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乐思央
都老夫老妻了,还是这么不禁逗,司马彦乐了:“孩子都出生了,小七又不是没做过。”
宋訾拿酸奶条堵住了皇帝的嘴:“不说这个了。”
他威胁说:“再说下去,我要给你念《清心咒》了。”
皇后的耳朵都红彤彤的,看上去可爱得让司马彦想要一口把他吞吃入腹,可惜他现在有心无力。
怀孕初期缺了几个月,生孩子又要休养几个月,明明少年别有风情,却只能看不能吃。
天子愤愤用酸奶条磨牙,等着他,等他好起来,他一定要把这几个月的份都给补上。
第90章
皇帝并不像他表面那么娇弱,休养了一个月,身体已经恢复大半。
就在司马彦卧病休养期间,七美人生下孩子死了的事,已经被一些自认手段通天的官员打听到了,他们不仅知道孩子已经生了,还知道是个男孩,而且这个男孩被皇帝安排给了皇后抚养。
打听到这个消息的臣子们又躁动了,之前试图和左明成对抗的几大世家,又找了个机会互相试探,暗地里谈论此事。这其中就有和宋明成多有摩擦的纪家人,听说七美人死了,恨透了宋家人的纪武立马嚷嚷:“那个女人怎么会这么没用,生个孩子就死了。”
听到这话,纪家老夫人拿手杖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自家的不肖子孙:“你当女人生孩子多容易,那是到鬼门关走一趟,就算是有人护着,也不一定能够活下来……”
纪武的脸色还是有些臭臭的,他们花了大力气打探七美人,试图和这个传说中怀了龙种的女人扯上关系,但是皇帝加派了诸多人手,可以说是守得密不透风,重金打听出来的消息,也是说七美人容貌绝色,年轻不懂事,又很爱撒娇,身子骨好像比较羸弱。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皇帝特别看重七美人,看重对方肚子里的孩子,因为皇帝不仅加派了人手,七美人居住的寝宫附近连着蚊子都飞不进去,负责照顾人的宫人还要排查,守卫里还有凌夷那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
难度太高,打听得太仔细,他们又怕被皇帝逮着把柄,纪家人找了几个月,根本就没有找出来皇帝把人藏在了哪里。接触不到人,这些人只好耐心等待,等孩子生下来,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凭空消失,特别是对方要是因子得福,总需要到皇后宫里走动。
结果谁都没想到幸运怀了孩子的七美人会如此倒霉,孩子生了,人没了,等于他们这几个月白做工,这谁能高兴得起来。
纪文比自己的弟弟要想得更多一点,他用一种十分冷酷的口吻道:“不一定是她福薄,而不是皇后对七美人动了手,去母留子。七美人生产的时候,据说皇后也在。”
立马有人发表了另外一种看法:“不应该吧,她自己难道不能生,非要抢别人的孩子,皇后今年不是才十九吗?”
“就是啊,没听说皇后不能生孩子。”一般来说,若是女子有宫寒之症,可能是难有孕,但是宋家的家庭结构简单,当今皇后被算计然后导致宫寒的可能性不太高。
别人的血脉,哪有自家的亲,宋家筹谋这么多,肯定不会愿意只是让自己的女儿当个皇后,或者太后。要是皇后嫁进宫里多年,不曾生育还另说,可是现在帝后大婚也就几个月,要是把别人的孩子抢过来,记在自己名下,那可就是占了嫡长子的名头。
这一点的确是让人十分不解:“就是,立的是嫡长子,又不是庶长子。”
中宫皇后所出才叫嫡子,如果小小美人生的,就算是占了长子名头,那也只是庶长子,虽然说最后的胜利者不一定就是嫡长子,但是哪朝哪代皇位之争,正宫所出的嫡长子总是占据了最大优势的。皇后都能够做得出去母留子还不让皇帝迁怒的事情来,怎么可能会做把这么重要的名分让出去的傻事。
纪家人讨论几番,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高:“会不会是谢家告诉我们的消息是假的,孩子根本就没生,不然陛下真有龙种,还不得马上诏告天下。”
刑部尚书表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真的,宋家现在春风得意的很,那群墙头草都倒向了他们那边,不管将来皇后能不能生下子嗣,若是陛下真的把孩子给了皇后养,她就是握住了大晋的江山。”
