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云上
温云跟在闻父身后默默瞧着这一切没说话,想起方才在车上,时临对她说的话,眼中情绪变化莫测。
闻父来一趟,不仅没将老婆哄回去,还把好不容易才有了影儿的儿子又给弄丢了,心塞不已。真想直接掉头回家,但不行,只能硬着头皮,重新上到十楼,将事情一五一十跟沈明月说清楚。
不管夫妻两是如何想将儿子带走,时临铁了心留在国内,有时砚在身边帮忙,闻家人很难真的将人找到,即使时砚二人现在的住址,距离酒店不过隔着两条街而已。
在此期间,冯教授又联系了时砚一次,以他个人的名义,赠送给时砚一套他们实验室现有最先进的实验器材。
冯教授是真的欣赏时砚,虽然时砚拒绝了他的邀约,但他想和时砚做朋友,希望两人能保持友好的通信往来,同时也不愿意看到时砚大好的科研天赋因为没有合适的实验器材被浪费,这对时砚的生命来说,就是一种谋杀。
日子很快到了约定的交接日期,凌晨三点时砚二人就起床洗漱,将小院恢复成无人居住的状态,趁着夜色离开巷子,刚在街头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就有人开车停在两人面前。
开车之人长相普通,属于仍在人群中从此再也无法寻出的类型,打开车窗对时砚道:“先生,借个火。”
时砚的大半儿脸藏在立起来的领子中,声音听不真切:“思威楼的火柴,要么?”
那人摇头:“那个味儿太冲,有保国牌儿打火机吗?”
“只有保国牌儿的火柴。”
说着两人视线对上很快又分开,时砚扔了一盒火柴给对方,和时临从后座上了车,车子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原地,前座的司机对时砚道:“船在四点二十左右靠岸,你们只有二十五分钟时间。
港口每隔半小时就有督察组的人巡查,我们的人会尽量拖延督察组的脚步,但时间无法保证,你们尽快。
我们老大说,最近港城情况不对,上头查的很严,万一情况不好,扔掉机器保人,若是人落入英国人手里,会非常麻烦。”
人不能落在督察组手里,但机器也不能丢,时砚身上的压力非常大。
时临紧张的手心冒汗,时砚将车窗开了个缝儿,让夜风吹进来,凌晨三点多的港城,漆黑一片,不远处大楼灯火通明,时砚知道那是港城督察组所在的办公大楼。
在脑海里将各方面的人手布置重新过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偏头看时临。
时临察觉到时砚的视线,轻声道:“你放心,我能行的!”
时砚拍拍对方手臂,没说什么,人总要长大的,外面的世道乱,回到安城也不见得就一定安稳,退一万步说,将来回家继承闻家的家业,要面对那些老狐狸,一样刀光剑影,危险重重。
人,总要学会长大,学会自己迈出第一步。
车到码头的时候,时砚借车车内微弱的灯光瞧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刚好是四点整。
司机闷声对时砚道:“我们老大让我给你带句话,老大说,十分欣赏你这个同学,最近你们家发生的事情他略有耳闻,若是将来在安城过的不自在,乔家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时砚没说话,下车后,才在司机一脸期待的眼神中,冷声道:“另一条腿不想要了可以继续说骚话。”
司机这才恍然想起,少爷几天前出去见了个朋友,回头就被人打断了一条腿抬回来,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非要说是自己不小心摔断的。
老爷子知道后又气又急,要让人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少爷撒泼打滚儿的拦下了。再想想自家少爷为了拦住督察组的人,今儿大半夜不睡觉,爬起来带着几瓶酒半路去撒酒疯的举动。
没忍住多看了眼前之人一眼,司机对时砚的崇拜之情瞬间飙升,能让自家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少爷那般维护之人,绝对是个蓝颜祸水。
司机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脚油门儿从港口离开,汽车尾气差点儿喷了两人一脸。
时砚抬手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时间,两人找个僻静的位置慢慢等待,时临没话找话,转移注意力:“哥,刚才那人什么意思?”
