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初棠
“贵君也和传言中不一样,龙章凤姿,明明和陛下很相配,而且贵君懂的也好多,我们没考虑到的他都考虑到了,哪像传言中……”
“慎言,”工部尚书皱眉打断底下议论的话,“勿要妄议此事,都去干活吧。”
虽然议论被打断,沈郁和商君凛的形象在这人眼里已经有了转变,从前是没接触到,只能从别人口中认知,如今见到人了才知道,传言和事实相差有多大。
沈郁坐在马车上,回想前世的事,前世沈清然也拿出了水泥,只是此物被牢牢把控在越王手里,为他带来暴利,并没有真正用来造福百姓。
沈清然知道的东西不少,宫里还有个沈月,这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说不定还能问出更多有利于大桓发展的东西来。
“阿郁在想什么?”见沈郁从上马车到现在一直不说话,商君凛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
沈郁已经被他时不时动手弄习惯了,思绪回笼,道:“在想沈清然的事。”
“你那个庶弟?他有什么好想的?”商君凛对沈清然没什么好印象。
沈郁沉默了一下,开口:“其实我会知道水泥,和沈清然也有一定关系,陛下知道他上次给越王写的信里说了些什么吗?”
虽然不知道沈郁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商君凛还是回答道:“朕没事看他的信做什么?那信被越王收起来了,若阿郁想知道,朕可以让隐龙卫的人去探一探。”
“陛下,回宫后,我想见一见沈月。”
“你想见让她来玉璋宫见你便是了,今日是怎么了,从刚才到现在神不思属的。”
“想到一些事,”沈郁摇摇头,将纷乱思绪抛到脑后,“陛下,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沈郁不想说,商君凛不会勉强他,“是,很快就到了。”
江怀清正将自己的书搬到院子里晒太阳,遥遥看到一辆马车驶来,朝屋里喊道:“承宇兄,你有朋友今天要来吗?”
“没有,”贺承宇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怎么了?”
“有马车向这边过来了,”江怀清挠了挠脸颊,“应该不是来找我们的吧?”
话音刚落,马车开始减速,最终停到小院门口。
“是谁啊,没人说今天要来啊,”江怀清满脑门问号,“承宇兄,你来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
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下了马车朝这边走来,江怀清睁大眼睛,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为什么陛下和贵君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到这里来了?!!
第78章
江怀清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知道两人身份后的第一次见面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发生。
他以为像过去那样的相处都会在知道两人的真实身份后戛然而止,以后见面,商君凛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沈郁是身在后宫的贵君,他是兢兢业业的臣子,和大桓的每一个官员一样。
谁知道在他做好这样的准备后,两人猝不及防出现在了他和贺承宇为躲避媒人居住的小院前。
一时间,江怀清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心中的惊吓和震撼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愣愣看着两人走进,脑中一片空白。
贺承宇听到外面说话到一半停下的声音,担心出了什么事,连忙放下手里正在忙的事,走出来。
一眼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商君凛和沈郁。
贺承宇脚步顿了顿,他知道江怀清为何突然失声了,朝江怀清所在的方向看去,果然,他正愣愣站在那里,直直看着不断走近的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郁也看到了江怀清的反应,心里直乐,前世他这个属下少年老成,心中压着层层叠叠的秘密,虽然行事沉稳,却始终少了一股朝气,若不是心中有必须要做的事支撑,沈郁觉得,他随时随地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这一世的江怀清不同,有了志同道合的友人,沈郁不知道前世的江怀清有没有遇到贺承宇,这一世他们相知相遇,贺承宇也一直有意无意护着他,加上科举的顺利结束,取得好名次,现在的江怀清可以说是朝气满满,意气风发,还带着一些少年人该有的跳脱。
被江怀清的表情逗乐,沈郁笑道:“怎么,见我们上门拜访有这么惊喜吗?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哪是惊喜……”是惊吓还差不多。
因沈郁一番话,江怀清回过神来。
这时,贺承宇走了过来:“两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是我们照顾不周。”
“本就是我们心血来潮,听闻你们乔迁新居,特来道喜。”
同样一身便服的孟公公捧着贺礼上前。
“小小心意,贺兄和怀清便收下吧。”沈郁开口。
“两位能来已经使寒舍蓬荜生辉了,”贺承宇接过孟公公手里的东西,侧身道,“两位快请进。”
“是,是,快进来。”江怀清慢一拍的脑子终于恢复正常。
沈郁同商君凛走在前面,边走边打量这座小院,小院位置僻静,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布置的很精致,没有多少很贵重的布置,却处处风雅,尽显世家底蕴。
“怀清好似很惊讶我们会来?”四人落座,沈郁率先开口。
“不瞒贵君……”
“在外照常称呼我和阿凛就好,”沈郁打断江怀清的话,看向一旁的商君凛,“是不是,阿凛?”
