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邪神之后 第72章

作者:一口果 标签: 灵异神怪 爽文 穿越重生

  缥缈的祭歌响起。

  茫茫大雾之中,神明循着歌声前行,落入又一个记忆碎片之中。

  那是玄清教建立时的第一次祭祀。祭拜者们唱着古朴苍茫的祭歌,虔诚的心念随着香火悠悠上升。

  没有人看得见神明,但神明已经降临于祭坛之上,他的目光垂落于祭坛下叩拜的众生身上。

  那其中并不只有凡人,还有生出灵性的野兽、天生神通的异兽、不同修为不同道路的修行者,乃至已经失去肉躯化作鬼物的魂灵。

  不同族类的生灵因一个共同的心念而聚集到一起,以信为引,上施下效,是为教。

  以玄冥地府为信,以清正因果为心念,故名玄清。

  祭祀者们的心念纯粹而坚定,落入神明掌中,与那浩瀚的神力相结合,受神明的意志引导,化作虚幻的地府之形。千年万年,又或者更久,终有一日,这世间将再也不会有因果断裂而生的冤孽,因果终将公正的对待一切。

  玄清教的名在世间传播,因神明寿命无尽故,其存在也绵延久长。虚幻的地府在神明的力量与众生的心念之下愈发凝实。

  神明左手掌中擎着如虚似幻的地府,右手指尖执着莹白如骨的笔,笔身轻轻震动。

  这支以神明指骨为身,以众生因果为毫的笔,在经过久长岁月之中无数心念的冲刷之后,生出自己的了灵。

  神明看着掌中的笔,它是否生出灵性,对神明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他也可以抹消笔中的灵性,但是有什么必要呢?

  “说起来……我似乎还从未给你起过名字。”神明指尖轻轻敲着笔杆,笔头亲昵地蹭着他的掌心。

  “便唤作记命笔吧。”

  ……

  日升月落,沧海桑田。神明在,玄清教便在,众生的愿力聚沙成塔,记命笔承载着其中繁杂的心念。在不知多久的岁月之后,神明掌中的地府,终于建成了。

  神明面孔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接下来,只要将这座地府勾连天地,使它化作天地间的一部分,就可以成了。

  他张开左手,被护在掌心地府显露出来,在神明浩瀚的意志之下,散发出奇妙的韵律,逐渐与天地相合……

  嗡。

  天地忽然震动了一下。

  不,不是天地,而是此方世界,此方小小的梦中记忆世界忽然震动了一下。

  记忆被打断了,神明忽然一顿。

  白雾震动着,梦境中的世界逐渐破碎坍塌,神明四顾,河水凝固、飞鸟停滞,天地间仿佛突然暂停成一幅从边沿开始破碎的画卷,就连他手中地府的韵律与记命笔的震动都静止了,唯有他还是真实的。

  画卷边缘破碎的地方显露出危险的混沌,与白雾的力量抗衡着。

  为了抵抗那使梦境破碎的危险力量,笼罩着整个梦境的大雾向边缘汇聚着,世界中央的雾气褪去了,显露出梦境的本质。

  这里并非现实,神明迷惘的神智忽然清醒。

  他所经历的这些只是久远的记忆,是早已发生过不可更改的过去。

  他作为神明的身份体历着这一切,可神明又是谁?

  他抬手按住了左目下方,那里灼痛得惊人。

  厚重而混乱的记忆在神识中翻搅不休,生出沉重的苦痛。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谁?

第69章

  李府之中,笼罩着院落的白雾忽然开始波动,如云雾一般翻涌不休。

  后李面色肃穆:“谨言,你去把丁芹叫回来。”

  谨言也不多话,应了一声后就直接向丁家村的方向飞去了。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漓池上神这么久都没有从雾中出来,他心中也有不安。

  后李虽然已经可以离开李府了,但他的速度远没有以斑鸠成妖的谨言快。其实传讯术法是最快的,但现在天地间灵机混乱,后李并不能保证传讯术的安全,万一传讯术没有成功,又或者是消息落入别人手中,那就糟糕了。

