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年上支棱起来 第149章

作者:西墙上的少爷 标签: 萌宠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倒是也根本不用感觉,因为魔封止忽地屈起膝盖,单膝跪在他面前。

  “魔卫兵卫长,魔封止,”对方的态度与之前敷衍李修然时一样不卑不亢,望着他的目光却半点不回避,“属下来迟了,圣祭司大人可有受伤?”

  这人忽然一跪差点给薛羽吓得蹦起来,他也没顾得上保持什么人设,脱口而出道:“你跟别人说话也这么跪吗?”

  魔封止没说话,只是看了看他,重新站了起来。

  “圣祭司为何在这里?”

  薛羽敛起眼睑,闭口不言。

  他有意扮演一朵清清白白小莲花的模样,魔族都很老实,据说非常好骗。

  却不知道他这副形貌落在魔封止眼中,是一种自傲少年人不堪折辱,兀自逞强硬撑的样子,似乎与他最心疼的幺弟有些神似。

  魔封止口气不自觉软下来,低声问道:“是谁与圣祭司说这祭祀殿守备严密,大典前能进出的,仅有这些宠姬——?”

  薛羽忍不住抬起头看他一眼,黑得发蓝的眼瞳中有恰到好处的诧异。

  魔封止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是大司礼对你说的?”

  年轻的圣祭司依旧面无表情,并不答话。

  这样沉默不语的样子便更像他那幼弟,就连魔封止自己都没发现,他对这少年人的态度愈发包容照顾了。

  宠姬送来时衣着皆是单薄,此时薛羽满面披血,被地底沁凉的风一吹,糊着快割成碎布的寝衣凉冰冰地裹在身上,看着可怜兮兮。

  魔封止解下束腰,本来绑缚利落的兵卫长制服倏然散开。

  他恍若未觉,只将自己的外袍脱给他披上,低声道:“属下送圣祭司回去。”

  说是送,实际也可以说胁迫,魔封止挎着佩刀走在薛羽侧前半步的位置为他领路。

  薛羽也估摸不准这唯一一颗莲子能支撑多久,再等不及回屋再说了,雪豹踩着衣襟从薛羽怀中蹦了出来。

  魔封止只听身侧一声轻呼,臂膀随即一沉。

  只见一团白花花带黑圈纹的动物灵巧踩着他的刀柄,顺着胳膊一路攀上了他的肩。

  魔封止身为地底护卫的唯一领头人,一向有可以自傲的反应能力,此时竟被一只修为基本没有的动物攀上了身,那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就离谱。

  可更离谱的是,魔封止竟没发现一丝不对,在雪豹蹲在他肩头探首瞧人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僵硬。

  那双清凌凌蓝瓦瓦的兽瞳与魔封止对视,带着一种好奇又亲近的打量,全身覆着的厚实的长毛亦像是在勾着他伸手去摸一摸。

  薛羽往上一攀就知道有戏。

  虽然那莲子是他人形号吃的,但显然他大小号双开,豹形号被摸也算在他人形身上。

  他装模作样地“哎”了一声,想去捉魔封止肩头的雪豹,后者软身一歪躲开薛羽的手,绕着魔封止的脖子转到另一边的肩膀上。

  这人领子不高,雪豹侧腹长长的软毛顺势在他脖颈上蹭了个满的,最后长尾巴一圈,像是给漆黑的魔卫制服添了个豹纹毛领。

  魔封止从未见过猫,就更别提撸豹了。

  他只觉得颈间一阵阵陌生的柔软触感,下意识托住雪豹的后屁股,半点没有送还的意思,还道:“属下替圣祭司担着吧。”

  薛羽:哎,就喜欢你这样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

  他心里美滋滋,面上却不显,只幽怨地看了一眼豹,两人继续向前走。

  一路无话,只有那不可言说的好感值刷刷往上涨。

  待将薛羽送回了房间门口,魔封止甚至不知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不想赶开肩上的小动物,亦不想直接离开。

  如果薛羽知道魔封止此时的想法,肯定会觉得他大惊小怪。

  吸毛茸茸会上瘾,就跟看见米缸就像伸手进去搅一搅,和拿到方便面就忍不住想捏一捏一样,是人类共通的三大未解怪癖(并没有这种东西.jpg),就算是地底人,中招了也正常。

  毕竟他作为一只雪豹也十分可爱。

  但薛羽对此装作不知,只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将身上的外衣递还给魔封止,道了谢后眼巴巴瞧着他。

  两人只是碰了碰皮毛,魔封止自然还没到直接倒戈的地步。

  他覆着老茧的手掌又往厚毛中陷了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修为与那位圣子大人相差甚远,她将你骗去,是欲杀你。”

  “况且,”不待听人答话,他接着道,“魔卫防备并无疏漏,不说即便是宠姬也要再三巡查核对,你根本混不出去,难道她未告诉你,能进那人的宠姬,皆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当然没有!我要是知道又怎会——”薛羽倏地闭嘴,半晌,才又低低问道,“……你能不能放我走?”

  薛羽低着头,半是控诉半是委屈地说:“本就不该我下来,又被不小心抓住……”

  魔封止不答反问:“圣祭司大人是何时发觉自己身体有异的?”

  薛羽道:“前、前几天。”

  魔封止:“之后便有人让你下来,还派你做探路前锋?”

  见薛羽似乎有些警惕,魔封止又坦率说自己与其他魔族不同,知道囹圄之外还有一片天地,也知道有地上人混进了城,薛羽无需对他隐瞒。

  “人修不是有句话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圣祭司大人且再想想,同你一起下来的人修见你转为魔体后,是否真的与你交心?”

