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墙上的少爷
子嗣凋零,又任由院落如此荒置,便说明此时的凤凰台是真的落魄了,比之前还不如。
此时若有人从高空俯视整个凤凰台,便会发现偌大一个宫殿群似是一头通体漆黑的巨兽,它静悄悄蛰伏在地面上,当中只有非常零星的几点亮光,表示那殿中是住着人的。
凤嘉木作为独苗苗嫡子,院子也坐落在凤凰台的建筑中轴线上。
几人到达那里时,只见宽敞的院落中几乎已站满了人,因为凤嘉木突兀跳转了时间,导致本来由青壮年入府的修士们此时年龄各异,至少有三分之一因为时间不对而失去了战斗力。
而另外三分之二的人显然已经与凤嘉木斗过一番,此时院中还残留着激烈打斗的痕迹。
见此情景,薛羽他们并没有擅自靠近,只是谨慎地站在远处遥遥看着。
此时的凤嘉木已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貌差不许多,他独自一人站在檐下,对峙阶下数十修士。
少年人一身金丹修为,大红衣袍披身,五官出落得十分艳丽,配上他张狂恣意的表情,更是漂亮到令人触目惊心。
薛羽暗暗环视一圈,惊讶发现崇山峻岭并不在这儿。
重明鸟用飞的自然比走路要快,而且他们之前又在房间里耽搁一会儿,崇山峻岭应该早到了才是。
此时没来,难道他时间倒转太多,倒回了蛋里?
薛羽不自觉一阵恶寒。
传承这边他们都在,也用不着他的大号来凑热闹,雪豹耸耸鼻头,努力嗅着空气中崇山峻岭的味道,试探性朝某个偏离中轴线的方向跑去。
即使知道薛羽他们悄悄靠近,凤嘉木依旧没有什么特殊表示,甚至也没有睬,只冷笑着望向面前人群。
他手中提着两把熟悉弯刀,刀刃泛着微红的冷光,显然已经饮过了血。
凤嘉木突然开口:“哥哥你看,这么多人都来抢这传承,里面的功法定是十分厉害。”
薛羽这才注意到檐下并不只有凤嘉木一个人。
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凤灵疏正站在他身后的屋里,手中把玩着一颗金色琉璃珠,里面似有流云氤氲,金光隐隐浮动。
凤嘉木柔声说道:“待我将这群杂碎收拾了就帮你护法。”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要让凤灵疏吞下鸿武宫的传承!
凤嘉木敬爱兄长,若有强大功法可以改善凤灵疏作为自己“血包”的体质,那他有这样的想法也并不奇怪。
凤灵疏的资质本就一般,修为也平平,从小到大又被弟弟不断借命,身体亏空,必定是活不长的。
薛羽心中微微一动。
难道凤嘉木制造出这个不断轮回的幻境,就是为了找到方法,像此时一样改变凤灵疏必死的命运?
只是……
薛羽轻声问道:“师父,幻境里的人也能继承传承吗?”
岑殊:“怕是不能。”
幻境毕竟旨在一“幻”字,连内里都是空虚的,又拿什么来继承?
就像凤嘉木不断回溯时间以求得圆满那样,不过是镜花水月,徒劳而已。
但院中其他人听到他如此说便当了真,当即有人三三两两又冲将上去,与守在门边的凤嘉木打作一团。
院中刀光剑影频闪,红衣翻飞,少年腕上红痕烁烁,竟是如酒楼里那样愈战愈强,愈战愈勇。
房间里的凤灵疏轻轻咳嗽着,语气淡然说道:“功法我虽不一定要学,但这些人擅闯凤凰台又底细难辨,值此多事之秋,还是杀了吧。”
凤嘉木张扬一笑:“好!”
说罢,凤嘉木并齐两指一抹刀身,其上刀气立刻暴长数丈,红光大盛,远处来不及躲闪的修士登时被整齐切成两半。
鲜血将院中土地浸得松软,踩上去还有湿哒哒的水声,让人听起来极其不舒服。
薛羽突然有一种荒谬的想法,也许之前他们这些修士借着凤凰台招工的机会潜入进来,凤嘉木并不是不知情,甚至说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将他们这群境外之人吸引到一起,方便一网打尽。
凤嘉木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不出一刻钟,院中的修士已经死了大半,交战之声随着修士们的相继咽气而渐渐缓和下来。
“凤嘉木!”与凤嘉木缠斗数回合不落下峰的那人突然架开对方的刀,向后一跳突兀开口叫道,“你所挟之物乃我鸿武宫传承,名为金耀决,金耀决霸道非常,若是你自己想学尚且有生还之力,你那哥哥资质平平,想继承金耀决绝无可能!”
薛羽一惊,他扭头看了一眼岑殊,后者对他的说法表示了赞同。
鸿武宫的人竟也进入这幻境里了。
他转念一想也对,原著中李修然几乎是刚被传承认可,便被鸿武宫来人拎着带回了宗门,这回鸿武宫派人进入幻境也不奇怪。
“哦?”凤嘉木甩掉刀身的上血珠,轻描淡写道,“那你们待如何?”
