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疯狂的黄瓜
刀疤男低头道:“属下无能,还未查到。”
意料之中的回答。
能屠他顾家满门的人,若是可以轻易查出,那才令人感到奇怪。
顾爻道:“接着查。”
“是。”刀疤男应了一声,转了话题,“顾将,那群山匪扰民多日,奸杀淫掠无恶不作,如今又将您错认成目标,是否需要属下……?”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群山匪,便是顾爻在重生归来后,让刀疤男连夜安排的。
目的是让山匪在接亲队伍的必经之路上,杀死喜轿里的人。却没想到当时喜轿里的人变成了顾爻,许长安也凭一己之力击退了山匪。
许长安到底有个丞相爹撑腰,若是没能在他嫁进将军府之前将人杀死,以后便不能再轻易动手了。
顾爻心有不悦,“一群废物,还留着作什么?”
“是。”刀疤男应完,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说出,“顾将,属下认为,夫人与传闻不同的……似乎不止一点。”
不用刀疤男提醒,顾爻自然也知晓。
许长安明明不会武功,为什么却能对山匪一刀致命?
而且,他的名字也变了。
顾爻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什么,“你可知他姓名?”
刀疤男定了定,才明白过来顾爻指的是许长安,连忙回道:“夫人姓许,名安安。”
顾爻又道:“可否属实?”
刀疤男不知顾爻何意,“丞相府交来的生辰八字上,写的便是此名。”
顾爻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眼屋内趴在地上睡得安稳的人。
姓名没有改变,可为何那人给他的回答却是许长安?而且行事作风也与前世不同,就像是……换了个人。
说是换了个人,又有诸多存疑。
之前趁着给许长安脱衣时,他顺势摸了许长安的筋骨,确实柔软不似练武之人,与前世并无不同。就连令曾厉害残杀同胞的行为,也是他的一贯手段。
除非,许长安与他同是重生归来。
顾爻微微蹙眉。
既然他能重生归来,许长安自然也能重生归来,甚至二人可能重生于同一时段,便能解释原本残酷无情的人为何性情大变了。
只是,依照顾爻对许长安的了解,此人断然不会因为前世被他千刀万剐过,今生便不敢再欺辱他,反而只会在成亲当夜趁他痴傻将他杀死,永绝后患。
二者实在矛盾,顾爻竟一时分不清,许长安究竟意欲何为了。
他想了又想,直到脑中倏地冒出一个画面,是许长安问他顾子期何在时的模样。
疑惑顿时拨云见日。
看样子,是因为许长安能力不及他,又没有顾子期可以挟持,这才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罚他跪到天明。
想他堂堂战神,挂帅出征驰骋沙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令多少敌军闻风丧胆,前世痴傻后,竟被许长安这等世家子弟羞辱虐待得不成人样,真真是可悲又可叹!
今生的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顾爻冷声道:“烽烟。”
一名黑衣蒙面男子从暗中出现,半跪在顾爻面前,“顾将。”
“去查他的过往。”顾爻道,“务必详尽,小心行事,别让人有所察觉。”
目前知晓他痴傻是假的人,只有他的这两名得力干将。纵然他要让许长安身败名裂、死无全尸,也得先瞒着那灭他满门的真凶。
烽烟微愣,随即应道:“是。”
正要离开,又听顾爻道:“等等。”
烽烟便跪在原地,静候他的吩咐。
顾爻道:“顺便查一查,与‘横扫千军’相关的人。”
许长安当时两次呐喊,明显胸有成竹,绝非临时起意戏弄山匪。
烽烟道:“属下遵命。”
便又隐匿于黑暗之中。
刀疤男急道:“顾将,为何不让属下去查?”
往日里这全是他的活路,烽烟只顾潜伏暗中见机行事,如今却留他下来,让烽烟去调查,不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话音刚落,却听“铮”一声,兵器出鞘,他腰间的佩剑被顾爻拔出,森冷悬于他的颈侧,“我倒是不知,你如今的武艺竟懈怠到谁人都能将它拔出。”
许长安夺剑时行云流水的动作浮于眼前,刀疤男自知羞愧,“是属下丢了顾将的脸,还请顾将责罚。”
顾爻冷冷瞥他一眼,便将长剑扔还给他,“若有下次,你当知晓后果如何。”
刀疤男持剑下跪,“属下明白。”
“自去领罚吧。”
“是。”
待刀疤男离开后,顾爻才转身回房。
许长安还躺在地上,抱着被子睡得香甜。
顾爻跨过他,上了榻,抓住被角倏地抽出,尽数盖在自己身上,徒留许长安抱了个空。
第6章 这人设它崩了
一夜寒凉。
许长安醒来便染上了风寒,好在并不严重,只是有点轻微鼻塞。
他在地上睡了一晚上,硌得浑身酸痛难受,揉着落枕的脖子半天才爬起来,“顾将呢?”
