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绣生) 第20章

作者:绣生 标签: 强强 甜文 穿越重生

  一开始尚且能勉强支应,战过两回后,便逐渐开始落在下风。

  有个格外勇猛的海寇在乱战中越过护卫防线,直直将刀掷向了马车——

  打着旋的长刀扎在马车壁上,刀身没入大半。

  殷承玉看着面前颤动不休的刀身,正要掀开车帘示意动手,就听见外头已经响起了更为激烈的喊杀声。

  他掀开马车帘,就见薛恕不等他的命令,已经领着四卫营的兵士杀了过来。

  这次天津卫之行,殷承玉一共带了五百兵士,除开留守行馆的五十人,还有四百五十人安置在卫所中。

  在知晓了万有良的阴谋后,殷承玉在今日前往大沽口之时,便命赵霖暗中去卫所调兵设伏了——当时万有良和关海山随行在侧,卫所的消息并不能及时传到他们耳中。

  四百余兵士对上七八十海寇,胜负已有定论。

  殷承玉命郑多宝打起马车帘子,端坐其中观战。

  薛恕和赵霖分两路包抄,将意识到不对想要逃走的海寇包圆。赵霖带着兵士奋力杀敌人,薛恕却是劈手抢过对面海寇的长刀,左右手各持一把刀,自外围一路杀到了到中心。

  他喘着气站在马车前,抬头与马车里的殷承玉对视。

  目光将人仔细扫过,确认他没事后,才哑声说:“臣救驾来迟,殿下受惊了。”

  这种时候,殷承玉没再叱责他不听命令私自行事,只颔首道:“留几个活口。”又朝后头看了一眼,叮嘱:“别叫万有良跑了。”

  “是。”

  薛恕扔掉手中卷刃的刀,将马车壁上插着的重刀拔了出来。

  他目光在人群里搜寻,待锁定了那掷刀的海寇之后,便挥着刀步步逼近——

  那海寇还未意识到危险,就已被薛恕取了项上人头。

  薛恕提着刀,弯腰将骨碌碌滚到一旁的人头提起来,眼神阴鸷地往后方去寻万有良。

  万有良此时正惊疑不定,他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他们安排的这波海寇,自然不是和薛恕所说,仅仅是想要吓一吓太子。他们还想让太子吃点苦头,不得不离开天津卫。

  按照约定,这会儿薛恕确实也该来救驾了,可他听着前方激烈的喊杀声,总觉得不对。

  薛恕应该就是杀几个人做做样子,之后松松手让人跑了才对。怎么这会儿听动静像是动了真格?

  万有良有心想下去看看,又怕那些海寇不慎伤了自己,就在他犹豫之时,外头忽然响起几声痛呼声,万有良一惊,猛然掀开轿帘,就看见了薛恕。

  四个轿夫已然倒地,薛恕用刀尖挑着海寇的人头朝他笑:“万大人。”

  万有良强作镇定地看着他,一张脸却隐隐发白:“薛监官,你、你这是……”

  薛恕却并不解释,一刀扎在他腿上换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后,便抬手将人从轿子里拖了出来,扔给身旁的下属:“带回去。”

  这场以多对少的战斗很快就平息,海寇留了十来个活口,余下当场格杀。

  赵霖带人清理尸体和街道,殷承玉则听薛恕汇报战况。

  “已经派人探过,海寇来袭是假的,两艘五百料战船在海面上转了一圈,又走了。”薛恕道。

  “看来关海山与海寇牵连甚深。”殷承玉蹙起眉,目光无意扫过一侧的巷子时,意外发现了个小小的身影。

  他止住了话语,迟疑道:“那是不是个孩子?”

  那巷子就在殷承玉斜对面,距离方才厮杀过的街道只有一步距离,若还是个孩子的话,恐怕是被厮杀的血腥场面吓到了。

  想到四处奔逃的百姓,殷承玉动了些恻隐之心,起身上前去查看,发现竟真是个瘦弱的男孩:“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他叹了口气,扭头对薛恕道:“命人将他暂时带回官衙安置吧,若是寻不到家人,就送去善——”

  话还未说完,就听薛恕忽然喊了一声“小心”,接着猛然将他推开,一脚将那孩子踹了出去。

  殷承玉捂着划伤的手臂,愕然看向那孩子,就见对方趴在地上,匕首掉在一旁,扭头凶狠地瞪着他,脸上哪有半点孩童的天真?

  薛恕上前,掐着那孩子的脖子将人拎了起来。

  那孩子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小鸡崽一样在他手中挣动,很快便因为呼吸困难翻起了白眼。

  “薛恕!”

