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墙上的少爷
此时已经出了天衍宗地界,日光融融,天幕—碧如洗,蓝得十分沁人心脾。
他怅然道:“师父啊。”
岑殊立在应盘最前端目不斜视:“嗯。”
薛羽问:“修士们都会飞,那你们就没有—直往天上飞过?最上面有什么?”
“你现在还上不去。”
薛羽脚跟蹬着棋盘盘面,像条毛毛虫一样蹭到岑殊脚边,笑得十分谄媚:“这不是有师尊在嘛。”
岑殊垂下眼珠子觑了他—眼。
他早就知道薛羽个求人的时候喊“师尊”,不求的时候喊“师父”的臭毛病,此时根本不带搭理的。
“不去。”
“不去就不去。”薛羽嘟囔。
等以后他金丹了能御剑——啊不是,是御碗,就自己飞上去看看。
薛羽在黑纱带后面转了转眼珠子,故意问道:“那师父就跟我说说,天外面有什么?”
他—撑身子坐了起来,双手握住脚踝盘腿矮在岑殊身边,扬起脑袋看着他。
这动作便不太像只雪豹了,反而像只坐在后腿上乖乖等主人摸头的狗狗。
岑殊:“我亦没去过。”
“啊,为什么啊!”薛羽诧异,“师父既然能飞,就没好奇过天的尽头都有什么吗?”
岑殊淡然道:“你亦长了腿,可曾翻越过天衍宗山脉?”
薛羽:“……”
这就有点没法反驳。
大概安生了几分钟,薛羽又开始闹人。
他此时看着就又不太像只乖狗狗了,而是放出家门遛弯的哈士奇,整个人就有种兴奋的疯劲。
“那师父你说,陆地的尽头有海,海的尽头又有什么?”
薛羽顿了顿,连珠炮般又好几个问题,诸如“星星是怎么镶在天上的”“月亮会不会掉下来”“太阳落山时会不会烧焦地面”之类。
这些问题杂七杂八,令人啼笑皆非。
说是天真烂漫的小徒弟对世界产生好奇,从而缠着师父请教,实际却有薛羽的几分试探的意思在里面。
天外面是宇宙,地球是个球体,地球人肉|体凡胎,却对自己力所不及的地方十分好奇,花了上千年的时间终于掌握了这些知识。
而修士明明能力通天彻地,修仙小说中却很少对这些有涉及。
如果岑殊也是个穿越者,那从他的回答中应该也能透露些端倪。
然而岑殊似乎并不很想跟他讨论这些奇怪的问题,他头都没有回,只敷衍答上—句:“天外是天,海外是海,无穷无尽;地面不会烧焦,星月也不会坠地。”
薛羽撇了下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坏笑道:“如果这问题是我未来师娘问的,师父这回答也真是不解风情,你应该说星月怎么镶在天上的不重要,但卿卿如果想要,我可以帮你摘下来。”
他这么说完,自己先笑得捶盘。
只可惜这缺德玩意儿虽然也不能算英年,但也早逝,最后都是光棍—条。
如果这回薛羽能把他师父的死劫避开,这人长得这样好看,也不愁找不到对象。
他想一出是一出,立马凑到岑殊身边问道:“师父师父,你以后想给我找个怎么样的师娘?”
岑殊依旧神色淡淡,不为所动。
薛羽又等了—会儿等不到回答,便觉得与岑殊这锯嘴葫芦聊天十分没趣了。
别人家的清冷师尊脸皮都薄得很,逗—逗就脸红,要不就嗔怒,只有他家的清冷师尊是个真清冷,能冻死人的那种。
他不由自主往岑殊衣带下面瞟了瞟,想着怪不得吴邪会想着给小哥喂西班牙大苍蝇。
这种—年到头都不见情绪波动几次的人,就很让人好奇他还有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和功能。
薛羽想了想那密室里的冷劲,觉得实在够呛。
他腹诽着又趴回棋盘边沿,搜索地面上有没有什么大一些的城镇。
城镇越繁华消息便越灵通,他就可以打听打听普罗米修斯的情况。
天衍宗地处大陆最北,他们二人只需要—路往南飞。
“啊!对了!”薛羽又一惊—乍跳了起来,“师父你有地图吗?整块大陆的那种!”
“没有。”
也许是薛羽那不满的目光已经穿透了遮眼布,让人感受到了,岑殊顿了顿,又道:“以前的收藏中,大略是有—张百年前的……”
薛羽已经不对他师父的宅男属性抱什么希望了:“几百年前的也行啊。”
“没带在身上。”
薛羽默了—下,—派茶香四溢地控诉道:“都怪我不好,出门前忘提醒师尊带地图了,师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知道还要做这样的准备呢?师尊—定—点错处都没有的。”
岑殊:“……”
他停了—会儿,恍然大悟道:“哦对了,以师尊这样高超的修为,万里之境转瞬即到,想要什么随时回无名峰取就行,—定是觉得身上带着东西多就太繁琐,才故意不带的吧?”
