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心K
“应该也算不上过节……”夏舒允低垂着眼,慢吞吞地吃了一口面,“他就是单纯地很讨厌我吧。”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学院里很多人都讨厌我。”
“为什么啊?”欧瑞问。今天白天上课时,他们也都感觉到了,除了前排那名同学,班上很多人似乎对夏舒允都很抵触和排斥的样子。
少年沉默了一下,然后用清亮的嗓音平静地说。
“他们觉得我很不祥,是灾星。”
三人一起懵逼:“啊?”
这是什么奇葩的理由?
夏舒允抿了抿嘴,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只是目光显得有些空洞。
“和我关系好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出事。”
“比如?”奥文问,“是指运气变差之类的吗?”
“会死掉。”
三人:“……”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欧瑞最先干笑了几声。
“哈哈,你、你真幽默。”
“是真的。”
夏舒允抬起头,很勉强地对沈祺然他们笑了一下,眼底是一种心如死灰的麻木。
“谢谢你们帮我,但……还是别理我比较好。”
那之后,夏舒允再没说过话,用餐结束后,他立刻就独自离开了,留下沈祺然几人面面相觑。
“你们信他说的话吗?”回宿舍的路上,欧瑞问他俩。
“咱们知道的信息太少了,现在很难判断。”沈祺然皱着眉道,“但凡事总有原因的,如果他真那么可怕,还会有人敢欺负他?”
“祺然哥说得对。”奥文现在完全是沈祺然的无脑吹,对方说什么他都点头赞成,“如果他真是灾星,别人躲他都来不及好吧,哪还敢去找他麻烦?”
三人聊着进了宿舍楼,快到宿舍前时,发现乔明学长居然正等在他们宿舍门口。
“乔明学长?”欧瑞惊讶道,“你找我们有事?”
和昨天初见时的热情爽朗不同,今天的乔明学长看起来颇为严肃,他开口便问:“我听说,你们晚上和夏舒允在一起?”
夏舒允是三年级生,没想到连二年级的乔明都认识他,沈祺然点点头,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对,怎么了?”
乔明学长叹了口气:“你们刚来学院还不太了解这边的事,但最好离他远点。”
“因为他是灾星,和他走得太近会引祸上身?”奥文挑眉。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你们也许觉得我危言耸听,但夏舒允这个人……的确有点邪门。”乔明说,“他自入学以来,和他关系好的同学、朋友,甚至他的导师,全都因为各种原因自杀了,无一人生还。”
欧瑞和奥文都倒抽了口冷气,沈祺然也很震惊。
“你们能确定,那些人的自杀都和他有关吗?”
乔明皱了皱眉:“说实话,其实不能确定……但事实胜于雄辩!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四个五个都是这样,若说那些人的死和夏舒允毫无关系,换你你信吗?”
“可无凭无据,就直接定性和他有关,是不是也太武断了……”欧瑞迟疑道。
“武断也比搭上一条命强!”乔明学长的态度很坚决,“我知道你们觉得夏舒允被孤立很可怜,所以才生了同情之心,但万一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呢?”
“去年,我们院系一位极受学生爱戴的老师,他也不信邪,力排众议成了夏舒允的导师,结果几个月后,他就留下遗书跳楼了,这件事闹得很大,好多人到院长室静坐抗议,要求夏舒允立刻退学,他因此休学了几个月,最近才重新回来。反正我们学院的人是不会再和他来往的,希望你们也和他保持距离,平平安安读完两个月,然后再顺顺利利返回王都,这样不好吗?”
乔明学长说得苦口婆心,大有不说服他们绝不回去的架势。沈祺然他们对视一眼,只能暂时妥协。
“好,我们知道了。”
乔明学长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们别怪我多管闲事,我真是为了你们好。”
“嗯,谢谢学长。”奥文瞄了一眼被乔明挡住的门,“那……我们先进宿舍了?”
