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祎祎
他起身,阖上眸:“把人押下去,去传太医。”
段钺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不杀他么。”
“以他的年纪,不可能是凶手。”
司乘雪今年二十余,司凛不过十九,二十年前,他甚至没有出生。
“他为何替真凶遮掩,那人同他什么关系?”
“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段钺摆摆手,“合作愉快,下次有事再找厂督商量。”
司乘雪在原地站了许久。
雪落到他脸上,带起一片冰冷凉意。
他不知自己为何饶过司凛。
或许是想起前世。
数百人追杀,司凛仍旧拼命护在他身前,万箭穿心,也要抱着他,一步步爬上山顶,四处扣门求人收留他。
他甚至想起跳崖时,司凛把他护在怀里,用身体替他做缓冲,告诉他一定会没事。
只是他也永远忘不了,最后的最后,将他的底牌透露给靖王,让他成了阶下囚的人,也同样是司凛,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左膀右臂。
到死,他都再没见过这个叛徒。
倘若司凛当真和凶手有关系,那他......
“督主,庄贵妃来信。”
一声尖细嗓音打断思绪。
司乘雪敛去杀意,接过粉色的信笺。
是一张请柬。
七皇子的生辰宴要到了。
......
段钺径自回了宫。
六皇子已经下学了,见他独自一人在资善堂外候着,不由扫了眼他身后。
“四......那孩子呢?”
“丢了。”
六皇子见他魂不守舍,不由道:“你们又闹什么矛盾了。”
段钺锁着眉:“不关奴才的事,是他太烦了。”
六皇子边走边道:“长安近日不太平,一个小孩在外头乱跑,会出事的。”
“他又不是真小孩。”
“嗯?”
段钺意识到说漏嘴了,立刻抿唇:“没什么。”
“十六......”
六皇子想劝些什么,但以他的立场,不能说太多。
便只道:“明日七弟生辰,你陪我出宫一趟,挑些礼物带去吧。”
段钺应是。
六皇子去了莲妃殿里,将九皇子一道带上。
八公主正陪九皇子下棋,闻言大哭,要去玩。
两人照顾不来,便将段十二也带上。
段十二左肩趴着六岁的段思晚,右肩挂着五岁的段云舟,一会要喂奶,一会要讲故事,好好的暗卫活成了个老妈子。
段钺见兄弟受苦,心情立刻神奇地好了许多。
六皇子还以为他是因为出宫游玩才心情好的,还道:“左右你无事,不如时常出来放松心情,总拘在宫里着实闷人。”
段钺应下:“好哦。”
又凑近了,小声道:“多谢殿下。”
六皇子心口没来由一跳。
段十六天生的俊美温柔,倘若他不是有主,他就要心动了。
他叹口气,问系统:“四哥现下在何处?”
系统给指了个路。
段云裴想了想,记得那儿有家糖酥店,便对段钺道:“我想吃糖酥。”
段钺清澈的眸看他:“奴才去替殿下买。殿下想吃什么口味儿的?”
很善解人意,也很乖。
六皇子更想叹气了。
“东街拐角有家凤梨酥,味道很好,十六去那儿买行吗?”
段钺点点头,临行前嘱咐十二和其余侍卫好好保护他,才离开。
七皇子喜好文墨,段云裴便趁这空档,去了一家出名的笔墨阁,买了几样时下新兴的墨砚生宣。
他房里还有几卷珍奇古画,届时一并送去,中规中矩,应当挑不出什么错处。
采购齐全,他想起什么,问段十二:“你可知,十六有没有什么特别喜好的事物?”
段十二想了想:“十六喜欢杀人。”
一脸诚恳。
六皇子默了默:“我是指,他喜欢的礼物,比方说......武器?”
十六手里的剑,还是暗卫营配备的,从不曾见他擦拭保养。
他自己说,杀人的东西,没有长久的,锋利就行,锈了再换一把。
段十二道:“殿下是想送十六礼物么?”
“不错,我见他佩剑不见了,这几日用的匕首,正想重新锻造一柄送他。”也能刷刷好感度。
“过几日就是暗卫营派发武器的日子,长剑应当用不上。”
段十二看他一眼,认真建议:“殿下,要不您送他金子吧?他穷,一定会喜欢的。”
六皇子咳了一声。
药丸,他忘记给十六钱了。
那家凤梨酥卖的是宫廷贡品,出奇地贵。
......
段被五花大绑捆在店里,健硕刀疤脸掌柜一脸不善看他:“就是你小子,买东西赖账,想吃霸王酥?”
“......”
段钺吞了口唾沫,“掌柜,有话好商量,其实我是陛下的......”
“我管你是谁!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给钱!”
段钺被他口水星子喷了一脸,闭着眼放弃挣扎:“给,我没说不给。”
“说,钱在哪?你敢不给,看到对面了吗?那是本街最大的窑子,你要不给钱,老子就把你卖到那儿去!”
段钺朝外看了眼。
他运气当真不错,这一看,就让他看见长街上一对并肩而行的璧人。
“二殿下!郡主!”
赵景幼顿了顿,回眸疑惑地看了眼段云睿:“我怎么听见有人唤我?”
“我也听见了。”段云睿四下巡视一圈:“你出宫时和谁说了么?”
“没有,我们是来......”她声音低下去,“我怎么可能泄露行踪?”
段钺见他二人停住,立刻对掌柜道:“我家主人来了,劳烦你快去拦一下!”
掌柜将信将疑,让伙计去把他们带进来。
“段十六?”赵景幼讶异极了,“你、你怎么被绑在这里?”堂堂皇家玄卫,几日不见这么拉了。
段钺僵着脸:“奴才替六殿下买糕点,没留心囊中羞涩,能否劳烦郡主借些银两,回宫后一定奉还。”
赵景幼嗤笑,正要嘲讽他两句。
段云睿直接解下了腰间荷包,递过去:“里头有五千两银票,够不够?”
段钺一愣。
赵景幼也瞪大了眼:“二殿下!这钱可是......”
段云睿制止他,亲自蹲下身,替段钺解了绳子。
被绑的太久,血脉不畅,段钺起身时,脚下轻晃了下。
段云睿手快地扶住他。
“六弟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赵景幼气得直跺脚:“殿下,您不是答应过阿幼,要陪阿幼去......”
她说着说着便住了嘴,满眼泪花,控诉地看段云睿。
段钺见此,连忙退开:“多谢殿下关心,只是五千两太多了,奴才......”
“还不起”。
三个字尚未说出口,门口就突然闯进一个小身板,一头撞上段钺大腿抱紧,小手一拍,两张五千两银票。
“一万两,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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