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祎祎
中承帝勾唇,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不挑破。
一双眼漆黑深邃,布满算计,瞧不出几分真情实意。
他将段钺抱到榻上,和他说起刺客的事。
倒也不曾隐瞒,直白道:是庄贵妃派的刺客。
被后妃刺杀,寻常帝王早该雷霆震怒,他却没什么反应,还好心情地问段钺,护驾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段钺欲言又止。
中承帝拍拍他脑袋:“云钺,莫怕,想说什么,尽管开口。”
“陛下也认为,是贵妃娘娘下的手?”
中承帝别有深意地笑:“是不是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庄氏不能再留。”
他勾了下唇,挑起段钺的下颌摩挲:“你是聪明孩子,朕这般说,你可明白了?”
段钺当然明白,这些朝堂阴私,靖王那时候不知耍过多少。
无非就是老皇帝不愿由着臣子弄权,便借刺杀一事栽赃,想趁机除去庄氏。
可这等机密之事,老皇帝为何要告诉自己?
他一个暗卫,又有什么资格参与朝堂密谋。
段钺心跳蓦地加快,想起那些曾经被皇帝推出去当替罪羊的暗卫们,不禁为将来感到担忧。
“陛下打算如何处理那刺客?”
“他敢伤你,朕便叫他剥皮抽筋,自己也尝尝被火烧死的滋味,如今人已成了灰,云钺要去瞧瞧么。”
段钺额角逼出滴冷汗,仿佛看见自己未来下场。他轻咽口唾沫,拨浪鼓似的直摇头。
中承帝眯起眸子,瞧他的反应。
小暗卫被吓到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耐着性子,又温声问了一遍,想要什么奖励。
段钺堪堪回神,想起仍在牢里受苦受难的前任主子,小声哔哔:“陛下,既然您知道偷金钗一事与四殿下无关,那四殿下是不是......”
“怎么你想救老四?”
段钺一下哽住,没想到圣上这么犀利。
他若答是,恐有结党之嫌,得砍头。
他答不是,落个欺君之罪,也要砍头。
小暗卫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中承帝看他半晌,笑笑:“行了,不逗你。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
又道:“此回老四受了无妄之灾,你若担心,便去领他出狱,也替朕好好照料,别叫他落下病根。”
段钺惊喜:“陛下准许奴才出宫了?”
“再关着你,你可要怨朕了。”中承帝揉揉他脑袋,便放了他离宫。
段钺摸不清他意思,总感觉老皇帝哪里变了。
上一世昏聩无脑的男人,这一世却多了几分威严,叫人心生恐惧。
也罢,他一个暗卫,保命就好,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做甚。
段钺一瘸一拐走出宫,慢吞吞去了天牢。
靖王已经被关快一个月了。
距离上次段钺来瞧他,又断了几根肋骨,瘦得更脱形,手脚腕经脉皆被挑断,狼狈不堪,趴着地上奄奄一息,呼吸也听不见。
牢门打开,段钺走进去,发现他已经熬不住折磨,晕了。
多娇气的主子,才这点痛就受不住了。
段钺冷哼,伸手将他抱起,送回冷宫。
瑶初皇后被废之后,靖王便一直和跟着她待在冷宫,平日也没人搭理。
冷宫空荡一片,森冷异常,连棉被都是阴湿的。
段钺只好将外套脱了,垫在靖王身下,又去井里打水,烧热了端过来,替他扒下衣衫清洗血迹。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极多,处理起来麻烦得很,段钺上好药,天色便暗了。
按理,他该回暗卫营复命。
但瑶初皇后不知去了哪里,他遍寻不到,又找不到可以伺候的宫人,只得自己留下来暂且照料。
毕竟是他前任主子,万一叫他就这么悄无声息死了,也不大好。
段钺绞尽脑汁,给自己找理由。
半夜,靖王发起烧,嘴里不停讲胡话,手也不老实乱挥。
段钺心想真麻烦,打着哈欠爬起来,绞了湿帕子覆在他额头,正要探过身去,帮他多盖两床被褥。
忽然,靖王睁开眼,锋利清冷的目光直直盯着他。
“段钺?”
段钺一愣,下意识回:“主子。”
靖王定定看他两眼,皱眉:“你不是死了,怎么会在这?”
第十六章 暗卫翻身做主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绝了。
段钺面无表情:“叫您失望了,奴才好得很。”
靖王眉心锁得更深。
段钺怎么敢这般跟他说话,他不是哑了么。
容貌也青涩得过分。
“此地何处?”
段钺本想骂他一句是不是脑子坏了,忍了忍,还是没骂出口:“冷宫。”
靖王阖上眸,沉默半晌,忽而长出口气。
那噩梦里的一切,原来不止是梦。
他竟回来了。
他的小暗卫还没哑,仍忠心耿耿守在他身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他这时候,应该还没被赐名。
靖王心中微动,哑声叫他:“过来。”
段钺蹙了下眉,不知他搞什么鬼,忍着暴躁倾身上前:“有事?”
靖王只将他的不耐烦归根于少年人的年轻气盛,并未放在心上。
“段十六......对么。”
段钺点头。
靖王盯着他清俊温顺的脸,想起梦境里,小暗卫挺身护在自己身前,强忍恐惧,替他挡刀的模样。
杀了他之后,的确少了许多乐趣。
靖王心想,这一世,小暗卫若能再听话些,他可以考虑不杀他,养着他一辈子。
他勾唇,伸手抚了抚小暗卫尚且青涩的脸庞,指腹冰凉,暗藏暧昧情愫。
段钺以前被他摸习惯了,没发现异常,只觉不舒服,微微后仰,避开了。
靖王体谅他害羞,淡道:“本王......本殿下、口渴了,你去倒杯水。”
你他娘自己不长腿?
段钺嫌弃地上上下下扫他一眼,看在他是个病号的份上,到底什么都没说。
冷宫器具粗糙,茶壶里只有凉水。粗瓷杯缺了一角,杯沿上还有洗不干净的茶渍,看着倒胃口。
估摸是靖王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偷来的。
段钺心想反正不是自己喝,懒得帮他清理,直接倒了水递给他。
靖王接过来,皱眉:“你就给本王......本殿下,喝这种东西?”
给你喝就不错了,屁事怎么这么多。
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被人捧在心尖宠的小孔雀么。
段钺冷着脸:“只有这个。”
靖王沉目,盯着粗瓷杯沿边的污垢,嗓子眼已然冒火,干涩得连讲话都咯血,急需一口水滋润。
但心中挣扎半晌,到底还是心一狠,狠狠将茶盏掷在地上。
“不喝了!”
段钺:“......”
有病。
朝我撒什么气,谁叫你自己不得宠爱。
不喝算了,渴死你拉倒,又不是老子求着你喝。
段钺心中呸了一声,取出巾帕,弯腰将碎片一一捡起来包好,扔出窗户。
“主......”ytt
他顿了下,想起这人还不是他主子呢。改口道:“殿下,时间不早,奴才该回了。”
靖王渴得喉结轻滚了下,抬眸看他:“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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