“哦哦,好的。”乔明连忙让到一边。奥文去开锁,他们三人刚要进去,突然听到乔明学长喊了一声。
“啊对了,还有件事!”
沈祺然他们停下脚步,一起看向乔明。
“呃,是这样的……”刚才还十分有气势的乔明学长突然变得有些忸怩,他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然后看向沈祺然,压低了声音。
“沈同学,您、您是元帅夫人吗?”
沈祺然:“……”
沈祺然这次过来交流,为了不惹出多余的麻烦,身份对外是保密的,而且他露脸的照片在星网平台上并没有公开,除了默黛尔音乐学院的高层和部分老师,普通学生都不知道他就是元帅夫人。
可元帅夫人在莫利亚学院职业音乐系就读,毕竟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哪怕不知道元帅夫人的长相,突然看到一个相同的名字,又来自莫利亚学院,难免会让人有些联想。
“不是。”奥文率先说,表情一本正经的,“只是重名而已。”
诺丽尔老师早就叮嘱过他们这些交流生,说不要暴露沈祺然的身份,大家也都非常配合,私下早就达成了默契,一旦有人怀疑,就一口咬定“只是重名”!
“是啊,重名而已,学长你想多了。”欧瑞也笑嘻嘻道,“元帅夫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来你们学院呢?”
“呃,说、说得也是……”乔明学长明显被骗住了,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落和遗憾,“比起莫利亚学院这种历史悠久的学校,又是元帅大人的母校,我们学院可能的确还是差了一点……”
“不是这样的,”奥文严肃地打断了他,“乔明学长,你怎么会这么想?”
“元帅夫人之所没来,并不是瞧不上默黛尔音乐学院的意思,”欧瑞也一反平时的笑嘻嘻,罕见正色道,“他可不是那种拜高踩低的人。”
“这、这样的吗?”乔明被搞糊涂了,“但你们刚才说……”
“元帅夫人之所以没法来,是因为元帅大人舍不得啊。”奥文一副“这特么还用问”的表情,“要和爱妻分开两个月,日思夜想天天煎熬,换谁谁能顶得住。”
“而且如果元帅夫人来了,也许会给你们造成一定的困扰。”欧瑞也一本正经道,说得和真的似的,“我们和元帅夫人一起上课,教室里都会站一排持枪保镖,哪个敢不老实直接摁死你!我们莫利亚学院毕竟是军校嘛,对这个比较适应,换成你们学院,可能就不太习惯了。”
沈祺然:“…………”
“喂喂,欧瑞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奥文也不赞同地皱起眉,“哪有这种事情嘛。”
沈祺然很是欣慰:不愧是世家出身的小少爷,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快,继续澄清!
“明明是元帅夫人身边潜伏着一个暗卫团,几十号人的那种,一个人能顶一排持枪保镖。”奥文说着还挥舞了一下拳脚,有模有样的,“之前有人混进学院想偷袭元帅夫人,一下就被暗卫团当场干趴了,就发生在教学楼外,好多人都看见了!”
沈祺然:“…………”
你比欧瑞还不靠谱啊喂!
奥文和欧瑞说得添油加醋眉飞色舞,乔明学长听得惊叹连连,最后甚至忍不住鼓起掌来。
“和元帅夫人一起读书的日子,真是刺激啊。”他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再望向沈祺然时,最后一丝怀疑也彻底消失了——这样看来,这位沈同学就真的只是恰好和元帅夫人重名而已,否则现在学院里哪可能还这样平静,早就被警卫严密地保护起来了吧!
疑问既然消除,乔明学长便不再久留,礼貌地道别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三人进了宿舍,一关上门,欧瑞立刻像只邀功的小狗狗一样凑到沈祺然身边。
“嘿嘿,怎么样,我刚才表现得不错吧!”他显然十分得意。
“切,我表现得可比你好多了。”奥文不甘示弱道,“乔明学长是听到我的话之后,才彻底打消疑虑的!”