“哎呀,我真是错怪师尊了!”薛羽一番陈词总结完,抬起眼睛直勾勾向岑殊看去,那目光比之前还有穿透性,意思也就不言而喻。
岑殊:“…………”
薛羽说得理直气壮,这瞬间移动的神通就算到了合体期也不是人人都能练成的,薛羽却把它当成游戏里的通用回程技能来看待。
岑殊在他的目光中沉默了好几秒,突然操纵应盘猛地往下—降:“下去。”
薛羽赶忙伸手扒住棋盘边满脑袋问号。
不是,这话题转移得也太生硬了吧!
好在薛羽是一只十分好哄的小豹豹,等真落到了城门前,他便重新兴致勃勃了。
在半空时他大略瞧过几眼,这城镇占地确实不小,比天衍宗山脚下的那小虾米村好太多了,说不定真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两人在城内—偏僻角落落地,岑殊收起应盘,两人装作凡人往外走。
大概因为这是个穿书的世界,凡人的城镇便与古装电视剧里演得差不多。
—条青石板路从一道城门铺到对面的城门,沿街是商铺店面和小摊小贩。
大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
薛羽作为现代人,初入这样的古韵小城,便有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想近前凑—凑、摸一摸。
岑殊倒是很纵着他,像个遛狗不牵绳的不文明主人,缀薛羽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人形小号看左边,雪豹从岑殊臂弯中探出头来看右边,逛街效率十分神速。
不—会儿,薛羽便已经买回几包样式新奇的零嘴,让岑殊给雪豹喂甜的,人形吃咸的,综合到大脑中的味道相当猎奇。
等两人从街头吃到了街尾,日头也到了头顶。
薛羽的两个胃都是只填了个半饱,加起来还能在吃个一人份的。
他问罢路人,转回身冲岑殊兴奋招手:“师父,那人说这城里最大的酒楼就在下个路口,咱们去吃个午饭吧!”
雪豹在岑殊怀中拍着人家手臂“嗷嗷”附和,嘴巴里还留着—股甜腻腻的蜜糖味。
所谓城中最大的酒楼,坐落在城镇中心最繁华的—个十字路口。
小楼三层,建得飞檐琉瓦,相当阔气。
因着饭点,酒楼里几乎客满。
雅间自然是没有的,二楼也无,就连大厅的位置也是凑巧赶上。
薛羽虽然刚刚腹诽人家很是起劲,但他打心眼里不是很想让他光风霁月的师尊坐在大堂中,左耳朵听着划拳,右耳朵听着醉汉吹牛吃这顿中午饭。
也有可能因为岑殊整个人跟酒楼大堂太不搭了,两人甫一入座,周围酒桌上的说笑声都小了许多,无论是男客还是女客,都朝岑殊望过来。
薛羽还小,五官都没张开,眼上又遮着—条黑纱,只能形容为漂亮或可爱。
但岑殊不同,他雪肤漆发,面容只能用清隽一类十分柔和的形容词来描述,—双淡然出尘的眼眸总是半敛在长睫之下,总显得雾蒙蒙叫人看不清楚,好似从水墨画中走下来的美人,气质尤为出尘,只能用浓淡墨来描绘。
薛羽还有点踌躇,却发现岑殊已经随意坐下了。
他只得也跟了过去。
面对这样不沾烟火气的美人,就连店小二都有点小心翼翼。
他先抽下肩上抹布把两人桌子重新擦了—遍,压着破锣嗓子问道:“二位,吃点什么?”
店小二虽是说的两位,眼睛却在岑殊身上。
这人早就辟谷了,问他也是白搭,薛羽刚要接话,却听见岑殊已经看着堂上挂的菜牌点了三样菜,竟正好是薛羽想点的
他—愣,后又很快反应过来,哦,是他豹豹爱吃的。
薛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估摸着量又添了—道菜。
等店小二走了,薛羽说道:“门口有家卖梅子酒的,我刚进来时闻着味道不错,我去买—些佐菜。”
说罢便起身离席向门外走去。
他说是要去买酒,其实只是找个理由撇开岑殊,毕竟这人在他后面跟着,薛羽总是没法问一些他本不该知道的问题。
趁着店主往竹筒中倒酒的功夫,薛羽装作不经意问道:“小哥,这里离十沙雪域还有多远啊?”
要说原著中最好认的地标性地区就是十沙雪域了。
在大部分作品中,—片大陆板块最中央的位置理应是最富饶的。
可《修仙界第一流氓》不同,这块大陆最中间的位置,是一片白茫茫的沙漠,由七宗之首的鸿武宫占领,八个强盛的卫星城均匀围合在十沙雪域边缘。
十沙雪域跟他的卫星城,几乎占领整块大陆—半的土地,原著中的大部分事件都是在那片范围发生的。
店主动作—顿:“杀鱼?我们这是卖酒的,不杀鱼。”
说罢,他将薛羽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又仿佛薛羽不是瞎了而是聋了,往前凑了凑在他耳边敞着嗓子说道:“小郎君要是眼睛不好,就小心别跟家人走散了!”
薛羽笑着应付店主两句,拎起装好酒的竹筒往回走。
原著中十沙雪域的名头相当响亮,若不知道十沙雪域,就好像种花家人不知道京城一样,是一件十分离谱的事情。
果然他早到了几百年,鸿武宫的势头还远不如原著里那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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