他们就算等大皇子将来继承大统,想要挑拨母子关系,那也得找到皇后戕害七美人的证据,问题是七美人他们都没找到,怎么可能找得到这种证据。
往更加狠毒一点的方向揣测,皇后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继承过来的大皇子完全可以养死掉,一个死了的嫡长子,当然不可能夺走皇后亲子的皇位。
“对,肯定不是真的,陛下不是那种人,怀孕七美人可是从来没去给皇后请安过。”
纪家人分析着当今皇帝对过往嫔妃们的态度,根本不相信司马彦真的对自己的皇后有多看重。这样子的讨论,不只是发生在这一座宅院,还出现在京都有权有势的好些人家之中。
本来就门庭若市的宋家,又是迎来了如雪花般飞来的拜帖,大家都是朝廷命妇,不可能去叨扰宫里的皇后,但是她们可以找明安郡主打探消息的真伪嘛
明安郡主正在宫中照顾自己的宝贝孙孙,当然不可能看得到这些帖子。而差不多各个世家大族得知这个消息两三天后,皇帝宣称自己的病已经养好,可以如往常一般上朝了。
两个月前还是烈日炎炎,天早早就亮了,站在太和殿内都出一身热汗,两个月后的今日,却是秋高气爽,凉风习习。
今日乃是两个月以来,天子第一次迈进太和殿,朝臣莫名紧张起来。那些官职比较低的朝臣们把刮眉理须,把自己从头到整理得仪表堂堂,人模人样,紧张地想着接下来自己应该先说哪件事,要第几个站出来。
所有人到齐之后,天子姗姗来迟,和往日不一样,照常是小太监在前头开路,但是跟着上来的,却不是天子一人,而是两人。
朝臣们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可以扫到皇帝用了绝佳的衣摆,和前后脚走在一起的人,身上的布料花纹都差不多,绝对不可能是宫里的太监,看步伐和艳丽的布料,应该是一个女人。
“众卿平身。”
朝臣们抬了头,终于看清楚跟着天子的人是谁,是明安郡主,当今皇后的生母,龙椅上只有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虽然皇帝身边多了一把椅子,但是另外一把椅子是空着的。
皇帝坐在最高的龙椅上,而明安郡主站在他下方两个台阶的位置,怀中有一个小小的襁褓。
天子比起两个月之前,似乎多了一份令人难以形容的感觉,而长相明艳的明安郡主更让人瞩目,因为她怀中抱着一个软绵绵散发着奶香味的婴儿,一个安安静静睡着的小奶娃。
精心养护了一个月的时间,小宝宝已经不像是刚出生时候的样子,皮肤白白嫩嫩的,五官轮廓也能看出来和两个父亲十分相似,看了他几次的司马彦总算相信了孩子会变好看这件事。
虽然他还是不够满意这个奶娃娃的颜值,但这种白白嫩嫩的样子已经勉强能够拿的出手。
望着台下神色诧异的臣子,皇帝清了清嗓子:“朕今日召见你们,不为别的,便是为了立太子之事。朕抱恙在身,因病修养,大皇子降世之后,朕病体渐愈,可见大皇子是有福之人,是我大晋江山之福。朕欲立大皇子臻为太子,入主东宫,你们可有异议。”
至臻,就是达到极致的美好,因为孩子的小名是小别致,夫夫两个商量了一下,把孩子的大名定成了司马臻。说这话的时候,司马彦可没有要和他们商量的意思,那语气就是通知一下,他的皇位当然是想给谁就给谁。
“这……陛下”立马有人站出来说,“大皇子是长非嫡,似乎不太合适。”虽然说皇帝为江山稳固,一般都会立下储君,可是哪有孩子刚出生就立太子的,但是皇帝登基也有十年了,从这方面考虑,立太子似乎也无不妥,他们想了想,只好先拿小皇子的身份入手。
司马彦看了明安郡主怀中的孩子一眼,轻描淡写道:“这孩子就是朕同皇后之子,是朕的嫡长子。”
宋明成上前道:“大皇子钟灵毓秀,聪慧非凡,又是有福之人,是我大晋天赐的太子,微臣无异议。”
他能有什么异议?站在皇帝边上抱着孩子的女人是他的枕边人,马上被立成太子的是他的亲孙子,如果有尾巴的话,宋明成的尾巴此时此刻一定兴奋地摆动不停。
朝堂上和宋家交好的人立马上前,把一个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吐泡泡的小婴儿夸得天花乱坠,顺便夸赞了一下皇帝的圣明。
刑部尚书脸都白了,没想到传言那么离谱,竟然都是真的,皇帝竟然真的把孩子给了皇后抚养,而且皇后还承认这个孩子是她的嫡长子,更离谱的是,皇帝竟然还立了这么小的孩子做太子。
宋家怎么会同意这种事情,不,如果皇帝以太子之位做交换,皇后不可能不同意!
