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魔尊养夫日常 第13章

作者:幕琅 标签: 爽文 强强 快穿 穿越重生

  沈辞镜侧头看他,下意识呛了回去:“我这便是喝酒,又有什么奇怪的?”

  谢非言笑道:“没什么奇怪,只是想知道你为何高兴,想要与你一同高兴罢了。”

  沈辞镜感到自己脸上又有些发烫了。

  眼前这戴面具的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像每一句话都说在他心坎上似的。明明沈辞镜自认自己是个严肃认真的人,但总是会被这人三两句便说得开心起来,好像自己又无知又好哄一样,实在让他很不服气。

  沈辞镜喉咙里有不满的声音滚了滚,下意识想要跟这人抱怨撒娇,但在出口前却又惊觉自己这般行为实在不够英雄气概,于是他强行转移了话题,道:“你瞧那一处,灯火通明,人人往来如同白日一般……年幼时我还在京城时,尚未见过这样的地方,后来我离京多年,如今再回京时,才发现这里处处都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了。”

  谢非言面具下的笑容微敛,想了想,道:“你可是感到遗憾?”

  是为了这样的物是人非、时移世易而感到遗憾失落吗?

  “倒也不是。”沈辞镜侧头想了想,“我只是想,如果在我年幼时也能有这样的地方,那便好了。”

  谢非言有些惊讶:“是吗?”

  沈辞镜随手捞起一坛酒,道:“你或许知道,在我十四岁之前,我只是镇国将军府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子而已……镇国大将军夫妻向来恩爱,所以我和我生母的存在是一段意外、一段流传千古的恩爱佳话中的污点罢了,但就算这样,镇国大将军夫妻和府内上下也并未苛待我,他们只是……看不到我。”

  “他们看不到我,就像我从不存在一样,无论我是出色还是顽劣,他们都看不到,也漠不关心,所以我有一段时间经常在想,如果我母亲还在就好了……她必然会看到我,所以我对她的死生了疑心,花费了很大力气去查,甚至还想过如果她是被镇国将军夫妻逼死的就好了。”

  说着,沈辞镜转头来看谢非言:“身为人子,竟然会希望母亲是被人逼死的——你会觉得我卑劣吗?”

  “我从未这样想过。”谢非言轻声道,“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沈辞镜的这番话,落在他人耳中或许惊世骇俗,甚至会有人认为沈辞镜生出这样的念头便是原罪,但谢非言并不这样想。因为谢非言知道,这样偏执的念头,是一个渴望爱的孩子的最后自救。

  当一个孩子即将淹没在无爱的海中时,他会抓住自己所能抓住的一切用以自救,而又因为他抓不住自己的生父与嫡母,所以他便想要抓住自己的生母,抓住那个名为“母亲”的影子,试图拯救自己。他心中想着,如果自己的母亲当年其实是被逼死的就好了,至少这能够证明自己的确是有人爱过的,只是她不在了而已。

  但当年的那个孩子,最后没有抓住任何一根稻草。

  于是他独自渡过了那片无爱的苦海,自己救下了自己。

  有些被世人苛待的孩子,长大后成后就会苛责世人,怀着满腔的怒火或怨恨,化作了世界对世人的报应;可有些人却永远不会屈服于世界加诸于身的苦难,无论受到怎样的苛责,心间都不会染上阴霾。

  沈辞镜就是后者。

  而谢非言永远都会为这样的人倾心。

  谢非言微微垂头,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其间还有些许苦涩。他心知,当年如果不是为了他,沈辞镜早已求得超脱,根本不必来人间受这一世又一世的苦,不必在这苦海中一次又一次地挣扎。

  但谢非言不知该如何说,更不知该如何劝——又或许沈辞镜根本不必旁人来劝,因为当他能坦然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就代表他彻底放下了。

  可谢非言总是多思多虑的那个,也总是放不下的那个,于是谢非言只能拎起手边的酒坛,与沈辞镜碰了一下:“喝吧。”

  沈辞镜喝了口酒,脸颊被酒气稍稍染红,目光仍然落在远处的夜市。

  谢非言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道:“你喜欢吗?”

  沈辞镜微微点头:“挺好的。”

  “你也觉得这夜市开的好?”

  “好。”沈辞镜道,“热闹点好。”

  谢非言一愣,才发觉两人的重点说岔了。

  “你喜欢热闹?”谢非言心下诧异,第一次听到沈辞镜发表这般言论。

  当年在做修士时,沈辞镜对外是出了名的高冷,以致于他不近人情的名声比第一美人的名头传得更快。虽然谢非言知道“不近人情”只是旁人对沈辞镜的误解,沈辞镜最多就是不说人话罢了,不过沈辞镜一宅就是数十年、数百年这件事却是真的。

  而这样的沈辞镜,竟会喜欢热闹吗?

