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285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爽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申姜忙得脚打后脑勺,困惑疑点太多,没什么时间思考,只能把查到的点又一一写下来,让人送回北镇抚司,交给少爷,请他有空的时候捋。

  夜深人静,滴漏声寂。

  叶白汀早已完成所有工作,回到房间,将所有送回来的信息纸条铺在小几上,盘膝对坐,一点点整理,死者面貌在他脑海渐渐清晰。

  舞姬玉玲珑,看起来非常适应规则,处处吃得开,混的很好,但她应该不太喜欢这样的生活,她对男人的靠近是真的抵触,但又抵抗不了,可这些外界磨难,似乎都未能击溃她的精神世界,她对舞蹈有很单纯的喜欢和投入,夜深无人时也会自己练,对酒,也有不同的理解和态度,被那么劝酒灌酒,几乎每个献舞的日子都会被迫喝醉,都会吐,还是没打消她对酒的好感……她有很好的酒,很好的品味。

  跳舞不是错,酒也不是,错的是那些态度不一的人。

  她不想随波逐流,真的委身某个男人,她有很多藏在心底的秘密,也有想保护的东西,珍视的人。

  酒坛里的那一半酒,是和谁分享的呢?她的生活圈子里,最能走近,最容易成为朋友的人,是谁?

  申姜猜想玉玲珑是不是在使团养了个男人,能一起分享酒,还能夜里在房间跳给对方看,叶白汀却觉得不大可能,对玉玲珑来说,在自己的小空间里,舞和酒都是很私密的东西,超脱世俗,赋予了另一种精神层面的意义,不是知交到一定程度,不可能分享,亲密这种事,远远不够。

  使团来的时间很短,不足以建立这种‘知交’,女孩子对于情感的感知和表达,细腻程度要求很高,做到这种事,并不容易。

  叶白汀仔细翻看了手上资料。

  玉玲珑长得漂亮,很容易被男人喜欢,但在教坊司,这是一个竞争点,就算她自己不锋利,也很容易‘挡别人的路’,很难交到知心朋友,她的四周充斥着各种谣言小话,实在无法和谁交往过深。

  那这个人是谁呢?谁能出现在她的生活圈子里?

  叶白汀指尖滑过桌面,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昨夜也在酒宴的,另一个女人,苏酒酒。

  今日问话,苏酒酒说她被指错了路,才不小心到了前厅,她当时就准备离开了,奈何被鲁明看到算计,走不掉,可酒宴发生在夜晚,昨晚苏记酒坊的确需要过来清货补货,但这是前番订单交易后的查漏补缺,她师弟一个人来便可以,为什么她也来了?

  就不怕深夜路黑,出了意外?

  她说被人指错了路,才到了前厅,那她原本想去的地方是哪里?这个酒宴上,是否有她想见的人?

  玉玲珑被人追逃,慌不择路,一路跑到了东边空置厢房,她不想被人欺负,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喊出来,为什么?她有什么顾虑?

  这两个姑娘有关系吗?

  一般的酒局也就算了,这夜玉玲珑受到的侵犯,并非来自一人,这群男人喜欢在酒局上玩这一套,自也不会存着什么好心,一个女人未必能满足他们,他们是不是有了别的猎物,是不是藏着更肮脏恶心的想法?

  这个酒局里,到底是谁在主动出击,谁在引诱谁,谁在威胁谁,谁在抗拒谁?

  还有鲁明。

  他的酒盏上,留有玉玲珑的指甲痕迹,可见当时双方推拒的力道有多大,他一个师爷,无官身无家世,能登这种大雅之堂,会不会……有什么地方,让达哈很满意,让他的直属上官钟兴言很满意?

  他的工作内容,真的只是简单的帮钟兴言料理生意,陪伴接待使团首领这么简单?他谋的到底是财,还是色,还是这些财色,其实都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别人?

  叶白汀指尖落在桌上,别的不好说,这些男人谁好色,应该是能查得出来的。

  脑子转了一天一夜,实在有些头疼,坚持着把自己思考的问题写下来,折好,递给外面锦衣卫,让他们分别送给申姜和仇疑青,他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迷迷瞪瞪的洗了脸,上床睡觉。

  昏睡过去前,他听到了狗子哒哒哒的跑动声,夜深至此,狗子都要睡了,仇疑青还是没回来,他在干什么呢?

  仇疑青还真有点忙。

  今天晚上好像说好了似的,卡着使团出事的当口,到处都在动,隆丰商行有动静了,石州那里传来最新的消息,燕柔蔓也送来特殊线索,使团的人竟然也蠢蠢欲动!

