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墙上的少爷
大师兄的技能主要点在寻人寻物上,卜事一途就比较中庸。
因此他见颜方毓算不出,自己连应盘都没拿出来。
而岑殊没赞同也没否认,只是依旧摸着雪豹的脊背,没言语。
这姿态,就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在里面。
颜方毓又略略摇了两下扇子,也不知自己脑补了什么,妥协道:“既如此,弟子谨遵师尊命令,不再去寻找便是。”
封恕看了看师弟师尊,点头:“我亦,知晓。”
薛羽又惊了,怎么回事,怎么岑殊的俩徒弟说不去这就不去找药草了?
不去找药草,怎么跟李修然起冲突?
——当然不是说他非要自己师兄们去找男主角送死的意思,而是——而是原著里是这么写的啊!
虽然薛羽不记得书里有写岑殊指使两个徒弟去寻药草的片段,但他俩知道药方是何,又走遍天下为自己寻药,岑殊本人一定是知道,且没有阻止的。
正因没有阻止,才有后来师门团灭的结局。
而现在薛羽发现,原来岑殊是阻止过的,甚至两人还同意了!
骄傲如颜方毓,之前既能说出“师尊愈发束手束脚”这样毫不避讳的话,就梗不可能这边应承下岑殊,转头自己再偷偷去寻草药。
他说不寻,就肯定是真的不去寻了。
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让岑殊又改变了主意?
还是……
一种十分荒谬,但又十分合理的推测突然出现在薛羽脑子里。
——还是这个岑殊跟薛羽一样,根本也是个穿越者!
这种想法令薛羽毛骨悚然,浑身的豹毛立马不受控制地炸了起来!
但托着他的岑殊似乎在走神,几根手指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摸在他背脊上,根本没察觉出雪豹的异样。
薛羽连忙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尽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大脑飞速思考着。
如果岑殊也是穿越者的话,那么一切奇怪的地方都有了解释。
比如为什么原著里岑殊没有薛羽这个弟子,因为那是“岑殊”多收的;为什么他俩之间有条那么粗的因果线,因为两人都是穿越的;为什么原著中的岑殊戾气暴走的样子与薛羽所见截然不同,因为他俩根本不是一个芯子!
只要是穿越文,无论是穿书、穿剧、还是穿漫,都能粗分成三种套路:抱主角大腿、抢主角资源,或者避开主角和主线——异世之大,我想去看看。
但不论是什么种类的穿越,只有知道剧情的人才会知道本书的男主角是谁。比如薛羽穿越后本来想走避开主角的套路,前几天才决定要抢主角资源。
而“岑殊”明晃晃就是第三种,他要避开李修然!
老乡,一定是老乡吧!
薛羽热泪盈眶,恨不得立马尾巴毛蘸水在桌上写出几个认亲大字。
他正准备摇尾巴,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
原来在他发呆思索的时候,岑殊已经将雪豹交到了封恕手上,此时他们在茅草屋外,岑殊已经关了门。
这意思,就是要闭关了。
雪豹悻悻耷拉下尾巴。
这就很出师不利。
颜方毓跟自己师兄告别,不知往哪里去了,薛羽卧在封恕怀里,一转身就看见两个熟人。
玉冰机跟湛灵两个小不点手拉手在树下坐着,身后还跟着一对逍遥谷弟子。
封恕一见到小朋友就走不动道,当即方向一转向树下走去。
两人见到封恕走来,拍拍裤子上的草屑站了起来。
玉冰机腼腆问:“大哥哥怎么样了?”
“还未醒。”封恕老实回答。
玉冰机小脸皱了皱,看起来有些失望。
薛羽从封恕臂弯中看着她想,玉冰机真的是十分喜欢他的人形小号的,只可惜她昏的时候薛羽醒着,等她醒了,薛羽又昏了,就怪不巧的。
一旁的湛灵对于身外化身只是好奇居多,此时对于面前的雪豹显然兴趣更大一点。
在玉冰机跟封恕说话的时候,她正咬着手指直勾勾盯着雪豹瞧。
当时在山洞里光线昏暗看不清,薛羽这时才发现,原来湛灵作为灵草精怪,不仅是头发,竟连瞳仁都是翠绿的,在日光照射下宛如两块翡翠镶在眼眶里,漂亮极了。
她刚化形不久,说话还没玉冰机那样利索,只向雪豹伸了伸手,欢快唤道:“咪咪!”
在对待这两个小朋友时,薛羽的拳拳老父亲之心跟封恕是一样的。
他从自己大师兄怀中跃出来,跳进湛灵张开的双臂里,立马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温和灵力包裹住了。
雪豹的身体可不能像人形那样能吸收玉冰机的剑气,他又娇气又没用,时常得有人护着。
玉冰机就站在茅草屋外不肯走,虽然湛灵看起来很想带雪豹到处玩玩,但还是乖乖在玉冰机旁边呆着,跟豹豹做些你跑我追的游戏,也玩的挺开心。
薛羽的大脑倒是在这幼稚游戏里渐渐冷静下来。
其实他之前的推论还是有很多地方是存疑的。
“岑殊”虽然做了跟原著不一样的决定,收薛羽为小徒弟,但是为什么要收?是算到他是穿越者了吗?可刚收薛羽入门那段日子,“岑殊”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既没有认亲的意思,也没有怕两个穿越者抢资源,而先下手为强干掉对方的意思。
他俩之间因果线粗,也有可能是因为薛羽体质特殊,能帮他吸戾气,做他的工具人。
至于为什么戾气爆发的样子跟原著里不一样,那就更好解释了:走火入魔的101种方式,作者没有都写出来呗!