  沈辞镜坦然道:“若让我与他们相处,我定是不耐烦的,但如果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们热闹,却是不错。”沈辞镜想了想,道,“只是看着,便觉得自己也高兴了起来。”

  谢非言沉默片刻,再次拿酒坛与沈辞镜碰了碰。

  “以后会更热闹的。白天夜里,都会如此。”

  沈辞镜喝了口酒,侧头看谢非言,因喝了酒而潋滟的眼中好似有着笑意:“我还以为你会对我说,日后都会陪在我身边,让我再没工夫理会旁人的热闹。”

  谢非言失笑:“我给你的竟是这般口花花的登徒子的印象吗?”

  沈辞镜小小声地哼了一声,理直气壮:“难道不是吗?”

  谢非言哼笑一声:“傻子,我那是喜欢你!”

  猝不及防迎来这样直白的话语,沈辞镜的面上越发烫了。

  他微微抿唇,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放下手上的酒坛,向谢非言看来。

  “如今到了这会儿,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么?”沈辞镜说。

  谢非言装傻,笑道:“告诉你什么?我不告诉你的可多了。”

  沈辞镜却容不得谢非言插科打诨,认真道:“你的身份。”

  谢非言哑然,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沈辞镜又道:“我喜欢你,我想要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但若你连身份都无法告知我,那么我如何才能信你?哪怕我……想要信你。”

  沈辞镜说着,倾身向谢非言逼近,那双被酒气浸染过的眼眸,在灿烂的星光下也熠熠生辉。

  沈辞镜的手放在了谢非言面上的狐狸面具上,轻声道:“我想要信你……”

  他顿了顿,像是可怜又像是撒娇:“我可以信你吗?”

  谢非言瞧着这张靠得极近的美人面,心脏又砰砰乱跳了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欺瞒你……”谢非言有些艰难地说着。

  谢非言平日里就喜欢美人,更何况沈辞镜这般美人中的美人。平日里,沈辞镜为了维护将军的威严,对旁人都是不假辞色,身上煞气浓郁,让人只能注意到他一身的杀神气势而难以注意到他的美貌。但如今,沈辞镜却软声向他撒娇,这就像是凶悍的恶虎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往谢非言怀里一塞,把谢非言萌得心都化了,差点就忍不住直接把面具揭了。

  但还好,谢非言还在美色暴击下残留着最后一分理智。

  “阿镜,我并非是为了欺瞒你而隐瞒身份……我只是不知如何向你说……”谢非言轻握住沈辞镜的手,为难道,“我的身份太过复杂……我怕你以为我是利用你……”

  沈辞镜含笑的眼中闪着光:“你不说,你又怎知我一定会这样想?”

  谢非言轻声道:“因为我珍重你,我不想你误会我,不想冒半点风险。”

  谢非言知道,就算自己身份暴露,但只要自己解释,沈辞镜就会信他,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谢非言只要一想到沈辞镜会经历这样一个怀疑他用心的阶段,他就难过非常,宁可将这件事一拖再拖。

  他希望沈辞镜每一次想起他时,想到的都是他的用心与他的爱意,而非二人之间的身份,和可能会有的怀疑。

  沈辞镜眼睛越发亮了。他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但又很快努力压下,有些别扭道:“你这么喜欢我吗?”

  沈辞镜眸光越亮,神色越是开心,谢非言面上便越是发烫,于是那些原本能说出口的话,便也说不出口了。

  谢非言有些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沈辞镜却越发欺上前来:“你喜欢我——那你有多喜欢我?”

  谢非言脸上的温度蔓延到身上,忍不住再次往后挪了挪:“就……就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沈辞镜不依不饶。

  耻于剖析自己真心的谢非言越发不自在了,几乎想要跳起来打这小子:小混蛋,不要得寸进尺啊!

  系统怜悯叹息。

  【看吧,调戏良家妇男就是这样的下场。你明知道你对象聪明,还要手把手教他怎么调戏你,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长记——】

  “静音!”谢非言恼羞成怒地把系统屏蔽了。

  谢非言站起身,决定向跑个路,回头再来思考怎么应付这小混蛋,但沈辞镜却不肯放他离开,一把抓住谢非言的手,将他用力拉回来,自己也再度上前一步,比方才更近了些,将谢非言完全笼在自己的身影下。

  黑暗中,沈辞镜微醺的眼睛亮晶晶的,越发像是撒娇的大猫了。

  “你喜欢我。”沈辞镜开心道,“我也喜欢你。”

  沈辞镜顿了顿,道:“我想亲你,可以吗?”

