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乐思央
以前他作为丞相府的公子,只能不让家里人用这个,他娘传播出去的小圈子有限,影响力也不够大。而且卖这种东西的,很多都是世家大族,出面阻止,有时候触碰到别人的利益。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当初主要就是为了明哲保身,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是皇后,格局就得放大一点。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皇帝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地面上厚厚的灰尘上,出现了一排陌生的脚印!
第68章
宋訾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叠在一起的凌乱脚印,他手上还举着一个火把,照亮了暗道里的路,如果是以前留下的脚印,上面会有一层薄薄的灰,但是这个脚印的痕迹很新,就和他们刚摆出来的一样,是新印的。
他下意识把皇帝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阿言,你往后退一点。”
不仅如此,宋訾还从自己这口袋里翻了翻,找出一些小药包一把塞进皇帝手里:“阿言,这个你拿上。”他给自己留了一份,也蒙上汗巾,遮挡住口鼻,充当临时的口罩。
“对了,还有这个。”宋訾从另外一个口袋翻出来一把匕首,准确的说,是请工匠仿照上一世的军用刀具特地打造的多功能小刀,“这个是给你防身用的。”
怕阿言不会用,他还手把手教皇帝:“这把刀要这么打开,这些小药包里是石灰粉,还有辣椒粉,要是有坏人出来,你就只管往他们眼睛上撒。”
见阿言绷着一张美人脸不说话,宋訾又说:“阿言,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不会主动去害人,但一定得保护好自己。”
要是他爹宋明成在,一定会觉得自己的儿子简直就是被美色冲昏了脑袋,这是眼睛上糊了多厚的滤镜,还真当皇帝是心地柔软,人人迫害的小可怜了。
“小七,你哪来这么多东西。”跟着他出来,身上竟然还带了这么多防身之物,司马彦心里有微微的不高兴,这些东西难道是防备他的?
宋訾特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委婉道:“以前碰到过几次危险,养成的习惯。”
“以前有谁想害小七?”司马彦记得左相府只有宋訾和宋菁两个孩子,应该很简单才是。不像他,皇宫里处处都是危机。他当年做太子的时候,就有无数个人盼着他死。他刚登基那一会儿,日子也是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宋訾说:“职业病。”见司马彦不解,他又解释,“就是做一件事情久了,容易因为这个事养成一些很难改的特殊习惯。”
“是因为审刑司吗,小七那一年出了六次外勤,最长的一次走了足足半个月。”天子把次数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每一次分离的日子都特别难熬,他好多次都想要让宋訾别去,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挽留自己的情郎。现在他们在一起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要求对方不能随随便便地离开。
“审刑司日后还是别去了,就在户部待着吧。”司马彦有些懊恼,为自己考虑的不周全生气,他早就应该让宋訾不去审刑司的。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带这个主要是野外用上,你想想,有的时候碰上荒山野岭的,可能就会有一些野兽出没。这刀子的功能很多,很多地方都能够用得上,削木头,割藤条,防身的功能是其次的,药粉也是,避虫蛇的。”
审刑司出外勤的确风险挺大的,但是在那之前,宋訾为了自己的产业,也是外出闯荡过的,虽然离开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路上却遭遇了好几次凶险。
第一次的时候,他和阎罗殿就差了一点运气,就算是护卫武功高强,也有防护不到位的时候,宋訾的武学天赋就那样,做不到什么以一敌十,以一杀百,只好在防身武器上多下功夫。
已经过去的凶险,宋訾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让阿言揪心,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其实也没事,你看我身上,都没有什么伤疤。”
他又举着火把看了一会儿那些脚印,从鞋子的大小和拖行的痕迹来看,这密道里走的人,至少有五六个。
他们两个人是临时起意,心血来潮,并没有多少人跟过来,而且密道比较狭窄,根本不适合打斗,虽然他们有武器,可是万一敌人凶猛呢。
“那条岔道口通往哪里?”