薛羽本以为那群人大概会说些什么交还传承的话,却没想到他们对传承花落谁手并不在意,反而是对凤嘉木这个人比较感兴趣,话里话外间,还有那么点挖人墙角的意思。
鸿武宫一向以武为尊,谁的拳头大谁说话管用,因此就如同剑宗那群实心眼子剑痴一样,鸿武宫人大多也是武痴。
即使放到幻境外,凤嘉木的天资也十分傲人,鸿武宫起了惜才之心也并不奇怪。
凤嘉木大概也是头一次这样被人卖安利,一时之间竟没说出话来,甚至在他们说出“天下武功皆出鸿武”之后,神色还有那么点微动。
“嘉木。”凤灵疏的声音柔柔从屋中传来。
年轻人缓步走到檐下,清亮月光从云层中露出来,经过房檐的缓冲,落在凤灵疏身上时只剩一片朦胧的月影。
他掩着口唇淡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院子中央的凤嘉木立马回头看了他一眼,眉目舒缓道:“没事。”
说罢,凤嘉木脸上那点动摇消失无踪,他挽出一个刀花,刀上灼人灵气又暴长起来:“好,便让我领教一下‘皆出鸿武’有多厉害!”
几人转眼又打作一团。
另一边,雪豹也顺着崇山峻岭的气味,寻到了一座小院前,竟是厨房!
薛羽惊了,崇山峻岭不会真的被人炖了吧!
“小山兄!”他扯起嗓子嗷嗷喊道。
院里传出重明鸟的叫声:“在这儿在这儿!”
这啼鸣异常嘹亮,穿透性极强,碰撞在四周山壁上还带着些许回音。
几乎是下一秒,天际线忽地一白,日光从远方大地延展而来。
雄鸡一声天下白,在场其他人都对这报晓声没什么反应,只有凤家两位公子向厨房的方向看了看。
庄尤脸色猛然一变:“崇山!”
说罢他毫不犹豫转身,向声源处飞掠而去。
崇山峻岭这声啼鸣没有说人话,庄尤听不懂,猛然听见鸟叫声,他定然以为崇山峻岭遇到了危险。
薛羽一句安抚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和岑殊一起跟了过去。
这边雪豹只看见一只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从厨房院门里飞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块同样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他看见薛羽兴奋道:“快去找他们!我发现了好东西!”
薛羽看了看鸟屁股,用一种十分怜悯的语气说道:“不用去找。”
尚不知自己已十分危险的崇山峻岭疑惑地歪了下鸟脑袋:“啊?”
话音刚落,一脸着急的庄尤已经到了近前。
他看见雪豹旁边一团焦黑的鸟,惊惧叫了一声“崇山!”,一把将鸟揽进怀里。
这一揽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又缓缓与崇山峻岭拉开距离,狐疑看着他身上的羽毛。
崇山峻岭依旧没察觉出饲养员的不对,把嘴里衔着的东西丢进庄尤怀里,邀功似的道:“庄尤快看!这东西跟上次那本书是一样的!”
庄尤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焦炭。
他又抹了抹重明身上的黑灰,发现那也不是被人烤焦了的痕迹,只是钻进煤炭堆里,染了一身的碳灰。
庄尤悬着的心轰然下坠,劫后余生般长长吐了口气。
崇山峻岭还在不停往他怀里拱,黑乎乎的碳灰沾的他满身都是。
眼看庄尤已经想抄鞋底子,薛羽赶忙上去劝:“哎呀、哎呀,小山兄还是孩子,算了吧。”
“况且此地不宜久留,刚刚动静那么大,怕是一会儿就来人了。”
眼看天越来越亮,庄尤便也放弃了就地打孩子,几人带着崇山峻岭找到的焦炭,跳出凤凰台围墙钻进山里。
路上,薛羽三言两语给崇山峻岭解释了他们在凤凰台的遭遇。
当听到传承已经被凤嘉木拿到时,崇山峻岭很激动地表示自己要再去跟他打一场,替庄尤把传承抢过来。
“不能硬来。”庄尤拽着崇山峻岭的尾巴,说完还往岑殊的方向看了一眼。
雪豹还在岑殊身上蹭来蹭去,被庄尤飘来这一眼看得有点莫名其妙。
但他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拿出那块焦炭道:“还是先看看这里面装了什么。”
一阵熟悉的拉扯感后,众人又落入凤嘉木的记忆中。
这回记忆中的地点有些眼熟。
众人对视一眼:“是凤灵疏的住处。”
只听外面一阵很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锁扣被打开的“咔哒”声。
推开的院门外,露出凤嘉木的身影。
这时的凤嘉木看起来比结丹大典时还要几岁,面上稚气几乎褪尽了,眉宇间还有掩藏很好的郁色,整个人仿佛忽然沉了下来,与以前恣意张扬的红衣少年形象相去甚远。
他手上拎着一个几层的食盒,从小院中的众人身边穿过,站到里屋门前。
令人意外的是,凤嘉木并没有直接推开门,而是凌空结了个手印。
木质房门上红芒一闪,他这才把门推开。
薛羽讶异:“阵法?”
几人对视一眼,跟着凤嘉木进了门。
凤灵疏果然在里面,他看起来依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正立在书桌旁临字。
见凤嘉木进来,他放下毛笔冲弟弟温和笑道:“嘉木。”
“哥哥。”凤嘉木把食盒中放在桌子上,向凤灵疏走去,边走边问道,“今天写了什么?”
凤灵疏让开一些给凤嘉木看。
“好看。”凤嘉木轻声说,“回头叫人裱起来。”
凤灵疏无奈地笑了笑:“你已经裱了很多啦,我这里已经要挂不下了。”
上一篇:主角的“白月光”跟我跑了
下一篇:被养的绿茶小狼狗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