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椰酸菌
偌大的场馆内没有开灯,却丝毫也不昏暗,粉丝们或坐或站,手里捧着小蛋糕,烛光随着涌进的风微微颤动,和粉丝的眼睛一起,安静地注视着他。
几百个粉丝,用小荧光牌一个字一个字拼出了一段话,看上去像是排练调整了很久,每个字都没有被遮挡,能让他一眼就看清:
【柏生:今天是你的二十三岁生日。首先要祝你:生日快乐,以后的每个生日都快乐。为什么要说以后,是因为以后我们不一定能在你身边。‘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虽然我们不愿承认,但身边的人总会来了又去,包括我们,也包括你。但相逢总是诗歌,真心亦作篇章,人生苦短,只得一阵互相扶持就足够浪漫。不许诺永远,也不追忆从前,只是这个瞬间,你的粉丝们无比真挚地希望你生日快乐——柏生,以后的每个生日,都要尽力快乐。】
字若点星辰,摇曳如火光,寂静的室内,柏生从她们或稚嫩或成熟的眼中,窥见了纯粹的温柔。
他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生日快乐!春节快乐!”最前排的女孩子对着他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快乐啊!柏生!”
“好肉麻啊——但现在不说之后是不是就很难有机会了。柏生,你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吃饱饱睡香香,骑着狗狗四处走,说好了一定啊!”
“看宝拍个电影瘦的,一阵风能吹走咯……”
“幸好脸颊肉还在。呵呵,我凌空就是一个猛掐!”
“呜呜呜呜獭宝!獭宝!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獭宝你带我走吧!!”
“……你们煽情的时间能不能超过两分钟我就问??收收味儿吧你们!!”
柏生:“………………”
他对着满室喧闹,咧出了一个真心的巨大微笑:“你们太大声啦!”
是啊。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世上谁也无法许诺永久,但能相伴一程就足够浪漫。
生日会八点准时结束,柏生出来时,脸上全是爪印。
方圆一看差点笑死了:“哟,给揪够呛!收门票钱没?”
柏生没有应,只是默默钻进后座,打开手机。他心情百感交集,好像什么快要压抑不住,下意识就点开了闻鹤的消息框——
【A闻鹤】:柏生,你要相信。
【A闻鹤】:有好多、好多人喜欢你。
【A闻鹤】:包括我一个。
柏生:“……………………”
他一时不知做什么反应,只能皱着脸把手机屏幕“啪”的按熄了。
“其实那个场景真很感动的。”小门卫利落地踩油门,开车了,方圆在前面还在碎碎念,“果然,一直不正经的人偶尔正经一次,还真是……我看了都感动,要我是柏生,我肯定得嗷嗷哭。”
柏生在后面逼逼叨:“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才不会轻易哭。”
方圆真是对他没办法:“说什么呢!”
车灯在夜里划开两道光柱,沉默且平稳地向前行驶着,不知过了多久,方圆都有点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后座又突兀地补充了一句。
柏生说:“除非忍不住。”
什么东西,方圆瞬间惊醒:“?哈啊???你说什——”
柏生超小声:“嘤。”
方圆:“!!!!”
管家:“!!!!”
小门卫:“!!!!”
车子一个S型大拐,险险稳住了直线,很快,车里传来方圆求爷爷告奶奶的声音:“别哭了,你要吓死我啊?真别哭了,我没嘲笑你的意思,哎唷……来擦擦,来擦擦,怎么不说话?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别哭真别哭了,求你了,你别吓我!”
管家叹了口气,摸摸柏生的脑袋,道:“偶尔一次,没什么的。”
第96章 告白
时节越来越接近正月,在柏生到家之前,柏家一家就在客厅兼办事厅里激烈的讨论了跨年到底去哪儿将近半周,最终还是决定——
“就去灵山区!”柏冉一锤定音,“新开发的温泉景区,附近还有百年老庙,好像说山头有棵特别大特别大的许愿花树,大过年的人肯定也少。”
柏母一听到有灵验的百年老庙,立马改口,“对啊,我们小宝过年之前必须得去拜拜,那边有做法的业务吗?”
毕竟住在一个家里,柏生瞒不过去,柏母看见他身上的痕迹,心疼的眼泪花花,当天晚上枕巾都哭湿了,柏父睡到后半夜突然梦见自己在大海上漂浮,起来一看,那眼泪水差点都顺着淌到自己这了:“?”
柏父很严肃:“封建迷信不可取。”
柏母温柔道:“那你自己一个人去滑雪。”
柏父:“偶尔迷信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柏生在一旁抱着狗,被安排的服服帖帖,“其实我更想去夏威夷。”
“不。”柏母笑抚獭头,“你想去寺庙拜拜。”
“不,”柏生说,“我想去夏威夷……”
柏母:“你想去寺庙。”
柏生屈服了:“我想去寺庙。”
好吧。
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和家人一起。
那边的闻家,同时也在水深火热中。
闻母都快急死了,“儿,你快说啊,现在什么状况了?小柏邀请你一起过春节没有?他来不来咱家吃饭?”