司马彦道:“应该是通向宫外。”他以前的时候,就曾经走那条道出宫。
宋訾隐隐约约好像摸到什么,如果是往宫外走,说明回宫的路不太可能和这些人撞上:“阿言,咱们先原路折返回去。”
宋訾道,“我不能看着你冒险,咱们先回宫找暗卫,让他们查看情况。”老婆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疯了的人才在这个时候冒险。
要是搁在以前,司马彦不一定会愿意听这话,但是他现在就特别乖巧回应,“好,我都听小七的。”
宋訾凝神静气,手紧紧的牵住司马彦,放轻了自己的脚步,按照原来的位置往回走,不断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在暗卫汇合之前同敌人碰上!千万不能!他愿意吃一个月的素,祈求幸运女神保佑。
“嘘。”宋訾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停了下来,火把插在暗道上,贴耳倾听,听到了不属于他和皇帝的脚步声。
那是和他们仅有一墙之隔的声音,与两个人不在同一条通道上,对方似乎也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有一个特别沙哑尖锐的声音说:“快点走!”
还有人用很蹩脚的晋国话发言,听起来带着比较浓的古国口音。
他觉得说快点走的声音有一点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宋訾的手掌心有一点儿痒,他稍微分心辨认了司马彦在他掌心写的字——摄政王。
好家伙,竟然在这个关节眼上碰到了!摄政王长年关在水牢里,肯定是行动有所不便,难怪他听到一个脚步声比较沉,应该是有人背着摄政王在走。
他们两人走的是不同的方向,宋訾把司马彦压在了墙壁上,暗道其实还是很安静的,除了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他还听到彼此心脏咚咚的跳动声,这个婚假,过得未免也太刺激了一点。
“等一下。”那个听起来古怪沙哑的声音说,“我想起来,这里有一条道,可以通往皇帝的寝宫。”
另外一个声音说:“你疯了,皇帝宫中戒备森严。”
“这个时候在暗道走的人,有八成是司马彦,而且很可能只有他一个。”
胥厉恨司马彦恨的要死,几乎可以说是最了解小皇帝的人之一,他道:“你怕什么,我自己去杀他。”
胥厉显然是一个疯狂的赌徒,虽然他以前赌输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现在继续赌。
虽然他们有两个人,而且赢面也不低,宋訾却并不打算和这疯子对上,胥厉显然是一个不怕死的疯子,他怕伤了砸了老鼠,伤了玉瓶。
宋訾深吸一口气,也不管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把就拦腰抱起了身娇体软皇帝,一路狂奔,一鼓作气的冲到了地面上。
有人一直守在出口的位置,见到他们出现,还投来疑惑的目光:“陛下?”
被皇后抱着的天子一点都不觉得不自在,神态自若地揽着宋訾的脖子,直接下令:“摄政王走了密道,吩咐下去,沿着他们的脚步,全力追捕。”
他人还搂着情郎,说出的话格外冷酷:“碰到了不用留活口。”
看了一眼还没出世的孩子,天子改了口,换了一种说法,“以你们的性命为重,不必强求。”
头一次得到这样关切的侍卫们格外感动:“臣等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宋訾把司马彦放了下来,看到了闻讯而来的护卫,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他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看着,心有余悸地同皇帝贴贴脸,“阿言,方才吓到我了。”
刺激是刺激,难忘是难忘,但是这种刺激还是来得少一点为妙。下次他绝对不同意两个人单独走这种甜蜜小道,怎么着都得多带一些人,“下次带几个审刑司的,再让暗卫跟着。”
他本来不太习惯有人这么跟着背后,现在想想,还是皇帝和孩子的安危为重。
司马彦旁若无人安慰起情郎:“小七不怕,不会有事的。”
大批人马手持武器进入了密道,还有更多的人守着新婚的小夫妻,但是过了半个时辰后,密道里的人冒出头,碰到的却不是摄政王,而是凌夷。
“凌司长,您怎么在这?”
凌夷面沉如水,手中还拿着一支沾了血的弓箭:“我们晚了一步,他们刚刚已经逃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接应摄政王的人,已经成功地骑上了马,马是好马,能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人只有两条腿,自然没有马跑得快,他射出了箭,还是让人成功躲过去了。
这个出口对应的是一片森林,因为当初设计这些密道的时候,就是方便皇家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以走这条密道顺利的逃走,这意味着他们的人想要追捕,几乎不太可能。
“你们看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没有?”冒出来的人摇摇头,“我们是听了陛下的吩咐。”
“陛下遇上他们了?!”凌夷的声音直接提高了八度。
“没有,陛下安然无恙,没有和贼人直接碰面,现在还有一批人马在密道内搜寻。”
“让他们不用进密道了,我去向陛下复命。”
只可惜除了摄政王之外,他并没有看清另外几个人长什么样子,不知道逃走的到底是谁。
“臣办事不力。”凌夷到了天子跟前,直接跪下请罪,“不过再给臣一段时间,我们一定会把他抓到的。”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地上,到底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啊,如果是不知道他们身份的话,其实我听到了。”宋訾补充说,“虽然我没有看见他们的脸,但是我听到了他们说话,是古国人的口音。”
他当初为了做生意,也是为了发展北境,学了不少国家的语言,宋訾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通道里听到的其他声音,然后简单的翻译了一下:“我听到他们喊王子,桑吉王子殿下。”
第69章
“小七怎么还会古国话?”