他低下自己的头颅,掩饰自己的忌妒,心中暗恨。哪有把刚出生的孩子就立做太子的,要么是爱极,要么就是当靶子!
可是皇帝口中小太子的名字,就意味着后一种猜测绝不可能。不管是珍宝的珍,还是至臻的臻,都是极其美好的寓意。
和宋明成不对付的几派各自暗暗咬牙,心底默默诅咒:人家都是给孩子取个贱名好养活,这么大的福气,也不怕小皇子折了寿!
但是反对的声音太小了,皇帝就当没听见,“皇太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还有一件事。”一雷未落,又一雷又起,皇帝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接着抛下另外一件大事,“朕欲封宋訾为王,一字并肩王。”
“纪兄,你怎么掐我?!”站在刑部尚书边上的官员因为吃痛忍不住瞪了身边人一眼,确定后者抬起脸来,表情呆若木鸡。
刑部尚书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今天不是在做梦,那就是皇帝得了失心疯,母猪要上树,天要塌下来了!
第91章 天大功绩
如果说,立太子是惊雷,雷声在天上,听得十分响亮,离大伙其实很远,毕竟皇帝就这么一个孩子,一高兴了,封刚出世的麟儿为太子,也并非没有过先例。
司马家有后,他们要争什么,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来触碰皇帝的霉头。但是宋訾不一样了,这可是封王,就算是虚名,这也至高无上的爵位。
大臣们立马上前纷纷谏言:“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宋訾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能得到爵位。"
就算宋訾是皇后亲兄弟,是当今左相的亲生子,皇帝想要补偿皇后,让太子挪到皇后膝下,难道不是最好的奖赏吗?!而且孩子根本就不是皇后生的,是那个倒霉的七美人,皇帝不去封七美人的兄弟,怎么能封皇后的亲兄弟。
退一万步讲,就算七美人是个孤女,认在了宋家,什么好处都给宋家,可以给宋訾封乡候,县候,宋訾有个郡主亲娘,勉强能够算得上皇室宗亲,乡候之流八成是看不上的,也不太合适。
礼部尚书掷地有声:“陛下,便是宋家有功,封皇后的兄弟为子爵,或者男爵已然足够,怎么能够封王……还是一字并肩王?!这与礼不合!”
其实按照爵位来算,户部尚书是一品大员,地位仅次于侯爵,但是爵位和官职不一样,官职不能够传给子弟,爵位却可以。
开国以来,封了一字王的情况极少,准确的说,其实就只有那么几位,一个是随着高祖皇帝打天下的大功臣,虽然没多久,就狡兔死,走狗烹,另外一个,是曾经在朝堂之上,掀起腥风血雨,差点动摇了大晋根基的摄政王胥厉。
一般来说,年长的皇帝,会立嫡长子为太子,其他子嗣封亲王,如果有特别出众的子嗣,实在是给不了更高的封赏,给个一字王也能勉勉强强,但他们都得不到并肩两个字。
胥厉是什么下场,那些威胁到皇太子登基的亲王是什么下场,其实也无需多废口舌。可是哪怕这个爵位上待着的人结局都不好,听起来不吉利,但到底是这么大的荣耀,他们怎么能甘心给一个毛头小子。
“宋訾并非皇室宗亲,若无大功,本就不该封爵,而宋訾本人,作为户部尚书,今日甚至都没来上朝!”明安郡主勉勉强强能够得上皇室宗亲,但是她是外嫁女,尚非宗亲者为驸马的公主都没办法让皇室认自己的儿子为宗亲,郡主的儿子就更不能。
是的,他们本来是想找宋訾对峙,结果往人群中一看,满朝文武之中根本就没有宋訾那张过份年轻的面孔。
别有用心者直接把宋明成也拉下水:“是啊,左相尚且健在,陛下要是欲封赏皇后亲眷,也该封左相才是。“
宋明成立马上前:“此事万万不可,微臣担不起王爵之位。”
“宋卿当真是糊涂了,话都听不清楚,朕什么时候说要赐予你爵位了。”天子丝毫不给情面的斥责道,“爵位给宋訾,自然是因为他担得起,而且此封号荣耀只予宋訾一人,不可承袭。”他们两个人唯一的子嗣,将会继承大晋江山,当然不可能去继续什么爵位。
大臣们这么激烈反对自然是有很大原因的,一般爵位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世袭,一种是罔代更替,还有一些规定了只能传三代,但就是没有哪个不能承袭的,不可承袭,意味着这爵位听着好听,但实际上就是一个空架子。
可能是皇帝做不讲道理的事情做得太多,诸位朝臣经受过千锤百炼,又受到之前的惊吓,听到这里的时候竟然觉得这样的安排还听得过去。
不,可以个大头鬼啊! 礼部道:“陛下所言的一字并肩王,便是不能承袭,那封地呢,俸禄呢?”只要宋訾活着一天,这个爵位,就会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好处,给他的子孙后代带来荫蔽。而且有时候,空架子到了有心人手中,会变成名副其实的东西。
就算宋訾是个草包,可他还有一个当左相的爹和一个当皇后的姐姐,宋家这是如日中天,权势太大,要威胁到皇权啊!
