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闻礼其他地方长得并不很像方诺,唯独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也是靠这个,文斯开门看见她,才能准确认出来这是谁。
而她也在看见文斯时,不失温情地喊了一声“思思”。
接着自然是简单的寒暄,文斯被问及闻立民和家里的近况,谈话过程虽略微生硬,也还应付得来,可还是感觉尴尬得很。
好在方诺到这没多久,闻礼就赶回来了,母子俩也有一年多未见,但互相照面时,双方表情却都有些微妙。
闻礼直接道,“去楼上说吧。”
连声妈妈也没叫,言语透着客气疏远,而家里只有文斯在,讲话却还要去房间,可想而知。
方诺对文斯歉意地一笑,仪态依然完美,转身跟着闻礼上了楼。
大约也就谈了十分钟不到,文斯在客厅听到上面开门,抬头却只见到方诺款款走下来。
她表情还是微笑着,看不出什么,文斯想问候也不知从何问起,而方诺似乎没打算多停留,她拿起沙发上的手包,环视一下这间房子。
最后目光落在文斯身上,对他道了别,“还有其他的事,得先走了,再见思思。”
文斯也礼貌地予以回应,直到看见她真的离开了,他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女人来去如风,美则美矣,但是感觉像没有温度一样。
闻礼还在三楼他自己的房间,到方诺走都没出来。
文斯有点担心,在客厅等了几分钟,上楼敲开他的门,“你没事吧?”
闻礼站在阳台边,回头时脸在背光的地方,“没什么,想点事情,一会儿就回公司去了。”
他嗓音平淡,倒的确听不出异样。
后来闻礼真的去上班了,文斯则是难得的一天休假,他先是在客厅看书,之后又上楼玩电脑,或者背剧本,却似乎无论哪一件事都做不进去。
直到下午,冯姨问他晚饭想吃什么,并说闻礼和闻立民都不回来,所以可以单做他爱吃的。
文斯问,“闻礼也不回来吗?”
“少爷是这么说的。”
文斯走上台阶,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脚下不受控制地急促。
他快步冲进房间,从抽屉拿出那部手机,打开一看全是闻礼的未接来电!
所有伪装“冷战”的壁垒仿佛都在此时土崩瓦解,文斯暗骂一声自己,摘掉脖圈再不犹豫拨回电话,以最大耐心长久等待,直至那边不急不徐接起来。
“终于肯理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叹息。
“我……”
听筒里隐约响起几声狗叫,文斯也不知自己这通电话原本是想说什么,这下被打断,竟忘了后面的话,只想到,原来闻礼不在公司啊?
他正发愣,就听那边低沉嗓音,带着些闷闷的,轻道,“玟玟,来我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搞点实质的~(斜眼笑)
第九十六章
文斯换完装赶到文瑞城时,刚过晚上七点。
他忧心忡忡推门,以为会见到某个或失意或颓废或难过的人坐在什么黯淡无光的角落,一人一狗互相取暖,结果迎面先闻到一股混合着奇怪味道的烟火气。
明显来自厨房,别说狗狗取暖了,拍拍见文斯进来,迫不及待扑向他撒娇,那直接都是绕着厨房门走的。
文斯安抚地摸了摸它,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响和手机音乐的伴奏盖过脚步,里面的人并没发现他来了,仍在兀自忙碌什么。
文斯挑眉也不作声,靠在厨房门口先观察。
只见他弟弟,那位商界精英小闻总,穿着一身笔挺整齐的衬衣西裤正在切菜,旁边的炒锅里隐隐冒出焦烟,这会儿已经四起弥漫,呛鼻的气味很浓了,他竟完全没感觉似的。
终于无法袖手旁观,文斯两步过去关掉灶火,旁边的人这才转头看见他。
“来了?”闻大厨唇角微抬,看着心情仿佛还不错的样子。
文斯顿时有种自己着急忙慌赶来到底是为了谁的质疑感,他指向他手里的刀,和案板上那一坨不知是什么肉丁还是肉条的奇怪东西,问,“你做什么呢?”
“青椒炒肉丝,西红柿蛋汤,和红烧茄子。”对答如流。
文斯:……报菜名?
可他问话的意思明明是,这里哪阵风刮错,闻礼竟突发奇想要下厨做饭,他才不是关心他要做什么菜。
“油下早了,肉都没切好,就先炒青椒?请问你是看的哪位大神的菜谱?”
“我没看菜谱,就按我自己想的做。”
闻礼继续拿刀切肉丝,动作笨拙但神情认真,光看脸不看手,会以为他正在做什么极为高端精密的科学实验。
“……”文斯有被震惊到,闻礼的表现完全就是做饭根基为零,但他初学,竟然不查菜谱?这还是学霸严谨细致的治学态度吗?
而且明明已经开始炒菜,电饭煲却静悄悄,连米饭都没蒸。
“别做了,”文斯道,“我也没吃饭,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我请你。”
这语气,仿佛在说:今天要什么山珍海味天上玉盘珍馐地下满汉全席哥哥都一定满足你。
可闻礼却头也不抬,“我不去外面,我要在家里吃。”
“那我们点外卖?可选的也很多。”如果哪家不给送,就豪掷千金外卖费,哥哥掏空钱包也在所不惜。
“不。”闻礼这次拒绝得更干脆了。
文斯:……弟弟好像突然变成个闹别扭的小可爱。
闻礼始终执着地和案板上的“肉丝”奋战,直到它们已经彻底连肉丁都算不上,快要在他手底下变成手打肉丸。
文斯服气,他算看出来了,搞半天这人搁这儿剁肉是发泄呢,所以不愧是非典型性霸总,连发泄方式都如此清奇。
“行吧,那我做,你给我帮忙。”
闻礼的刀终于消停,他抬眸看向文斯,“好啊。”答得甭提多爽快。
哎……文斯假装没注意他眼里那点类似得逞的笑意,心想你开心就好,他在水池洗过手,从门背后取下围裙穿上,而之所以知道家里有围裙,还是拜拍拍的寻宝行动所赐。
当时他就奇怪,闻礼又不做饭,买个围裙干干净净当摆设呢?
