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云上
看侍应生领着闻时薇走远,时临深有感触道:“沉默了许多。”
时砚合上书,招来侍应生,没看菜单,一口气报出十几道全是闻时薇爱吃的:“先这些吧,麻烦跟后台厨师说,我们要快,谢谢。”
这才有空回答时临的话:“也不见得是坏事,人总要成长,没有人能一辈子不经历一点儿风吹雨打。”
等闻时薇再次回来的时候,又是明艳端方的名媛一名,行止间自有一股大家族养出来的贵气和矜持,那是从小在金钱和众人的追捧下养出来的骨子里的骄傲,是旁人永远都模仿不了的东西。
见到桌上满满一桌都是她爱吃的菜,心知肚明的瞧了时砚一眼,什么都没说,坐下埋头就是吃,只是吃着吃着,眼眶又有些酸涩。
这次她忍住了,人可以软弱,但不能一直软弱,闻时薇想。
饭后,在两个弟弟面前,又是那个闻家活泼的大小姐。
时砚二人本就是在外面和冯教授吃过饭回来的,现在只不过是陪闻时薇,见她吃好了,两人也放下碗筷。
“现在可以说说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看你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真丑!”时砚一开口,就对闻时薇发出了令人熟悉的嘲讽。
闻时薇被时砚这一说,眼泪差点儿又没忍住从眼眶流出来,这些日子,在路上担惊受怕,经历家庭变故,照顾生病的母亲,安抚身边的佣人,替无心理事的母亲处理一路上遇到的各种问题,都表现的非常坚强的闻时薇,突然间被时砚这般体贴关心,瞬间就觉得自己非常委屈。
一开口,就将时临震的愣在当场手脚不知如何摆放:“温云是爸和旁人生的私生女!”
时砚瞬间了然,怪不得觉得忘了什么,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将男主时临拐上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子,女主还留在温家呢。
时临磕磕巴巴道:“姐,姐,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这一刻时临是真觉得这个世界非常之玄幻,以前他将温云当成表妹,对她有了朦胧的男女之思,结果发现对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为了斩断这不该有的感情,火速出国。
回来后那种心思倒是淡了,能心态平和的将对方当成自己亲妹妹对待,结果自己又成了闻家少爷,与温云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
结果他听到了什么?
就在他成为闻家少爷不久后,温云又成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时临在心里不合时宜的想起时砚以前无意间调侃过的一句话:有情人终成兄妹。
不知不觉,心里就对老天竖起了中指:你他娘的玩儿我呢?
闻时薇神色冰冷:“如何会错?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海城的前一晚,周碧莲亲自上门,当着爸妈的面,将当年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还拿出爸当年出席宴会戴的戒指。说温云是她和爸的孩子,求爸带温云一起离开海城。
那戒指是妈特意找人订做的情侣戒,图案是她亲自设计的,巧妙的将对方的名字包涵在图案里,独一无二,绝对不可能有错。
据说爸的戒指丢了很多年,这些年每每在咱们面前说起此事,爸语气里满是遗憾呢。”
温云的母亲,周碧莲女士,是温到缘的白月光,这么些年,温到缘在外面不管找多少女人,生多少孩子,心里最疼爱的始终是温云母女,这点海城很多人都知道。
从他将温云接回温家,养在温家老爷子老太太膝下,让无数外面的女人孩子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也无济于事就能知道,这母女两在温到缘那里的特殊地位。
然而也是这位周女士,当年和温到缘正浓情蜜意的时候,被温到缘带去参加宴会,酒后和同样神志不清的闻道远,阴差阳错之间,因为名字相似的原因,发生了一段不可描述的关系。
事后周碧莲不想让温到缘知道,偷偷溜走。而闻道远,不想让妻子沈明月知道,自然也隐瞒下来。
谁都没想到,在没有男主的情况下,这件事会以这种方式爆出来。
当然对这一段,闻时薇知之甚少,她只是尽量平静的向弟弟们诉说她知道的事实:“周碧莲说,她偷偷听温到缘和身边亲信商谈出逃的事情,为了安全,不引起注意,温到缘只打算带走儿子。
至于女儿也不能浪费了,路上遇到麻烦送一个出去,就能解决一大半儿问题,必须全部带走。她不想让温云被温到缘那个畜生带走,被人糟、蹋了,走投无路之下,才来咱们家求爸妈。”
闻时薇说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不知是喜是悲:“其实我能看出她的无助,妈也能看出来,我们都知道,若不是走投无路,她断然不会来找爸,于是妈做主,将温云从海城带出来。”
这也就能说得通,沈明月为何会在初入港城的第一天,放着好好的家不住,偏带着女儿住酒店了。
“妈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和爸恩恩爱爱二十多年,同意了周碧莲的请求,不代表接受爸的错误,于是一出海城就病了。
这一路上磕磕绊绊,病就没好利索过,从不曾与爸说过一句话,两人平日也避着走,今儿说什么也不跟着爸一起住家里,我不放心她一人,只能跟着一起住酒店。
我出来前妈已经睡下了,也是我怕运气好,遇见了你们。”
时临长长的叹口气:“待会儿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看妈,事已至此,事已至此,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时砚知道时临现在不好问,于是替他问了出来:“所以温云和你们一起来港城了?”
闻时薇点头:“嗯,她倒是乖觉,一路上苦活儿累活儿抢着干,吃苦受累一声不吭,哎,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不是她的错,咱妈也没错啊,为什么做人这么难?”
看时间差不多,沈明月该醒了,三人离开餐厅,跟着闻时薇去她们住的房间。
沈明月确实醒了,坐在床上发呆,见到两人,不显得惊讶:“出海城后曾经见过青竹帮那位,看起来跟你姐关系不错,透露了不少消息,说是你们要去沪城一趟,预计你们两的目标是港城,还真叫他给说对了。”
时砚的拳头瞬间就硬了:“那种老男人,不适合与我姐放在一起说。”
沈明月对上时砚,心绪非常复杂,自己放在手心疼了十几年的儿子,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但不断的干干净净的话,局面将对她的亲儿子时临非常不利。
两人中,终究要有一个取舍,显然闻家夫妻自然而然的选择了亲儿子时临,只不过闻家夫妻,或者说所有人都没想到,时砚和时临的关系,能好到这种程度,连互换人生的事情都能不放在心上。
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当然时砚二人也不需要别人理解就是了。
闻母略过这个话题,自然的说起另一件事:“妈也不问你们离家出走这段日子到底在做什么,但现如今既然在这里遇上,往后就别乱跑了,国内现在十分混乱,一点儿都不安全,你们小孩儿家家的,在妈眼前才让人放心。
何况我们在港城也停留不了多久,等法国那边的手续办理齐全,咱们就要启程前往法国,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还能回来,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回来,一家人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闻母说这话时,是真心实意。
看着时砚二人,这两个儿子,她私心里一个都不想失去。
但两人终究要让她失望了,才知道闻家人的终极目标不是港城的时临,那才叫一个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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