“可别睁眼说瞎话了,你刚才那套打斗动作多夸张啊!哪有我表现得写意又自然。”
“我、我只是一下没发挥好而已!下次我肯定能做得更好!”
“我也不会比你差!”
两人唇枪舌战,随即展开了“怎样更好的帮祺然捂住元帅夫人马甲”的激烈大讨论,一旁满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表情的沈祺然:“……”
算了,你俩高兴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同样听完全程,并觉得有点带感的邵总:要不……我再增加一个团的分/身?
#然然:喂喂警察吗,这里有个变态#
感谢欧皇附体、一按动笔芯、荞荞、天至晚烟火燃几位小天使的投雷!么么哒!
第47章 47
奥文和欧瑞灌输给乔明学长的“洗脑包”威力强大,很快就在默黛尔音乐学院里流传开来,过了几天,再没有人用探究和怀疑的眼神打量沈祺然了。
从结果来说,也算可喜可贺。
一转眼到了周末,欧瑞和奥文去图书馆做理论课的作业,沈祺然早就写完了,准备自己去练习室练会儿琴。
他预约的练习室和音乐系高年级教室都在同一栋楼里,沈祺然刚走到楼下,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喧哗,三楼某个窗户被推开,一个黑色的书包被用力扔了出来。
书包是敞口的,掉落时洒出了更多的东西,最后书包掉进了楼下的花坛里,里面的书本纸笔也散落得到处都是,甚至还有挂在树上的。
那个房间里传来一片幸灾乐祸的哄笑声,甚至关上窗户后,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恶意的起哄声。对这种明显校园霸凌的行为,沈祺然不由得皱紧了眉,他快步走到花坛边,俯身捡起一本已经缺失了大半的笔记本,这是个曲谱本,封皮右下角的位置写着一个名字——
夏舒允。
“……”
果然。他甚至都不觉得意外。
沈祺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从花坛里找出被扔下来的书包,将散落了一地的书本纸笔逐一装回去。
掉出来的纸页很多都是手写的曲谱,沈祺然瞄了几眼,发现这都是原创内容,可能是夏舒允自己创作的曲子。他起初只是略微扫几眼,但捡起的曲谱慢慢多起来后,沈祺然的表情就渐渐变了。
这些……都是非精神力添加的,纯旋律曲谱。
对沈祺然这样的“外来者”来说,创作纯旋律谱曲很正常,毕竟他来自一个没有精神力的世界;但在一个把精神力运用作为常识的世界,尤其是音乐系的专业学生,创作乐曲时会很自然地就把精神力演绎的内容融合进去,这是一种本能,若让他们写一个没有精神力的曲子,反而是件很困难的事。
但夏舒允不仅写了,还写了很多,沈祺然随手一翻,十几页纸上,居然一首融入精神力内容的曲子都没看到。
沈祺然仔细看了其中几首,看得出对方很有想法,有些旋律也算不错,但技巧方面的运用还不太熟练,感觉像是刚开始学习创作的新手作品。
沈祺然若有所思,他将这些曲谱纸页抚平整理好,小心地放进书包里。
他转身继续捡拾其他的东西,刚捡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沈祺然转头一看,正好撞上夏舒允惊讶的目光。夏舒允看到沈祺然手里的书包,顿时就明白了。
“我、我自己捡就好了。”他局促道,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谢谢你,但真的不必……”
“两个人捡更快一点嘛。”沈祺然把书包递给他,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放心,我捡完就走。”
夏舒允一怔,很快想到自己之前说过“你们别理我”,他脸色一白,本就苍白的脸颊更是毫无血色,因为急于解释,声音甚至显得有些结结巴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是要赶你走……我……”
沈祺然把捡起来的几支笔放进他的书包,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少年的声音顿时就湮灭了,最后只挤出一句干巴巴的。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