  比如那个副首领,叫木雅的,并没有乖乖在院子里呆着,而是蒙了面,跑出来,行踪诡秘,目标未知。

  四处线头太多,根本抓不过来。

  郑英跟着仇疑青飞檐走壁,上蹿下跳,累的一身汗,差点要骂娘:“他们使团今天不是出了命案么,怎么还这么能闹!”

  “就是因为出了命案……”

  仇疑青看着前方暗夜里的身影,眼梢眯了起来,就是命案存在,才更方便浑水摸鱼。命案动机可能牵扯各个方面,这个时候动,外人便很难分辨清楚,他们的行动目的是为命案,还是其它。

  一路往前,路过熟悉的地点,那是北镇抚司。

  仇疑青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房间,窗内的烛盏已经熄了。

  今夜……他怕是回不去了,也不知小仵作能不能睡的好。

  “……咦?前头是苏记酒坊!木雅别是要对这家人动手吧……指挥使不好了,苏家人怕有危险!”

  郑英落音未落,仇疑青已经快速纵跃出去,几次脚尖轻点,就飞掠到苏家酒坊外围!

  然而根本用不着他,前头的蒙面人刚刚到苏记酒坊墙头,还没进去呢,里头就嗖嗖几声,射出几枝竹箭,三息之后,苏屠身影出现,瞬间跃至房顶,背上有弓,手里拿着自制长木仓,银头映着夜色凛冽寒光,目光如鹰隼有力,因腿脚有残缺,站姿仍然不似寻常人好看,可没有人能忽视他在这一刻显露的杀气。

  他是退伍老兵,他很强

第209章 让你见识见识爷的厉害

  夜色沉凝,寂静无声。

  这夜无月,星子寥落,淡淡星芒洒在暗巷,为箭锋蒙上一层锐光,弓弦绷紧,指紧长木仓,无人知悉的角落,双方人影对峙,战局一触即发!

  仇疑青停在七尺远的圈外,劲腰生生一滞一旋,卸了冲势,脚尖往斜里一点,中间改换方向,转到高墙暗处,同时右手食指中指竖起,轻轻往后面划了个手势。

  郑英知道,这是静待的意思。

  他身手不似指挥使强劲,急停亦不似指挥使优雅,没办法瞬间卸去浑身冲势,把身体蜷成一团,就地往前滚了一圈,有几分狼狈,也有几分灵活,迅速滚进了墙边暗色阴影之内。

  前边背身而立,蒙着黑巾的人是使团副首领木雅,木雅对面站着的,是苏记酒坊酒坊主苏屠。

  已过不惑之年,腿脚受过伤不方便,苏屠腰背仍然比挺,像一杆标枪,眼底有寒锋锐芒,那是经沙场洗礼,才会有的锋利杀气!

  “锵——”

  二人刀兵相撞,迅速缠斗在一处。

  木雅武功很强,用的是弯刀,招式大开大合,路线阴诡难测,但凡被他的刀口舔到一点,必会流血重伤!

  苏屠竟也不弱,手中长木仓舞的虎虎生风,点,挑,刺,扫,幽微处如灵蛇敏锐,得机时似猛虎下山,但凡在横扫的扇形范围内,他自无敌!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兵器的优势,被他放大到淋漓尽致!

  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可一年长,一年轻,一腿有残疾,一身体强壮,长久缠斗对苏屠不利,只要木雅稍稍拖那么一点时间,他很可能会败。

  但这里是他的家。

  但凡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人,对自己的疆土都有莫名的执着,他们寸土不让,所有拼出性命的努力,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百姓,自己的亲人,而苏屠背后的,是他亲手建的房子,生活了几十年的家!这是他的酒坊,是他接下来的所有人生,还有他的女儿!

  他怎么可能让?死也不能输!

  意志力和体力的碰撞,你说谁赢?还真不一定!

  郑英有点着急,几乎下意识的,不停朝仇疑青看,想要得到什么指示,因为在他看来,指挥使从不会无故看着自己的人受伤,不管以前认不认识,双方打架谁有理没理,有没有前仇,就凭苏屠是大昭人,木雅是瓦剌人,双方立场天生对立,怎么也不能叫别人把自己的百姓给打了!