再加上离李修然的穿越还有六百年——哦,现在可能不到六百年了。这样漫长的岁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岑殊现在不想要那两株药草,以后也说不定会发生什么,让他改变主意呢!
这么一想,薛羽又觉得岑殊不是穿越者的可能性也很大了。
他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雪豹的一身毛又炸了起来。
还好还好,还好刚刚封恕把他带了出来,不然他就要脑子一热去找岑殊认亲,万一人家其实根本是土著,他该怎么解释傻豹豹突然不傻了这件事?
修仙世界可是有夺舍的!万一岑殊算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小命又要难保了。
这天晚上薛羽睡得很不安稳,一整晚都在思索岑殊到底是不是“岑殊”这个问题。
他明明觉得自己还没入睡,窗外就已经阳光大盛、鸟鸣啾啾。
薛羽头昏脑涨睁开眼睛,惊讶发现眼前出现两片天花板——原来他的化身小号也能动了。
他下地走了两步,发现除了四肢有些酸软无力以外没什么其他毛病。
只是他转头一看,赫然看见自己之前睡得枕头上掉着一把头发,远在隔壁草屋的雪豹一起身,亦有雪花毛哗啦哗啦往下掉。
呜!
薛羽捧着头发悲愤地想:他拿的不是穿书剧本吗?为什么还要猜来猜去的,比纯穿越剧本还要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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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薛羽嘴里骂着岑殊这缺德玩意儿害他秃头,但还是准备去找药辞问一问,除了割以——啊不是,是除了吃这味压制性情的药外,还有没有那种能拔除的。
毕竟薛羽决定要改变配角命运,岑殊自然也在他的改变范围内。
就是人家到底需不需要他来帮忙改变,那就不得而知了。
新换的屋子还是由薛羽跟岑殊住一间,此时他已经醒了,岑殊却依旧在入定。
他一看见岑殊就想起自己那没思考出头绪的问题,和枕头上的一把头发,顿时觉得一阵头痛,忙不迭逃了出去。
时间尚早,薛羽的两个可爱女鹅还没来,只有封恕抱着雪豹出门,正好跟他撞上。
“师弟。”封恕叫了一声,接着转眼朝他身后的大门口看了一眼。
薛羽:“师父还没出关。”
封恕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薛羽总觉得大师兄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雪豹跳进自己小号怀里,给封恕的玄衣上留了一身豹毛。
薛羽:“……”
薛羽赶忙震起袖风,一边给封恕道歉,一边冲着人衣襟狂吹。
他之前在天衍宗天天吹房檐上的雪,灵力震风这技巧他练得十分熟稔。
封恕摇头表示无碍,但还是乖乖站在原地让薛羽把雪豹落下的毛吹干净了,期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薛羽吹完封恕,又开始吹雪豹。
一阵呼呼声中,薛羽听见他大师兄吞吞吐吐道:“前日、与、师尊的——那样。不可对,他人。”
薛羽没太听清,百忙之中抬起头“啊?”了一声。
封恕却以为是他懵懂无知,只好磕巴半天,又憋出一句:“你还小,此等亲密、之事,需待你、长大。”
说完,他又像是替孩子操碎心的老父亲一样,郑重补充:“亦不可,容他人对你,那样。”
薛羽又“啊”了声,明白过来他大师兄说的是他去给岑殊送药时,嘴对嘴贴贴的事情。
修士的目力都很强,即使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跟岑殊在灵力威压中心干了什么,围观群众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啊,薛羽想着,当时岑殊被戾气操控,一心向往他身体里钻,两人贴贴的时间就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
在外人看来,场面可能是比较容易生出误会的。
事出有因,薛羽本来坦荡得很,被封恕这么古怪地一盯,反而下意识回想起那日的情形。
即使是被戾气操控,可那具拥着他的身体依旧是岑殊的。
他想起祖宗贴起来软得不像话的唇瓣,带着丝丝甜腻抵入他口腔的舌尖,现在回想起来,那确实非常像一个强势的吻。
对于他这个从没和人亲密接触过的单身狗来说,这种十分敷衍的、人工呼吸式的贴贴,竟已经可以归为值得回味的范畴了。
薛羽觉得非常心酸。
就跟豹豹激动时会炸毛一样,人形也控制不了一些基础的生理反应。
比如说即使薛羽再别扭不乐意,他的脸也微微红了。
这一红,不仅他自己错过了最佳解释时间,甚至把旁边的封恕都吓了一跳。
这人的脸也迅速红了起来,却不是羞的,而是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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