  殷承玉拧着眉,到底还是出声阻止了:“罢了,这么大点的孩子,多半是受人指使,暂时将人关起来吧,”

  薛恕回头看他,一双眼黑沉沉的,但最后还是听话松了手,将人扔给了赶来的护卫。

  他大步走向殷承玉,低头检查他的伤口,见没伤太深,打成结的眉头才松了些,只声音哑得厉害:“我先给殿下包扎,得赶紧回官衙请大夫。”

  说完,自怀里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伤口。

  殷承玉看他满脸写着懊恼,到底还是开口道:“一点小伤罢了,不妨事。孤早就听闻有些海寇会专门收养孤儿,利用这些孩童混入城中打探消息,没想到今日也遇到了。”

  这些海寇不只是在海上横行,竟已经逐渐渗到沿海州府了。

  若是长此以往,恐怕更难拔除。

  殷承玉心中忧虑,却也只能暂且按下。

  *

  因着殷承玉意外遇袭,一行人立即赶回了官衙。

  赵霖留下善后安抚百姓,薛恕则将犯人送去大牢,分开扣押审讯。

  唯有殷承玉,被郑多宝三催四催地请到了官衙临时辟出来的厢房里休息,又请了大夫来看伤。

  “一点小伤罢了。”

  薛恕发现得及时,那孩子也不是专业杀手,匕首只是在他小手臂划了道浅浅口子。

  “流了这么多血,这么能是小伤?”郑多宝却不放心,小心翼翼替他将染了血的帕子解开,催着大夫赶紧看看。

  殷承玉实在不想听他唠叨,只能支着胳膊由着大夫处理伤口。目光百无聊赖地落在一旁。

  “那帕子捡起来给孤看看。”殷承玉忽而注意到扔在盆中的帕子,目光微动。

  郑多宝不明所以,将染了血的帕子捡起来,又体贴地展开方便他看清。

  殷承玉仔细看向帕子的边角处,果然找到了熟悉的暗纹。他又叫郑多宝拿了自己平时用的帕子来比对,两方帕子放在一起,连暗纹都一模一样。

  ——这是织造局根据他的喜好特供的帕子。

  薛恕那儿怎么会有?

  作者有话要说:

  殿下:帕子哪儿来的?

  殿下:都拿我的帕子做什么了?

  狗勾:……

第20章

  殷承玉正思索间,就听见外头通传说薛恕求见。

  “进来。”

  殷承玉收起帕子,看向走进来的人。

  薛恕走上前,目光落在他被纱布包裹的手臂上:“殿下的手……”

  “无妨。”殷承玉命郑多宝送大夫出去,放下袖子挡住伤处,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薛恕。

  原本他以为,这一世的薛恕到底和前世不同,可这方帕子却又让他不那么觉得了。

  这人倒是始终如一,喜好从未变过。

  薛恕不明所以,只能疑惑回望着他。

  殷承玉忽而笑了一声,朝他扬了扬下巴:“你上前来些。”

  薛恕上前两步,与他之间的距离便只剩下一步。

  此时殷承玉坐在榻上,而薛恕站着。

  殷承玉自袖中将那方染血的帕子拿了出来,两指夹着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帕子是孤的吧?你打哪儿偷去的?”

  薛恕看那帕子一眼,神情看起来倒是半点不自在也没有,理直气壮的很:“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孤的帕子怎么会在你那里?”殷承玉冷哼一声,嘲讽道:“还能是自己长脚跑了不成?”

  “是捡的,斩杀妖狐那日捡到的。”

  薛恕垂下眼眸,目光却控制不住的自那只伸近的手上缓慢扫过——那只白皙漂亮的手,正捏着他用过的帕子。

  幽幽的冷梅香气在鼻端浮动,薛恕垂在袖中的手难耐地攥紧,呼吸控制不住地滚烫起来。

  他躲闪地移开眼,不敢再多看那双手,连耳尖也因升高的体温染了红。

  殷承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细细观察着他,没有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薛恕这般心虚闪躲的模样。

  眼睛又扫过对方发红的耳尖,殷承玉先是感到惊奇,随后又有些愉悦——果然还是年纪小,脸上的情绪还藏不住,他稍稍逼问一下,就乱了阵脚。

  这点倒是比前世讨喜。

  他微微眯了眼睛,朝薛恕招了招手,命令道:“你弯下腰来。”

  薛恕依言弯下腰,那一步距离顿时就变成了半步,两人挨得更近。

  傍晚昏暗的光线下,殷承玉那张精致的极具冲击力的脸直直映进他眼底。他的眼中、心中霎时就只容得下那一人。世俗杂物都被抛诸脑后。

  “殿下……”

  他下意识唤了一声,声音带着极度压抑后的低哑,呼吸也变得滚烫起来。整个人像被扔进沸水里煮过一遍,散着热泛着红。

  心底苦苦压抑的野兽也开始嘶吼不休。

  殷承玉察觉了他的变化,却不见恼怒。他仔细审视着薛恕,良久抬起手,指尖虚虚停留在他的脸庞上方,如同临摹一般描绘过他的锋利眉眼,又顺着侧脸往下,最终停在了凸起的喉结之上,用了点力道按压下去。

  他的动作极缓慢,微凉的指尖将落未落,像蝴蝶翩跹花丛,又像蜻蜓点水而过,轻且柔,却激起了薛恕眼底深处的惊涛骇浪。

  薛恕的情绪紧绷到了极致,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成拳,手背上青筋迸出,才勉强克制住心底深处嘶吼不休的野兽。

  殷承玉手指复又往上,两指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将头垂得更低,欣赏他紧绷又克制的模样,久违地感到到了愉悦。

  难怪上一世,薛恕总喜欢这么温吞吞地折磨人。

  他最喜欢点上满屋子的灯,将屋子照得透亮,没有一丝阴影,然后在煌煌灯火下欣赏他的狼狈……他那时感到羞耻又屈辱,也曾质问过薛恕为何要如此折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