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171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爽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他眼梢眯起,脚下一抬,重重踩住了仇疑青的脚:“指、挥、使、现、在、可、听、到、了?”

  仇疑青:……

  他不怕疼,但也是血肉之躯,小仵作还使坏,不但踩了,还碾了碾……

  有点疼,但指挥使选择不说。

  “……真没听到。”

  管你嘴上怎么说,叶白汀冷哼一声,反正他心里是明白了,事实就是这样。

  他一边围着展示架观察琉璃,一边视线微转,看这个小作坊,工人们很忙,动作却很小心,大约琉璃易碎,怕摔着了货,也怕伤到了人;往西温度有些高,里面有烟火气飘出来,大约是高温烧制琉璃液的地方;往北有一个掩着门的房间,从风格上看,比坊里所有地方都干净,装修摆设也很高端的样子,应该是老板的房间?

  他刚要开口问,就被仇疑青按了唇边:“嘘——里面有客人。”

  粗糙手指按在唇上的感觉……他的温度,他的触感,每一样都格外清晰。

  叶白汀却没说话,因他看到了仇疑青微微偏头,凝神细听的动作,这男人在听里面的动静……还是别打扰了。

  良久,气氛终于轻松下来,唇边按着的手指跟着移开,他才松了一口气,问:“怎么了?”

  “客人倒是客人,却未必是一般的客人。”仇疑青眸色有些深。

  叶白汀:“熟客?”

  仇疑青音调暗示:“的确是熟客,还是关系特别‘熟’的那种。”

  叶白汀:……

  难不成……

  “是个女客?”

  “这作坊没有老板,只有老板娘。”

  “那就是老板娘的相好?未婚夫?”

  “老板娘是寡妇。”

  叶白汀:……

  可能刚刚过来招待他们的伙计实在抽不开身,太忙了,旁边也需要人手,他干脆过去敲了门,把老板娘叫了出来,指了指这边。

  老板娘挥手叫人下去,扶了扶发,带着微笑,款款走了过来:“两位看琉璃呀?”

  仇疑青这回没绕圈子,直接拿了锦衣卫腰牌出来,晃给对方看:“你这里最近频频发生丢货事件,报了官?”

  “原来是官差啊,”老板娘笑容越发大,“不打紧,查案也行,不耽误买东西么,完事儿了一定过来看看我们的琉璃,正经好的!”

  叶白汀也微笑:“敢问如何称呼?”

  “我姓曾,家中行三,大家都唤我一声曾三娘,”曾三娘说完自己,就叹了口气,“要说我这人也是命苦,老家人死绝了,我好不容易给自己寻到个良人,丈夫也急病去世,只留下这么个琉璃作坊,让我能吃上饭,可这小作坊,能挣几个银子?便是糊窗子,大家也更喜欢窗户纸,不喜欢琉璃,为了这小作坊,我是煞费苦心,拼了命的经营,这两年日子才过的好了一点,结果你猜怎么着?”

  “老天爷就是不愿意我好过,两个月前,我就开始频繁丢东西,产出的琉璃要是出了差错,卖不出去,别人也不会偷,我们自己想办法或贱卖,或融了重烧,但凡烧出点好货色,能卖上价钱,那杀千刀的贼便来偷了,还只偷我这一家,不偷别的作坊,我烧这点好货容易么!”

  “出来一点就偷,出来一点就偷,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做货了,做出来还不是给人偷了,要不是客人们性子都还不错,比较好说话,没让我赔银子,我今日的饭怕都没着落了!”

  客人好说话?

  仇疑青和叶白汀对视了一眼,问道:“近来都有哪些客人?”

  “这个我就有点记不清了,得翻翻货单,”曾三娘想了想,“不过有一个我记得很清楚,你们应该也都知道,就是那个出了意外的穆郡王。”

  还真是……

  仇疑青:“仔细说说。”

  曾三娘便道:“他们家这笔单子,是年前就在谈的,他家儿子……叫穆安好像?亲自过来谈的,但当时快过年了,工人们也都要休息放假,琉璃没办法很快烧成,穆安公子和善极了,说不着急,左右以后不会走了,待天气暖和一点再安正好,交货时间便约到了上元节后。”

  “府里之前还来催过单,我们这加班加点烧得了,选好了,赔着不是要送货了,结果就被偷了。我这想借口往后拖延,准备再烧一批给人家,还没烧得,那边人又意外了,我正掂量着怎么办呢,要不要缓一缓,新出来的货就又被偷了,没法子,我只能赶紧找人过去道歉,穆安公子却说没关系,他家出了这样的事,暂时不方便,没货了也没关系,稍后再说,至于银钱退不退的,他现在还不确定,实在忙的抽不出手,说稍后再来寻我,可到现在也没寻来……”

  “这么说,我倒是运气还不错了?”