  魔封止说话不徐不缓、循循善诱,又带着一种老大哥般的语重心长。

  若不是薛羽知道他能在这儿,当真是各种机缘巧合撞在一起,还真的要被他骗得以为是地上人修的阴谋诡计。

  见薛羽有所迟疑,魔封止又说他转为魔体,那此后便只有地底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再加上他被当众掳走,又升为魔族圣祭司,地面人修怎么都不可能再容得下他,又何苦出去承接那些异样眼光?

  薛羽听得差点儿点头,恍惚间才反应过来,别人都会伤害你,只有我不会——这不是pua吗!

  老实孩子不学好!

  与此同时薛羽又觉得有些异样.

  既然地底也有人族,那么人魔混血应该也曾有过,因此魔封止应该见过这些混血在授礼后出现魔族的特性。

  可他话语间的意思,好像并不知道薛羽的魔族特性是能逆转的,他能吸灵气修炼,亦能吸浊气修炼,否则也不会说出“人修容不下他”这种话。

  难道说地底的人魔混血,授礼前是人族,授礼后便会转为纯粹的魔族吗?

  薛羽委婉问道:“你好像并不觉得我这样很奇怪……难道这儿还有其他人是我这样的吗?”

  “那是自然!”

  话一说出口,魔封止面上后悔神色一闪而过,显然觉得自己说多了,后面薛羽再问些什么相关,他便含糊着不肯答了。

  薛羽见好就收,也不再多问,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倒是魔封止缓过来一些,又告诉他一些圣祭司能行的权利。

  吃穿用度自不必说,原来与外城那些由着他们自生自灭的魔族不同,中城区与内城区是有集中教育的。

  薛羽虽然年龄超过,但亦有那种父母资质皆不怎么样,授礼后子女却天赋异禀的魔族,也能上那“学堂”,薛羽便要与那些人一起上课。

  而且圣祭司也有劳作,每日要集体去神往柱修炼参拜六个时辰。

  也不知是不是魔封止还不够信任薛羽,说话间有所保留,他并没有提及魔心狱之前所说,圣祭司可以阅读魔宫典籍的部分。

  他不说,薛羽也不好开口。

  眼见莲子效果逐渐减弱,他又随意糊弄魔封止几句,将雪豹要回来把人轰走了。

  -

  第二日,来敲薛羽房门的竟是魔心狱。

  魔心狱抱着手臂立在门框边道:“你倒是好计谋,让咱们的兵卫长大人单独为你讲课。”

  他娘口气散漫,话音刚落便忽地从她身后又走出个人来。

  魔封止腰挎长刀神色淡漠道:“圣祭司身份非比寻常,不宜与那些闲杂人等有过多牵扯。”

  他俩的“母子不合”是演出来的,有人帮她绊住魔封止,魔心狱指不定多乐意,因此只是装模作样刺了薛羽一句便溜之大吉。

  此时虽然没有莲子的能力,但昨日刷的好感显然给魔封止的认知造成了一定影响,他对薛羽的态度与昨天没什么差别。

  薛羽也乐得从他这里多套些人族的话,便请人进来了。

  雪豹正在枕头上做窝,魔封止想去抱,被他给躲了。

  ——又不刷好感,薛羽才不情愿让他摸。

  这人昨日老往他屁|股上招呼,虽然他承认尾巴根毛厚好摸,但他人身亦是有感觉的,即使不如直接贴着肌肤,那也算是一种耍流氓。

  魔封止自然不知其中关窍,见昨天还亲亲热热拿脖颈蹭他的小动物今天就掀爪不认人,显然觉得有点受伤。

  “豹君脾气一向这样大的。”薛羽柔柔弱弱地甩锅。

  魔封止不置可否,只引着两人坐至桌边。

  所谓上课,原来只是讲一讲魔族历史。

  说魔族生于晦暗,有上仙怜悯其身处地底没有吃穿,便降下恩泽,只是需要劳作交换。

  “当然,这只是对其他人的说辞。”魔封止直言不讳,亦没有隐瞒当年清世行动的缘由。

  只不过魔封止着重叙说了千年前人修对魔族的压迫,冠冕堂皇地说他们不把真相公之于众,只是一种善意的保护。

  现在的魔族在地底有吃有穿,亦不会有生命威胁的存在,便已不知比千年前幸运多少。

  而且因为魔族是由天地间浊气化形而生,不仅经脉逆行,且元婴期之前没有自我意识,攻击性十足,与人修走火入魔极其相似,这才正道修士所不容。

  但经过地底纯粹的浊气蕴养,自几百年前后,新生的魔族婴儿便不会出现神志不清的情况了。

  即使知道这可能是魔封止pua他的一种话术,薛羽的思绪依旧有一瞬间的漂移。

  清世行动后清气上浮浊气下沉,修炼形式迥乎不同的两族也随之完全分开。

  于是地底的魔族养好了与生俱来的暗疾,而地面的人修亦改善体质、实现了全民修仙。

  从一个更加宏观的、长远的视角来看,这或许确实是一种双赢的局面。

  见薛羽愣愣发呆,魔封止便停了下来,温厚问:“是我讲的无聊了吗?”

  薛羽赶忙道:“没有没有。”

  他像个听睡前故事听入迷,不愿意就此睡觉的问题儿童,眼睛都是微微亮着的:“我觉得很有意思,还有吗?”

  魔封止不像其他两人那样对过去的事那么感兴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再讲也讲不出什么了。

  他索性从腰上解下块石牌递给薛羽:“你可以自己去卷帙所看看。”

  薛羽心中暗喜,接下腰牌道谢。

  “之前还觉得我儿甚有手段,竟能跟魔封止打得火热,今日一看……啧。”

  魔心狱将石牌重新抛回薛羽手里,兴致阑珊道:“你身为圣祭司,本就可以随意出入卷帙所,他倒是用一块令牌就把你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