  后李看着躁动起涌的雾气,眉头一点一点锁紧。

  ……

  大青山脉上空,一只巨大的白鹤飞掠而过。

  丁芹伏在鹤神白鸿的背上,额上的神印异常地波动着。她一手按着额头,心中祈祷着,漓池上神,千万不要出事……

  一刻钟前,丁家村。

  丁芹正在与白鸿对练。之前她一直忙于布置阵法,那些袭击村落的浊妖都是由白鸿处理的。现在这场怪异大劫已经运行到相对平稳的阶段了,对于卢国来说,水源的事情解决了,也会隔三差五的有雨水落下,虽然并不丰沛,但也勉强够用了。

  人们趁着夏季重新补种一拨粮食,说不准在入冬之前,还可以抢收出些许粮食。百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叛军也就没有了发展的土壤。今年的境况虽然不好,但依照卢国现在的发展情况,差不多可以平安熬过去。

  现在还有的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就是受煞气影响后没能恢复的发狂浊妖和怨鬼了,大青山脉这边因为有鬼王坐镇的缘故,几乎没有仍在流窜的怨鬼了,但在外面的袭击任何生命的浊妖还有不少。哪怕人们可以躲在村落的阵法之中,但野外的其他生灵却几乎无处躲藏。而且,人们翻土、耕种、采猎等等,也是需要离开村落的。曾经的护符对发狂的浊妖来说,几乎没有作用,哪怕碰个头破血流,只要不死,它们就不会停下攻击。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鹤神白鸿不得不在她所庇护的区域周围不断的巡视,来寻找并解决那些发狂的浊妖。

  按照鹤神的说法,丁芹“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不用可太浪费了。”

  但在放丁芹单独去和那些浊妖对抗前,白鸿得摸摸她的底儿,结果这一对练,丁芹就被鹤神嫌弃了。

  “你这个水平,是怎么解决那头失了神智的蜥蜴妖的?”白鸿垂着脑袋看她。

  丁芹不太好意思道:“那蜥蜴妖没发现我,我算偷袭的来着。”

  她几乎没打过几次架,也从来没有专门学过,空有战斗的手段,却没有战斗的意识。

  白鸿一边叹气一边帮她补上了这一块,感慨道:“你找的那位神明是怎么教你的?怎么剑气神术都教会你了,却偏偏没指点你怎么打架?”

  神明们因为各自的职责不同,所擅长的东西也往往有所不同,丁芹的神术范围之广博,令白鸿这阵子瞧着都惊讶。

  可她虽然几乎什么神术都会,但却又什么都没应用过,丁芹对术法的应用都比较简单……又或者说,因为可用的选择太过广博的缘故,她只需要在术法中挑选效果最直接的使用就好了,因此不必思考该如何深挖术法的作用,也没有形成在遭遇各种情况后迅速的反应与习惯。

  “太慢了。”白鸿长爪一探,直接打断了的丁芹的神术,“在你想好该使用什么术法前,战斗就已经可以结束了。”

  “只会固守也没有用,你想与我拼消耗吗?可是假如你的敌人拥有破禁的方法该怎么办呢?”鹤喙如钻,击在丁芹防护的薄弱处,再探颈,锋利的喙已经接近了丁芹的喉咙。

  丁芹正准备旋身躲避,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

  白鸿的尖喙在丁芹颈前及时停下:“怎么了?”

  丁芹捂住额头,神印的力量异常的波动着。

  神印有异,只可能是漓池上神那边出了事情,她得回去!

  鹤神的速度更快一些,带着丁芹向李府方向飞去。

  在到达大青山脉上空、距离李府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们遥遥看见了谨言。

  两方一碰头,丁芹才从谨言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不……”谨言正说到一半,突然卡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青山脉另一侧的方向。

  “怎么了?”丁芹一边问道,一边转头看去。

  在大青山脉的另一侧,梁国的方向,铺天盖地的灰黑色阴影像一片巨大的海潮,带着可怖的嗡鸣声向这边飞来。

  白鸿惊愕地看着那海啸一般的阴影,喃喃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铺天盖地的蝗。

  ……

  章宁城,王宫之中。

  陆宏正在听仲永望的汇报。大劫之中,许多隐匿在卢国之中的修士都冒出头来,这其中有因悲心而救渡一方的,也有想要浑水摸鱼行事不轨的。

  前者若有意,卢国便愿以礼供奉,至于后者……卢国虽然是凡俗国家,但也不是没有超凡力量可用的。这些浑水摸鱼的人如若知晓分寸,卢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不知好歹,虽然眼下境况艰难,他也不会放任不顾。比如……