  可指挥使从不会下无意义的命令……

  郑英咬着指甲,提醒自己冷静,最后还真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这个木雅,攻击路线好像有些飘忽,好像并没有想杀人,招式间试探更多。

  不只这个夜战,木雅从使团出来,带上蒙面黑巾的那一瞬间起,他的前进路线就有些飘忽,几乎绕了小半个京城,他们追了这么久,仍然看不出他的目标感,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到这苏记酒坊也是,触到人墙头上的机关暗箭,似乎也只是路过,不小心,跟苏屠交手,只是因为对方警惕过度,横在了屋顶,一副不打一架别想过去的样子……木雅傲气的很,不想躲避任何人,别人要打,便打。

  难道他的目的仍在别处,与苏家并不相干?

  可苏屠实在难缠,寸寸不让,步步紧逼,木雅生出几分火气,不再从容,说话了:“老头功夫不错,安将军帐下的人?”

  这话不仅夹杂着火气,还有几分咬牙切齿,可见瓦剌对‘安将军’三个字,有多恨之入骨了。

  苏屠长木仓对方弯刀狠狠一撞,双方因力道弹开,往后空翻几步,他又趁机拉开弓,朝对面射了一箭,奈何时机有限,太快没把准,没伤到人,只刮蹭到了对方衣角。

  “孙子招式够阴,开口一股子臭味,瓦剌狗?”

  木雅阴了眼:“你这木仓法不够火候。”

  苏屠咧了嘴,露出一口白牙:“难为你个孙子也能认出我家将军指点过的木仓法,怎么,被我家将军教训过?打折了你的肋骨,还是差点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木雅手上弯刀瞬间凌厉:“雕虫小技,不过如此!”

  苏屠冷笑:“那你倒是打赢老子啊!”

  “你这木仓法,真是同安将军学的?”

  “先前不是认出来了?叫声爷爷,你爹我就教教你!”

  “安将军在边关,如何能教你!”

  “老子说是现在教的么?你这脑子是喂了狗了?”

  二人声音压的很低,你来我往间,说了不止一句话,但因刀兵相撞,有些能听到,有些听得不太清楚,很快,木雅突然放了个空子,不再恋战,快速离开。

  “今夜事忙,且放过你。”

  “打不过就跑,还嘴硬不认,瓦剌狗皆如此,老子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行,让你个孙子跑,哪日得闲再瞎逛,老子揍的你娘都不认识!”

  木雅飞掠速度很快,身影迅速消失在暗夜,苏屠才气力一卸,身影踉跄,以长木仓拄地借力,缓缓吐了口气,喘息不停。

  仇疑青这时方动,郑英赶紧跟上。

  仇疑青刚刚未现身出来帮忙,只在飞掠过苏屠身边时,低声道了句:“辛苦。可去休息了。”

  苏屠看着暗暗夜里色,瞬间靠近又远离的背影,伟岸,昂藏,如山岳临峰,不拂松柏……久久,才抹了把脸,笑着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还是老了啊……”

  暗夜之中,短兵相交非常激烈,视觉效果也很刺激,有那么几次错身,甚至在生死瞬间,但都固定在一个范围内,双方无意惊扰他人,动静不算太大,没引发任何连带意外。

  夜色依然安静,左邻右舍仍然在沉睡之中,除了不知谁家的狗吠了两声,再无其它动静,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苏记酒坊也是,前院漆黑一片,后院女儿闺房也未有灯亮起,想也知睡得正香。

  苏屠有点累,落地声音大了些,下意识扶了扶墙面,调整了一息,方才转身,觉得口有些渴,想去井边打碗凉水喝,一回头,却发现柱子旁边站了个人。

  正是他的徒弟杜康。

  杜康眉目安静,手往前伸,递上一碗温茶:“师父润润喉。”

  虽然很渴,非常想喝凉水,但明显这个时候温水更养生,徒弟还特意加了茶,也不会没滋味,苏屠哼了一声,接过来了喝了。

  喝水的功夫,他掐着空子瞅了一眼徒弟。脸上还有刚刚睡醒的痕迹,定是睡得不老实,下巴被枕头被角压出了花痕,可看起来并不狼狈,眼神清正,穿戴整齐,看起来并不匆忙,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了。

  一直没有动作,没有喊人,可能是相信师父厉害,担心自己贸然出来反而添乱,也可能是……在帮忙放风打援,提防其它意外发生,师父没办法第一时间反应。

  臭小子,还算不傻。

  苏屠背着手,慢悠悠的把这碗温茶喝完了,将空碗递给徒弟:“行了,没事了,回去歇吧。”

  杜康接了碗,安静点头:“嗯。”

  苏屠转了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今夜之事,不必讲与酒酒听。”

  杜康仍然在原地未动,眼眸微微垂下:“是。”

  ……

  仇疑青一路追踪木雅,对方往哪,他就往哪,对方什么时候停,他就什么时候停,郑英跟着,慢慢有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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