宋訾谦虚道:“以前同各国游商做生意的时候学了一点,只是懂点皮毛。”
从凌夷口中得知摄政王早就有人接应,而且跑得特别快,他想到通道里的情形,不免有些懊恼,“我早该知道的,他们就几个人,怎么会反过来杀你,跑还来不及,那话八成是诈我,早知道我当时应该冲过去,抓住他们的。“
要是他当时再大胆一点,就会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日后阿言睡觉都能安稳些:“怪我当时心急。”
“皇后,在你看来,是朕的命重要还是贼人的命重要。”
宋訾不假思索:“自然是你的命更重要。”
“那就好了,不要为过去的事情后悔。”司马彦道,“朕从来不会做过的事情后悔,当时你遵从了自己的想法,保护了朕和孩子,你比任何人都做得好。”
这么多废物都没有抓到人,连帮助摄政王逃走的人是谁都没有查出来,他的小七做了这么多,还一语就道破了那些人的身份,谁敢责怪他的小七做得不够好。
“小七现在不是审刑司的人了,只是朕的皇后,本该由朕护着才是,小七护驾有功,理应嘉奖。”天子倚进皇后格外温暖怀抱之中,颇有些惋惜道,“可惜朕的小金库都上交给小七了,只能把自己奖给你了。”
宋訾轻咳了一声:“陛下,还有人在呢,咱们先处理正事。”
司马彦看着凌夷就变了脸:“还愣着干什么,去抓捕贼人,该做什么,还要朕手把手的教你吗?”
管什么丧鸡丧鸭王子,敢来他的地盘劫人,直接做死鸡得了。
“你同那摄政王打交道最多,此次由你全权负责。”
旁人只拿着画像,认出那个什么桑吉王子可能性不高,凌夷不一样,他同摄政王打交道十年,既然能够在水牢中第一眼认出假的摄政王,也能在其他地方辨认出伪装过后的胥厉。
凌夷深吸一口气:“是。”
宋訾直起身:“阿言,你是不是要写手谕,时间紧迫,我帮你磨墨。”他能够做的事情不多,又不好直接干政,但是这种类似于红袖添香的事情还是能够做一点的。
“好。”皇帝柔声应允,本来是可以给令牌的,但让皇后添香也不错,就这么一时半会儿的功夫,那些人也不可能马上逃到古国去。
天子的手谕就寥寥几句,还给了凌夷信物:“宣刑部尚书入宫,还有,让京兆尹滚来见朕。”
他待凌夷已经是格外温和,接下来其他人才要遭殃。
旧电灯泡离开,新电灯泡还没出现的这个时间段,宋訾被司马彦抓住了手:“我很高兴。”
宋訾不解看着皇帝,贼人都被放跑了,有什么好高兴的:“阿言,难道说,胥厉是你特地放跑的?”
“当然不是!”司马彦气恼道,“咱们的婚期没结束,我要真有心放他走,什么时候都可以,怎么会特地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说的也是哦,是他想岔了,“那你高兴什么?”
司马彦道:“我高兴小七想都没想就把我护在身后,高兴你答应过我,不会随便冒险,这次说话算话。”
宋訾看了他一眼,然后嘟囔了一声。
“刚刚小七说什么?”
宋訾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行字符:“这个是我学的第一句古国话,阿言想不想学古国话。”
他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学他们的语言吗?”
司马彦很给面子地接过话茬:“为什么?”
“商人重利,不管看上去多么憨厚,能够做得起大生意都精明的很,你要是不懂他们说什么,他们就会想着办法糊弄你。”宋訾说,“有时候你请了人替你翻译,你请来的人,有可能自己都弄不明白,要是造成了误会,生意就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