闻父差点一口茶水喷出去,“你这快进开了八倍速吗!”
闻母真快急死了。
闻鹤自从上次探班回来后,每天就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虽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知子莫若母——她敏锐地发现,这两人绝对有什么不得了的进展了,但无论她怎么问,闻鹤都是守口如瓶。
“行,你不说,那就让我来猜。”闻母在自己的认知中,进行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这么开心,不会是柏生和你互相加上微信了吧?”
闻鹤:“…………”
他还是不说话,只留给母亲一个无敌的背影。
不止呢。
他上楼时,瘫着脸想,才不止呢。
他和柏生都抱抱了。
闻萧近几日,人在A省,舔到失联,也不知道人和魂都到哪去了,好不容易一个春假,一家子也在讨论去哪儿过。
闻父说:“按去年那样,也挺好的。”
去年他们去了某个热带岛屿。
闻母也赞同,“国内的地方差不多去过一遍了,最近好像也没什么有意思的,新开发的一个个都是拿噱头吸引眼球……”
“妈。”刚刚上楼的闻鹤突然折返,面无表情道:“柏生他们要去灵山区。”
闻母:“好耶!灵山区!!”
闻父:“……………………”
他早该知道。
-
年前那天,柏家一家子揣着行李,直接入住了灵山区的山腰酒店。
前台告诉他们,目前入住的包括他们只有两家。
柏冉还挺高兴的,“人少安静。”
其实柏冉也想的有点过多,现在的游客少,更多的是因为这儿的价位实在有点不亲民,目前打着试营业的旗号,名额又少,看上去多半又是哪个闲的发慌的富二代钱没处花,造作来了。
柏冉已经做好计划了,她一向是很靠谱的,“今晚除夕夜要守岁,下午就先暂时不出去了。初一,我们去灵山寺上香。那儿不是景区承办的,可以往箱子里多放点香油钱,然后坐缆车再往上走,去许愿花树,那里还有观景台,我看过实景图片,山顶上密封的小亭子,隔着玻璃窗可以看雪……”
柏青松笑道:“小冉很期待呢。”
“废话。”柏冉横了他一眼,“一年可就这么一次!”
柏母看了眼柏生,他正垂着头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嘴角的小酒窝越发明显了,“小宝,你还有什么想玩的吗?”
柏生:“打雪仗?”
柏母温柔似水的笑意一僵:“这……”
“小弟,不要。”柏青松笑眯眯的对柏生说了句很恐怖的话,“以妈的力度,你可能刚出院又入院了。”
妈可是高中时期铅球就能丟十米的人啊。
柏生:“?!我力气也不小!”
柏父勃然大怒:“你敢打你妈?谁教你的?”
柏冉:“你看,你看。”
柏生一计不成,又道:“跨年会放烟花的吧。”
“按理说是会有。”柏冉也不确定,“可我们现在是在山里头。虽说也不是禁放区,但我们不放的话,应该是没有人会放的。”
柏生好可惜:“喔。”
他是真的很喜欢看烟花。这种事物仿佛天生就被赋予了热闹和欢喜的属性,节假日放,大喜日子放,五光十色,大张旗鼓,喧闹嚣张,一点也不收敛。不管什么时候,听到烟花的声音,他都会抬头看。
因为每次这个瞬间,他都在想,这片天空下会有多少个人在和他同时、做一样的动作——就好像勉强算得上同伴。
守岁要守到十二点之后,柏父柏母夕阳红作息习惯了,先补个觉,以免晚上守岁时哈欠连天,第二天精神不济。
在回房前,柏生看见一直没说话的美人大哥对着他有些促狭的眨了眨眼,“小弟,我们应该认识另一家人吧?”
柏生脸一烧:“…………”
被发现了。
除夕夜,按理来说该做年夜饭。但柏家这一偌大的家,竟然一个会做饭的都没有。柏母十指不沾阳春水,两拳只想扛哑铃,柏冉除了拿画笔就是批文件,柏青松除了敲键盘就是跑酷,柏生——水獭怎么可能会做饭!最后是柏父意思意思一下做了个八宝炒饭,憋屈的摆在酒店送上来的丰盛宴席正中,场面异常滑稽,如同鸡立鹤群。
柏生没敢再多喝酒,抿了两口,坐在旁边听家人们聊天,萨摩耶乖乖蜷在他脚边,试图要点吃的:“嘤嘤。”
柏生把它的脑袋慢慢按下去,很坚持,“你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