司马彦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耐心,冷言道:“朕看你们不是觉得封爵不合适,只是觉得这位置没落到你们身上所以不合适吧。“
这满朝文武,的确有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之人,但更多的是蝇营狗苟,野心勃勃的弄权者。
天子两个月未曾上朝,这段时间也甚少发作臣子,准确的说,这大半年来,对待犯了错的官员,天子多以贬职为主,就连后宫人员的更替都少了几成。皇帝脾气好了,朝臣的胆子自然大了。
但就是方才,天子眼刀一扫,他们终于想起来司马彦执刀时的狠戾。皇帝的底气,不是因为他这个皇帝的名头,更是因为他手中握得牢牢的兵权。
什么祖训礼法,对当今天子的约束几乎为零,有用的时候,就遵礼法处置,没用的时候,那些所谓的条文礼法,于司马彦而言,就是—堆废纸空文。
他冷言似刀:“朕不过是觉得宋爱卿有功,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太少,想要给他一个虚名,他的后代都无法承爵,你们也不肯。还是说你们就是要同朕作对,朕说什么,你们要否什么。到底这江山,是司马家的江山,还是诸位爱卿的江山?!”
他摆出这般态度,据理力争的朝臣就弱势下来,不敢像先前那么吵闹:“不,陛下误会了臣等,这大好河山,自然是陛下的。只是封爵者众,皆为功绩者,宋訾并无功绩,无法服众。”
天子的语气听上去略有缓和:“哦,只是如此,那若是宋訾有功绩呢,朕封他这爵位,你们又有什么异议?“
“若是陛下说他护驾有功,升宋大人为户部侍郎,那便是平了这功绩,查前任户部尚书有功,封他为户部尚书,已是行赏,行使户部职权,这是户部尚书的责任,算不上什么功绩。”
除非,除非宋訾突然提着胥厉的头回来,然后打下了古国的领土,但是这可能吗,这根本就不可能。一般的救驾有功,也不至于封这么大的功绩,至少得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才能叫有功绩。
听到这里,皇帝不怒反笑:“来人,把宋訾献上来的礼物,为朕呈上来。”
他的话音落下,消失在人群中的宋訾出现了,容貌出众的俊美少年是从台后的幕布出现的,他站得很直,手中推了一辆木板车,四个轮子在金銮殿上滚动作响,木板上放了一个方形巨物,足有七尺之高。
这七尺高的摆件被一块大红色的绒布遮挡,叫人看不清内里藏着的东西,把东西推进来之后,宋訾就站到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
司马彦道:“这便是宋爱卿献上的太子诞辰贺礼,也是他的功绩。"
在皇帝的示意下,大红色的幕布被掀开,露出了一座立体的,气势巍峨的江山雕像。
上面的山形状,还有河流的分布,稍微了解本国地理的,就能够看出来这是大晋国的江山。
这算什么功绩,找一个能干的工匠,他们能够做出同样的江山,什么金的,银的,玉的,木头,石头,竹子,要什么材料有什么材料,而且还比这江山好看,眼前的这座模具,灰扑扑,脏兮兮的,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美感。
司马彦道:“准能把这东西砸烂,朕赏他黄金万两。”
朝臣们蠢蠢欲动,却又不太敢,毕竟这可是江山图,砸烂这江山,不会是皇帝讵他们,然后转头又发火吧。
司马彦看向宋訾:“既然他们不信,就由宋爱卿来砸。”
宋訾从善如流,握起挂着的小锤,听医唯唯作响,然后只是砸了一些浮灰,雕像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