时砚双手插在大衣兜儿里,样子酷的不行,迎着远处的海风,发丝微微摆动,非常随意道:“哦,没什么,他性取向有些特殊,从上学的时候就对我有意思。这是咒我在别处混不下去,只能投奔他呢。”
时临惊的目瞪口呆,毕竟他是一个非常传统的男孩子,委实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只以为是时砚找的熟人帮忙办这件事。
时砚看时临的反应有趣,刚好四周空寂无人,不妨再多说了几句:“知道这趟任务为何非咱们两新人不可吗?就是因为我在港城有能说得上话的关系。
那关系就是乔治安,前几天咱两分头行动,我去找他,他想借此要挟我陪他睡觉,然后我就用拳头告诉他,以前不搭理他是我两性别不对,现在不搭理他,是因为我就算想找男人,那也得是我睡男人,没有男人睡我的份儿。
乔治安不想被睡,又不小心在切磋中断了一条腿,只能愿赌服输,乖乖帮这个忙。”
乔治安,港城船王乔玉州的外孙子,也是乔玉州名义上唯一的继承人,说到港城船王乔家,几乎所有港城人都知道,乔玉州这辈子妻妾成群,至今为止就生了一个女儿,连个儿子的影儿都没摸着。
大家伙儿私下里传言乔玉州发家不干净,做多了缺德事,生不出儿子,乔玉州不信邪,为了生孩子,不知道请了国内外多少大师。
折腾了小半辈子,最后还是给唯一的女儿招了个老实上门女婿,女婿让他看着闹心,但两人生的孩子,也就是乔治安,十分得老爷子的喜欢,从小就带在身边教养,宠爱非常,是乔家的太子爷。
不过外人不知道的是,老爷子其实在女儿十来岁的时候,还有个姨太太给他生了个儿子,结果那孩子命薄,小心翼翼养着,不到三岁,无缘无故一天夜里就去了,事后老爷子震怒,却没查出丝毫人为的原因,才逐渐信命,开始做善事,一步步成了港城有名的慈善家。
乔家的势力在港城虽说不上一手遮天,但遮半天绰绰有余,因此时砚才会第一时间找上乔治安。
时临一脸震惊的看着时砚,连紧张都忘了:“可是,哥,你,你真的喜欢男人啊?”
时砚心说,当然是假的,我只想独自美丽,至今没遇到心动的,谁知道那人到底存不存在,是男是女,何时出现?
但看时临的样子,时砚坏心顿起,认真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时临愣愣道:“没,没问题,我,我会替你保密的!”
看时间差不多了,时砚大跨步走出角落:“去吧,等会儿在我们在约定地点集合。”
时临本次的任务,是去船舱下面验货,这批机器是安城那边找国外友人帮忙采购的,那边也是托关系找熟人,折腾了一大圈儿才弄好,付了好大一笔押金,等这批货完整到时砚手里,安城确认无误后,那边的押金才会退回国外友人手里。
没错,这年头的跨国垄断生意就是这么牛逼,卖家收取买家高于实际价格三倍的押金,然后将多余的押金存入国际银行,若买家确认收货后,就去国际银行专属账号将多余押金取走。
若买家中途出事,那对不起,这笔钱超过一年时间不动,就只能无条件落入卖家手里了。
至于价格太高不想买,或者不信任卖家之类的问题那根本就不存在,全世界至今也只有那么几家相关生产商,一家更比一家黑,订单排到几年后,一般人根本没得选。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拿出这么大一笔现金,对方肯定东拼西凑找人借钱了,为了不给对方造成资金链中断,时砚这边必须要快。
这也是为什么一听船在沪城不能上岸,需要在附近的海岛漂泊几天然后找机会上岸后,安城那边人就急了,根本顾不上时砚和时临还是两个才加入安城的新人,且两人是才十七岁的半大孩子,就敢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两人手里的原因。
四点十八分,轮船准时在码头靠岸,时砚逆着人流走上轮船,站在甲板上做好一个领导人该做的一切,所有人分头行动,时临远远地看了一眼衣角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时砚,转身跟着人往船舱入口跑。
港城码头停泊的船,百分之八十都是乔家的,剩余的百分之二十,也跟乔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时砚脚下这艘也不例外,船长提前得了少爷吩咐,暗中配合时砚,发现不对情况,会及时向时砚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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