  这一刻,谢非言本不该紧张,更不该羞耻,毕竟该做的都做了,自然也不该怕说。可在沈辞镜全心全意的注视下,谢非言却突然羞涩得厉害,再难以开口回应半分。

  于是沈辞镜便又问道:“我可以亲你吗?”

  “……”

  “可以吗?”沈辞镜锲而不舍。

  谢非言终于恼羞成怒,踢了沈辞镜的小腿一脚:“要做就做,哪来那么多话。”

  沈辞镜狡猾一笑:“原来你也会害羞?”

  谢非言炸毛,张嘴就要骂他,但沈辞镜却已经轻轻移开他的面具,俯身吻下。

  粲然星光下,那一切的羞恼、冷酷的狡诈,笨拙的真心,统统都融化在了这个亲吻中。

第19章 少年将军与狸猫太子19

  这天晚上,当谢非言与沈辞镜二人浓情蜜意谈情说爱的时候,另一头,藏匿在京城中的杨慎思却很不好过。

  三年前,前朝人从法场劫下杨慎思后,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在一通稀里糊涂的“认祖归宗”后,杨慎思头上多了一个早死的爹和一大串死了的祖宗,手下则多了许多分散四海筹谋颠覆本朝的“清河会”,而杨慎思自己也改了个名字,叫李籍。

  在从“杨慎思”变成“李籍”后,他曾经提心吊胆过一段时间,生怕这些人发觉自己是冒牌货的事实,可最后,在这些人笃定的信念下,就连杨慎思自己都糊涂了:难道说,我其实真的不是赵籍,而是李籍?

  当年他附身婴儿后醒来时看到了陈家人,听到了陈家人的谈论,就以为自己是真太子,但这其实根本就是一个误会,事实上在那个时候,前朝太子就已经把陈皇后的儿子换掉了。

  当年的事情,真相其实是这样的——

  当初,陈皇后的儿子真的死了,于是陈皇后为了巩固地位,换了一个活的婴孩进去,并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让陈家人好好安葬,但运送的路上,前朝太子看陈家人一行衣饰不凡,应该是个有点实力背景的家族,于是在被本朝搜捕的时候慌乱之下将自己儿子换掉了死婴,想要自己儿子以一个富家翁的身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下换掉了陈皇后的儿子。而后来,他杨慎思附身婴孩醒来后,看到欣喜若狂的陈家人,听到他们的议论,便以为自己是本朝太子了,但其实这压根就是他醒来太晚造成的一个美丽的误会?!

  是这样吗?

  可这样一来,未免也太巧了吧?

  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巧合?有这样的阴差阳错吗?!

  所以在被前朝之人救走后,杨慎思每天都在心里念叨一百遍“这不可能”,又小小声念叨十遍“这其实也有可能”。

  概率虽小得像是彗星撞地球,但彗星又不是没撞过地球!

  更何况,若他此世的身份不是前朝太孙,本朝的先皇和天子又为何这样信誓旦旦?

  听说他的身份甚至还是陈皇后主动揭发、以死明志,恳求天子为她报仇的。陈皇后也算当年的半个知情人了,如果她不是心中笃信绝望,她又怎么会在老皇帝面前撞柱而死?总不可能陈皇后也弄错了自己的儿子吧?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既然陈皇后、永朝先皇、永朝天子都这样笃信他的身份……所以他果然就是前朝太孙没错吧?!

  到了后来,杨慎思在偶然得知这些前朝人的绝大部分不是真的忠心他的身份,而是需要一位“前朝皇室”凝聚人心后,他便直接把“这不可能”从心里删掉,抱着“没错当年的真相绝对就是这样”的念头,理直气壮地以前朝太孙李籍的身份行动了起来。

  而这不动不知道,一动吓一跳。

  原来,就在他窝在房间里怀疑人生,试探环境的时候,上台的天子已经大刀阔斧地行动了起来,一样样陌生又熟悉的东西被对方拿了出来造福百姓,如今天下一片对新皇的赞誉之声,直把李籍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原来这TM是同行啊?!

  难怪他栽了,敢情是这个同行在暗中搞鬼啊!

  李籍又是气虚又是慌张,毕竟他穿越时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理工男,刚毕业没多久,还没来得及遭到社会的毒打,满脑袋都是穿越小说,而当真穿越后,他又被陈家人当作陈皇后之子重重保护起来,就连科举之路都走得很是顺畅,以致于他虽然前世今生加起来快五十岁了,但心理年龄却一直停留在二十出头的愣头青的年纪,城府之浅,别说干过那些浸淫厚黑学多年的老狐狸,就连小孩子他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