“做饭要穿围裙的,尤其你才刚学,很容易弄到衣服上,你衣服又不好洗,去干洗店再便宜也是白送钱……”文斯碎碎念,顺便教授做饭的基本步骤。
闻礼对此君一席话不置可否,只是微微偏头看着,意思性哦了声,仿佛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在旁的什么地方。
文斯已经动作熟稔地将烧糊的锅处理干净,台面的塑料袋里是刚买的食材,他在其中挑选可用的。
闻礼自觉让开案板,站在侧后方默不作声欣赏文斯背影。
视线逡巡,缓缓自上而下,围裙黑色的系带在身后随意扎成一个蝴蝶结,多出的带子垂落,搭在浅咖色的休闲裤上,随着脚步左右轻微地晃,更衬得双腿笔直。
文斯丝毫不知某人正以怎样的眼神在看他,案板上肉末的已经成型没法拯救,米饭现蒸也来不及,他决定顺应局势,做个什锦肉臊打卤挂面,再拍个黄瓜完事。
虽然条件受限,但文斯做菜自有一手,不到一刻钟,原本狗见愁的败仗现场在他简单改造下,化腐朽为神奇,饭做好的同时,台面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面没端上桌,拍拍就闻香而动,非常捧场地跟在文斯后头,嘶哈嘶哈流口水。
“吃你的狗粮去。”
“呜……”
拍拍耷拉着耳朵,眼睛依依不舍地偷瞟桌上。
文斯严肃强调,“这是人吃的东西,你不能吃,说多少遍了也记不住。”
拍拍大眼睛巴望着,嘴角亮晶晶,委屈又讨好的眼神仿佛在说:记住了,但架不住口水它自己流下来。
闻礼正摆碗筷,见拍拍面对文斯时怂乖怂乖的模样,道,“它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我驯得好啊,你不在的时候我已经教会它很多事了。”
“汪汪!”拍拍非常捧主人的场。
**
一张方桌,中间一个盘子两边各一个碗,再加上两听啤酒,倒也显得没那么寒酸。
文斯是看到塑料袋里闻礼买的啤酒,就主动拿出来了,料想他心情不好想喝点,也没说什么劝慰的话,自觉把自己放在作陪的角色。
闻礼先尝了口文斯做的面,说,“很好吃。”
之前两人聊天,文斯说过他做饭只到勉强能吃的地步,现在看来明显谦虚了。
“还可以吧,”其实文斯一向对自己的厨艺是很有自信的,但今天这个基础不太好,还是掩盖了他应有的水平。
“你做饭是谁教的?”闻礼问。
“我?自学成才,”文斯骄傲地说,但又想了想,“嗯……也不完全是,启蒙的话应该谢谢我家对面的邻居阿姨,她很会做饭,我中学那会儿时不时会去他们家蹭饭,一来二去的也跟着学了点技巧。”
文斯笑着说,仿佛还回忆了一下那个过程。
而听到这话的闻礼,却忽然顿住筷子,一般人学做饭,不都从家庭成员那里耳濡目染吗?为什么文斯会说邻居阿姨?
“你父母……”闻礼刚问了个开头,就皱起眉,他好像不该问的,如果是正常情况,文斯刚刚不会那样说。
“抱歉。”
他有意挽回,但文斯却并不避讳,“我父母啊?他们都不在了,我十四岁那年走的,所以很遗憾,那时候我还没有要学做饭的先见之明,不过我爸做饭还不错,我可能也有他的遗传基因。”
“……”果然,不该问。
筷子挑着的面条静止在碗里,闻礼沉默地看向文斯,刚刚才说过抱歉,现在如果再说这两个字,听着大概会有点苍白无力吧。
少年时遭遇父母双亡,可文斯提及如此沉重的往事,表情和语气却都如常。
“干嘛这样看着我?”他对闻礼一笑,“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早就放下了,快吃吧,挂面坨了就不好吃了,到时候可别说是我做的有问题。”
这样一碗面对成年男人来说,吃光也就十来分钟的事,不用文斯提,闻礼自然承担了洗碗善后工作。
文斯则悠闲地窝在沙发里,搂着拍拍,喝那罐没喝完的啤酒。
他时不时往厨房望一眼,想闻礼什么时候出来,两人聊聊,总不能吃完饭就直接告辞,而且文斯还在担心方诺的事,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吃顿饭的。
前面的电视从他刚进门时就开着,但文斯没注意,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思考事情。
随着墙上挂钟秒针走动,一段广告后音响里传来熟悉的片头曲,文斯回过神,才发现原来频道正好停在某卫视,八点黄金档开始播放光年星球了。
而闻礼也在这时擦着手从厨房出来。
文斯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眼明手快地调了台,调完才意识到,这动作有多欲盖弥彰。而且电视频道不会无缘无故恰好默认在这,所以闻礼上一次打开电视,应该就是在看这个台来着。
对于文斯明显多余的小动作,闻礼没说什么,他也拿着自己那半听啤酒,在旁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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