  “……在反复查证之后,差不多可以确认,在暗中挑唆聚集流民做叛军的,就是玄清教。”仲永望回禀道。

  陆宏目中寒意蜇人:“查出他们的来历了吗?”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又缓又沉,此前台吴县的惨事还历历在目,那时因为有大能为者为其遮掩,再加上玄清教本身也隐匿不现,所以一直未能查出玄清教的来历处所。但现在,他们既然现身行动,就必然会露出行迹来。

  “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十之八九是从梁国而来的。”仲永望道。

  他在这上面花费了不少精力,但最终也只是查到了这点。玄清教究竟与梁国有什么关系?它的掌控者是谁?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建立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切都未能得到答案。

  目前仲永望所得到的与玄清教关联最深的线索,或许就是毒山头中那位名为木头的修行者了。但木头虽然似乎与玄清教有着某种关联,但他自己却并不记得了,也在为此困惑并试图寻找着玄清教的消息。仲永望在后来也曾给木头提供过一些或许能够找回记忆的方法,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这条线索暂时也只能作为一个摆设。

  虽然仲永望查到的有限,但陆宏并没有表示不满。玄清教的水有多深,从神庭在得到消息后一直未有动作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至于梁国……与卢国对神明的虔诚供奉不同,梁国的人们与神明们的关系更加复杂。

  梁国中修行神道的修士,大部分都并非神庭中的神明,没有神庭的约束与引导,这些修士获取信仰与香火的手段往往粗暴而极端。他们最常用也最简单的手法,就是以威胁来获取香火,用恐惧来掌控信仰。不愿祭祀他们的人,便会迎来他们的降罪。

  譬如梁国中的许多自称“河神”的家伙,多以洪水或是干旱来恐吓信徒以获取祭祀。

  除此之外,梁国之中还有许多要求信仰与香火的修士,甚至连神道修行者都不是,他们只是需要香火来完成某种目的,譬如祭炼某些特殊的法宝。这些修士只为取一时香火。其中品性好些的会寻找困苦之人,施以善行助人解难来获取香火;坏些的则先暗中降灾,或以古怪病苦、或以水火之灾,等受害者苦不堪言之时,再现身以拯救者的身份获取感激。

  由于这种环境,梁国之中也隐匿有许多邪修,藏着这样一个玄清教也不奇怪。

  因为大青山脉相隔的缘故,虽然卢梁两国接壤,但接触并不算多。玄清教的人若真是从梁国而来,他们费劲穿过大青山脉,所图必然不小。

  陆宏目中寒意更胜:“玄清教……梁国……我知道了。这一趟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仲永望离开后,陆宏就去了宗祠。玄清教的事情涉及神庭,他心中虽然有了腹案,但还是需要与先祖商量一下。

  宗祠之中,卢国的地图被铭刻成铜盘悬于壁上,卢国陆氏历代先祖的牌位高列于铜盘之前,这些先祖中,有的修成了鬼神,有的则已经轮回转世不知处。但他们的牌位仍旧一直供奉在案上,无论这份供奉已轮回之人还收不收得到,这都是他们内心对先祖筚路蓝缕的尊重。

  有着对先祖的尊重,知卢国发展至今日的不易,才能够对卢国的疆土与子民有爱护之心,每一个命令都足够审慎。有着对神明的敬畏,作为一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国主才能够约束自己的行径,不至被那过大的权利迷失了欲望。

  陆宏静下心来,在祖宗牌位之前上了三炷香,心念随香火渺渺上升。

  片刻之后,虚空中降下了陆氏先祖的意念。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要等待神庭的帮助、不必配合神庭,也不要思虑神庭。

  陆宏又反复确认了几次,先祖的意思是,就假做他们才知晓玄清教的存在一样,也只把玄清教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邪修教派的存在来对待,而不是拥有能够遮掩天机存在的势力。

  可明明早在数月之前、大劫之前,他们就已经得知了玄清教的存在,哪怕只有一个名字,也知晓了这个教派的不简单。卢国没有对玄清教有所动作,只是因为实在没能查出什么,但神庭肯定是知晓些什么的。

  神庭一直没有动作,现在又是这副态度,是不想要卢国的配合,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不必多想,到了应该出手的时候,神庭自会出手。”先祖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

  方才那是对神庭态度的传递,现在则是陆氏先祖对子孙的提点。

  陆宏抬起头问道:“若玄清教开始使用超出卢国所能抵御的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