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影,果然就算是痴傻了,军人早起的习惯也还保留着啊。
头发花白的老人恭敬答道:“回夫人,顾将在院中乘凉。”
许长安看了眼窗外寒风瑟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确定是乘凉?”
老人显然有些尴尬,“从前是晨练,如今……便只记得晨起去院中了。”
许长安自然明白老人的意思,也不再多问,“我去看看他。”
老人拿了件貂皮给他披着,“天寒,夫人多穿点。”
许长安道:“多谢。”
院子里的花都凋谢了,草木枯黄,顾爻坐在萧条的大树下,遥遥望着池中游鱼。
耳边响起脚步声,有人靠近,他也没动,佯装听不见。
直到来人将一件大氅放在他的身旁。
“当心着凉。”许长安还端了杯热茶和一盘核桃过来,“这是昨天许诺你的核桃,以后每天都有。茶是刚泡的,可以暖暖身子,不过有点烫,得吹着喝。”
顾爻可不敢碰这恶毒之人给的东西,也对那件大氅毫无兴趣,便继续装着傻子。
许长安劝道:“拿着暖暖手也是好的。”
见顾爻没有反驳,他才将茶杯放入顾爻手中,还尽量小心避免了肢体接触。
旁边还有个空椅子,许长安在那坐了几分钟,便觉寒凉入骨,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看向顾爻,顾爻仍旧目视前方,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可他却觉得,能在痴傻后日复一日地坚持起来,想必晨练已经成为了顾爻日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如今却因为痴傻懈怠,不免让人觉得可惜。
许长安这人,最是见不得英才落寞,于是决定在被系统惩罚的边缘疯狂试探,“你每天起来,只在这里坐着吹风,不觉得无趣吗?”
顾爻看向他,没说话,但明显是在询问他对自己的日常有什么意见。
许长安试探道:“或许,你想不想练习武术?”
练习武术?
顾爻眸光流转。
看来这人是养足精神了,就想着用练剑失手的理由来折磨他了。
譬如前世,顾爻就被许长安用这个借口跳断了手筋脚筋,若非许长安只是个武艺奇差的绣花枕头,没能准确将他的筋脉尽断,就算他诈死脱身后再修养多少年,都无法亲手为顾子期报仇。
总算得到回应的许长安却误以为是他心动,立刻来了劲,捡起枯枝代替长剑,“如果你想练习,我可以陪你。”
顾爻微不可闻地轻“呵”一声,接受挑战一般地站起身来。
若是许长安能听见,就会发现这一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
可惜他没能听见。
一盏茶的功夫后。
许长安看着不知道被顾爻打掉了多少次的枯枝,再一次意识到了什么叫作小丑竟是我自己。
即使顾爻成了傻子,那一身训练多年的武功都已经变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在受到攻击时不需要经过脑子就能下意识使出来。
许长安穿书前拿了那么多奖杯的剑术,在顾爻面前居然连一招都接不下来,迟钝得就像个废物。
战神到底是战神,是他僭越了。
连陪练都没资格的许长安彻底放弃了,瘫坐在座椅里,问顾爻:“你侄儿呢?快到午膳的时辰了,他还没起吗?”
顾爻微微握紧枯枝,“……快起了吧。”
这人还在念叨着子期,只怕不见到人是不会死心了。
顾爻也知晓他不可能一直将顾子期藏着,奶娃娃黏人,他又没能在昨日杀死许长安,以后总会有碰面的时候。
好在如今的他虽然不能暴露自己痴傻是假,但要护住顾子期,也并非难事。
既然许长安想见,那便见吧。
若是许长安除了见之外,还有其他手段要使,那就别怪他用武力亲自教教许长安,怎么在将军府内安分守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