第130章 小偷的技术规范

  叶白汀和仇疑青听曾三娘说了琉璃失窃的事:“所以你丢的这几批琉璃,是给郡王府的货?”

  曾三娘点了点头:“最近一个月来,差不多吧。”

  “夫人既然掌琉璃作坊,应该很懂琉璃?”

  “这个我就不自谦了,不错,我还挺懂的。”

  “那夫人可知琉璃盏?”

  “知道,吕家的东西,”曾三娘脸上的表情很玩味,“好像是李氏的陪嫁?吹得神乎其神,什么玩意儿到它面前都得退避三舍,全天底下的首艺人,没谁再能烧出那个样子,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叶白汀:“所以你没见过。”

  “没有,”曾三娘冷哼一声,“我这人,开门做生意,也不是那种矮不下身段的人,因在这一行浸淫良久,听到有好东西,自然想看一眼,碰一碰,也不是没想办法求过,但之前吕家人在外地,书信不畅,别人不信任我,不给看,我就认了,而今这一家搬到京城得有两三年了?我回回尝试求一求,那个李氏都不肯……”

  “唉,我这个命啊,真的是苦哟。”

  仇疑青:“既然琉璃烧制有偶然性,好货不易出,何以不好好保管?库房内外,可有仔细检查过?”

  “有的有的,琉璃不比其它物件,不易搬动,还易碎,我们保管的时候都十分注意,库房也是加了大锁的,喏,就在那边,”曾三娘指了个方向,“离的不远,甚至都不用人特别看守,稍微有点动静这边都能听到,何况搬动。”

  叶白汀:“我们能过去看看么?”

  曾三娘微笑:“自然可以,两位随我来。”

  库房上挂着的锁果然很大,很重,钥匙就在曾三娘身上,她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解释道:“库房重地,本就不允许别人随便进来,加上琉璃失窃,第一回 丢东西时,我就把外边的钥匙都收了回来,现在只有我这里有,按理别人打不开,到底是怎么偷走的啊……”

  打开后,门口很宽,应该是方便尺寸大的琉璃搬进来,里面空间也很大,不同高度大小的架子,架着不一样的琉璃,有些比外边的还厚,有些颜色比较花哨。

  叶白汀顺着墙壁方向往里走,在墙角的位置,脚底微硌,移开鞋,发现是琉璃碎。

  “咳——”他轻咳两声,示意仇疑青看。

  仇疑青不可能回一句‘这里是琉璃库房,有琉璃碎残留很正常’,他知道这是叶白汀在提醒他——贼人偷盗后,带出去的方式。

  诚然,门外人很多,这么大片的琉璃,光是整个抬出去,就得费不少心力,还得小心翼翼,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可贼人的目的是大片琉璃么?

  回想小圆球的构造,需要的只是琉璃碎,别人根本不必把整片琉璃抬出去,他只需要把看好的琉璃打碎,带走碎片就好,带走整块琉璃,和带走琉璃碎片,比较一下就知道,后者实行起来更方便,更快捷。

  不过说起贼子……偷盗……

  叶白汀眼梢微眯,突然想起了某个人,肯定对这个行当的事很熟悉。

  仇疑青不知道想没想到,总之这些话,不太适合在外人面前说,状似随意的问题了制作工艺:“我观此处琉璃质清,好像比别家的好一些?”

  曾三娘就骄傲了:“那当然,我这作坊能支楞起来,靠的全是看家本事,我那死鬼丈夫虽然死的早,却是极疼我的,什么都交代给了我知道,比如这方子……”

  老板娘结结实实的夸了自己一通,说自己的东西都哪里哪里好,京城独一份,别家没有,仇疑青和叶白汀问话,她也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相当坦然,只要你不问她的工艺秘方,她都好说话,末了还真诚拜托他们俩,一定要把贼人抓到,她可不想再丢东西了!