商君凛点头:“在外不必拘礼。”
江怀清不是什么古板性子,从善如流改了称呼:“不瞒余兄,我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
“我猜也是,我和阿凛正好要出宫,顺道过来看看你们,”沈郁眨眨眼,“顺便来尝尝被你赞不绝口的佳肴美味。”
沈郁说的,是江怀清在信上提到的,他们这的厨子是江南那边过来的,做得一手好菜,与京城口味不太一样,尤其是甜点,江怀清记得沈郁嗜甜,特意在信里提了一嘴。
“我们自己出来品尝也省了你想办法将东西送到宫里去。”沈郁补充。
江怀清在信的最后说,如果沈郁想品尝,他可以让府里的厨子多做一些给他送去。
“实不相瞒,我写信的时候一下没转过弯来,信送出去才发觉不妥。”前段时间写信成了习惯,江怀清写这封信的时候,下意识忘了沈郁和商君凛如今的身份,语气才会一如既往的随意。
“你能用往常的口吻给我写信我还挺开心的,以前困于侯府,我也没什么朋友,怀清以后同我像以前一般相处就是。”
“承蒙两位不嫌弃,怀清就大着胆子应下了,除了承宇兄,我也就和林兄余兄相熟一点。”准确来说,是和沈郁更熟悉,江怀清小动物一般的直觉从一开始就告诉他,商君凛不好惹。
所以他从不瞎往商君凛身边凑,这些天的相处中,他已经深刻意识到,商君凛的好脾气和温柔,只会给沈郁一个人。
府里伺候的人有一部分是在江南伺候贺承宇的老人了,见自家主人好不容易有朋友上门,还是奔着府里的江南菜色来的,当即让后厨好好准备,务必要让客人感到满意。
沈郁和商君凛不着急回宫,见沈郁实在是对贺承宇府里的菜感到好奇,商君凛主动提出留下来用膳,并暗暗计划,回宫后就送几个会各地菜色的御厨到玉璋宫去。
一场小宴宾主尽欢,在沈郁的有意为之下,双方很快恢复到之前相处的气氛。
贺承宇府里的厨子确实如江怀清所说,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做出的各种甜点,小巧精致,甜而不腻,口感绝佳,很得沈郁喜欢。
桌上近乎一半的甜点都进了沈郁肚子,若不是商君凛看着,他能吃更多。
不出意料,放纵的结果就是沈郁吃撑了。
回到玉璋宫后,沈郁还是不太舒服,商君凛扶着他在院子里遛弯,边走边开口:“朕就不该心软,由着你吃这么多。”
中途好几次,商君凛在沈郁略带祈求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见沈郁吃得开心满足,一时心软,放纵的后果就是大半夜沈郁还难受得睡不着觉。
月上中天,月华洒满大地,目之所及皆被渡上一层清冷银色,静谧夜晚,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入宫后,沈郁的生活极其规律,很少见过这么晚玉璋宫的景色,他望着高挂夜空的圆月,叹道:“若不是撑着了,也不会和陛下见到如此美的景色,陛下看今晚的月亮多圆。”
如玉盘缀在一片漆黑中,散发着淡淡银辉,独自照亮整个夜晚。
“阿郁总是有道理。”
商君凛牵着沈郁的手,慢步走在小径上,微风徐徐吹来,带来阵阵凉意,两人偶尔低声说几句话,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第二天,商君凛还是招来了顾太医为沈郁把脉。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沈郁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顾太医由最初的两天一请平安脉慢慢减少到七天一次,那些苦涩的药也被淘汰。
顾太医轻车熟路给沈郁把完脉,收回手,道:“贵君是有一些积食,臣开一个方子,两贴药下去,便无大碍了。”
沈郁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原因吃药,垂手放下袖子,问:“这回的药不像上次那样吧?”
沈郁实在是被顾太医上次开的药搞怕了,那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顾太医眼里隐隐带了笑意,道:“贵君放心,不会那般难喝的。”
把完脉,顾太医没有多留,吩咐完一些注意事项,起身离开。
慕汐拿了药去煎,沈郁要入口的药一向是她负责,不假他人手,沈郁根据前世的记忆,写了一些关于水泥的用法,打算整理好让商君凛带去给工部的人。
“阿郁在写什么?”下了朝,商君凛直接来了玉璋宫,现在除了御书房和上早朝的大殿,商君凛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玉璋宫。
宫里对沈郁的受宠程度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变为现在的见怪不怪,他们现在已经觉得,陛下为贵君做什么事都不奇怪了。
“这些,我打算整理一下给工部,看他们能不能做出更多的东西来。”沈郁将写好的内容摊开放到商君凛面前。
商君凛看完,沉思:“这水泥比朕想象中用处更大。”
“陛下快过来让我靠一靠。”内容整理的差不多了,商君凛回来,沈郁便不想动了。
商君凛如他所愿坐下,沈郁立刻靠了过去。
商君凛搂着人,缓缓开口:“阿郁这次送朕的礼物比朕想象中用处更大,朕该如何回报阿郁?”
沈郁:“我只是提出一些点子,具体实施还是工部那边出力,与其回报我,陛下不如给工部那边行一些方便。”
商君凛:“阿郁又有什么点子?”
沈郁:“只是在想工部尚书上次说的话,工部与其他地方不同,里面需要有会各种手艺的,陛下不如特开一门考试,专门为工部选择人才。”
一个国家要想发展壮大,是需要全方位发展的,尤其是创新这一块,这是沈郁在那本书中悟出的道理。
“此法可以考虑,工部那边确实人手不足,朕稍后便招大臣来议事。”商君凛抬手捏了捏沈郁的脸,“那阿郁呢,阿郁什么都不想要吗?”
“陛下给我的已经很多了,我只是提出一些想法而已,最终能不能对大桓有利还要看以后,若陛下真要给我什么,就当欠我一个要求吧,等将来证实这些都对大桓有利,陛下再答应我的要求也不迟。”
“好。”
说话间,慕汐端了煎好的药过来,沈郁看到漆黑的药汁皱了皱眉。
商君凛好笑地从慕汐手里接过药:“你先下去。”
慕汐低头退下。
商君凛端着药靠近,沈郁立马往后面退了退。
不怪他,看商君凛这架势,他就想到了之前滋味古怪的药,也不知道商君凛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含着喂给他的。
“阿郁躲什么?”商君凛眼中笑意散开,一手拦在他身后,阻止他继续后退,“顾太医不是说了这药不似之前的那般难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