一贯的温和,仿佛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可只要稍微仔细一些,就会发现他额间反常地泛着冷汗,失了血色的淡白唇角正在微微颤动,正尽力把伤处返上来的痛楚尽数吞回去。
时霁已经很久没有过“疼”的感觉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恢复,只是被伤处牵扯,眼前一阵一阵泛着黑雾,意识也像是有些昏沉。
盛熠被他这一句扯回注意力,没再对那个安全员出手,冷声问时霁:“我准你这么叫我了?”
时霁缓了缓:“……盛同学。”
他单手撑住驾驶座,尽力扳正自己的身体,清了清被疼痛激得微哑的嗓子:“我输了,你可以惩罚我。”
“为什么要惩罚?”
一旁的安全员听得皱紧了眉:“你们的配合模式就有问题。对战的时候,机甲驾驶员本来就要保护僚机,怎么能把僚机单独留在对方火力覆盖网里?”
盛熠眯了下眼睛。
他最厌烦说教,看向那个高年级的后勤专业学生,用力攥了攥手腕,眉间溢出压不住的狠色
时霁抬手,轻轻按住盛熠:“……是我的问题,我没能躲开对方的攻击。”
“我的腿伤比我想象的更严重。”
时霁解释:“我的判断有误,它对我和僚机的契合度影响,大概在7%以上……”
盛熠打断他:“我不需要听这些理由。”
时霁停顿了下。
盛熠拎起时霁的衣领,让两个人贴得近了些,语气冰冷:“当初你也是这样,扔下主机甲,一个人灰溜溜逃回来,解释得振振有词,找出一大堆理由来搪塞。”
盛熠看着他:“我以为你已经改了……原来还没有。”
时霁安静地看着他,把剩下的话吞回去。
盛熠松开手,看着时霁脱力地跌回驾驶位,砸起一片尘灰。
他不相信什么腿伤能半年还不好。
去医院的时候,盛熠也听警方说了,时霁这半年都生活在孤岛上。
时霁接受过严格的野外生存训练,在岛上自给自足,搭建了一片相当规模的住处,甚至还辟出了一片小菜园。
盛熠从天堂掉到地狱,被无数人指指点点,生不如死地挣扎了半年。他一想到自己玩命训练的时候,时霁在优哉游哉地种菜,就控制不住心底的戾气。
……但他也不能就在这里惩罚时霁。
军事学院那群老古董们,一个个都欣赏时霁欣赏得不行,时霁失踪的这半年里,他们甚至比盛熠都还着急。
盛熠紧咬着牙,尽力压了压怒气。
在那些老师和教官的眼里,什么都是他的错。
他们先入为主,觉得时霁是学院的第一观察手,一定不会出问题,所有的配合失误都是盛熠自己导致的。
盛熠的成绩好,是因为沾了时霁的光。
盛熠的成绩下滑,是因为没有了时霁的配合。
自从进了军事学院,这种评价就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无论怎么都甩不脱。
……
可时霁明明就是输了。
刚才的对战里,盛熠的机甲操作评级是S级,对面的机甲有几次险些被他直接轰出去。
如果不是因为擂台战有防护罩,严格限制威力,不能使用波及观众席的武器,他早就能把对方的主机甲打烂成一堆破铜烂铁。
连这种机甲都对付不了,就是时霁自己的问题。
时霁根本就没有那些人想得那么厉害。
盛熠用力闭了闭眼,他根本没法冷静下来,直到现在,整个人依然被怒火和挫败带来的强烈不甘激得快要爆炸。
他这个学期已经违反了三次校规,单个学期被警告处分满五次,就会学院被判定成不符合要求,要被清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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