  问题问到这种程度,好像没什么非得问的了,想着来都来了,顺便提一嘴案情,叶白汀就问:“正月二十六及二月初一,这两天你都在哪里,做了什么?”

  这两个日子,分别是穆郡王和李氏遭遇意外的日子。

  “正月二十六……我不太记得了,不过那几日有个姐妹过生辰,我都挺忙,大约都在外头跑,具体什么时候在哪里,干了什么,我也说不清,”曾三娘想了想,“不过二月初一,不就是龙抬头的前一天?那日我在家,没出过门。”

  “可有人证?”

  “没……有吧?”曾三娘话音中有明显停顿。

  叶白汀直觉有问题,看了眼仇疑青,仇疑青眼瞳迅速朝正北的房间转了下,提醒他别忘了,那里可还有个男人。

  所以……曾三娘没出门,是在和人厮混?

  也不知曾三娘看出了他眼神里的疑问,还是人实在坦诚,扶了扶鬓发,浅浅叹了口气:“我这寡妇失业的,日子不好过,那些瞧着我可怜,凑上来说要照顾我的,都不是什么好鸟,我总得想个辙吧……”

  像是直接承认了有和人厮混这件事。

  房间一时陷入安静,叶白汀和仇疑青都没在说话,最后还是曾三娘笑了下,自己解了围:“问这些,可是跟贼人有关?”

  叶白汀摇了摇头:“只是例行问话,了解的越多,对破案越有帮助么,今日谢谢夫人了。”

  曾三娘听出了告辞的意思,挥了挥帕子:“两位真的不考虑下我家的琉璃?这样的好货,您怕是寻遍周边都找不到了,等下一批再烧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多谢夫人美意,待家中屋舍修葺,一定过来拜访。”

  ……

  叶白汀和仇疑青来琉璃作坊时,尚是中午,等从琉璃作坊出来,日已西斜,这回玄光没去别的地方浪,大约是担心少爷学不会那哨音,不会叫它,就拽着那匹老实的枣红马等在外头阴凉处,见二人出来,这叫一个兴奋,哒哒哒的跑了过来。

  少爷再次霸占了玄光,翻身上马:“指挥使,咱们这就回?”

  仇疑青很想钻个空子,跳到同一匹马上,可惜玄光十分不懂眼色,看都没往后面看一眼,载着少爷就跑了。

  没办法,他只好安抚了安抚被玄光欺负了一下午,有点自闭的枣红马,骑上去,跟着走了。

  仇疑青很忙,抽的这半日闲,带叶白汀出来,还顺便办了点正事,回到北镇抚司,可就停不下了,和叶白汀交代一声,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叶白汀则转身去了诏狱,找到秦艽:“有件事得你帮忙,去不去?”

  少爷的事,怎能不去?

  但是不能轻易答应,秦艽煞有其事的摆姿态,装成高高在上的样子:“有条件。”

  叶白汀可太了解他了:“不就是肉么,管你三顿,卤牛肉加酒,还有肉骨头。”

  秦艽顿时双眼发光:“成交!”

  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相子安:……

  瞧这出息,装都不会装,一句话就能让你显了形。

  “还有一个问题……”叶白汀稍稍有些发愁,“你要出诏狱,哪怕是帮北镇抚司的忙,也得带上小铃铛。”

  秦艽作为知名大盗,帮他们看一看现场,许能发现东西,可既然是看现场,最好是猜测复刻贼人路线,行踪,甚至心理,必是要避着人的,你带着小铃铛,走到哪响到哪,琉璃作坊的人又不都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到?

  不给戴吧,也不合适,仇疑青把小金镯戴在他首上的时候,规则就公布的很清楚,诏狱因诛连进来,本身没什么大罪的人,可以有立功机会,只要锦衣卫里有人担保,便可凭此走动,秦艽如今仍然是人犯,出门不戴,像话?

  不过这在秦艽本人眼里不是个事:“不就是戴上,还不能弄出动静,让别人发现?好说,塞棉花啊!”

  叶白汀怔了下:“……棉花?”

  “没错!”秦艽重重点头,“只要塞得到位,一点声响都没有!”

  倒也是个法子……叶白汀认真考虑。

  相子安在一边摇着扇子,声音拉的长长:“那少爷可得看好了,省得这孙子逃跑啊。”

  秦艽瞪眼:“你个小白脸说谁呢?我秦艽可是响当当的汉子,说到做到,绝不可能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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