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箫仪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不着痕迹的提了一句太子和晋王的名头,皇帝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他闲置了。
多养着,让副指挥使□□禾去办差?
若办的好了,他还能回来吗?
——
任明殿。
谢恒在与秦烨又交谈了一会南疆近况后,敏锐的察觉出些许不对。
这人原本虽然未着外袍只着里衣,瞧着松散随意了些,但呼吸均匀悠长,月色之下,不见半点狼狈姿态。
可只过了片刻,秦烨就似乎有些绷不住了。
呼吸声急促,胸口起伏,他虽又弹指灭了殿中几盏烛火,但目力极佳的谢恒还是隐隐瞧见了这人发红的耳尖、隐有水光的眼眸。
这药也不知何人所下……看着劲力不重,实则余韵悠长。
谢恒觑视着秦烨的脸色,有些尴尬的问:“若不然……孤让人去请个太医来?是用惯了的人,口风严,不会泄露出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话一出口,谢恒觉得秦烨的耳尖更加红了。
那人声音暗哑低沉,喘息着道:“不必,本就是漏夜私会,再传太医动静就大了,且也未必有法子。”
漏夜私会,说的像他们真有私情一样。
夜风徐徐,谢恒站在殿中,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是有成算之人,初初穿来时面对一纸婚书就能死乞白赖的瞎扯、如今又能用一场没什么胜算的刺杀去算计宋迁惠帝。
可谢恒的字典里,还真就没有对着一个敬重之人中□□的处理方法。
谢恒紧抿嘴角,目光游离,他上前两步想说点什么,又似乎怕眼前人误会,规规矩矩的又退了两步,微微张口,又闭上。
月色光华透过窗沿,洒落在他俊美舒朗又带些苦恼的脸颊上,恍似罩上一层月白的光晕,美好的让人心折。
坐塌上,一直强撑着睁开眼看着谢恒的秦烨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阖上眼眸,继续默默调息。
他终于无比肯定的下了论断,太子并不是给他下药的那个人。
这人行事虽然肆无忌惮些,但骨子里颇有礼节条框和君子气节,看他一幅束手束脚想帮忙又心存犹疑的模样,就知这人是个自幼教养良好的君子。
心机手腕或许不缺,但若是强求他对爱重之人做点什么,实在是过分难为了。
没错,爱重之人。
眼前蒙着的阴翳迷雾一去,秦烨便后知后觉的察觉出谢恒今日的行为是何等的信重爱护。
南疆之人潜入行宫给惠帝送一封意在拉拢他的密信,被太子的人截下,太子第一时间派人通传于他,甚至没有多少犹豫。
这已经代表,在未知真假一片模糊的信息前,太子无条件的信赖他。至少,太子相信他不会真的被一封信勾引去了南周。
甚至,太子也没有动过半点如实禀告惠帝的念头。
在忠君忠父与他之间,太子选了他。
早前无端的猜测怀疑尽去,犹自因药效燥热烦乱的心田蓦然涌出一抹欣喜,甘甜的让人只觉轻飘飘的,如在云端一般美妙酣畅。
秦烨嘴角微翘,自谢恒入殿后就一直蹙起的眉峰难得舒展。
一直注视着秦烨的谢恒察觉到了一些,却更添忧虑。
穿来之前,他也算博览群书涉猎广泛。看书看得多了,自然就知道,若按常理推断,光凭借内功逼毒就能解决催情之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开玩笑,运功就能彻底解决,还要□□来干什么?
可这又能怎么办,难道他真的去外面找一个爱慕秦烨甘于奉献自己的勇士来解决?
且不说有没有、能不能找到,谢恒自幼树立的观念习惯已经让他第一时间否决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了。
既如此,那就只有……
谢恒犹豫许久,终究在秦烨眉眼间略微舒展时开了口。
“定国公,须知有些事情……”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谢恒难得的脸有些红;“堵不如疏,你我都是男子,有些事无碍的……”
秦烨还没明白他这过于含糊的说法,只是心神一震,觉得这说法有些逻辑不通。
都是男子,怎么就无碍了呢?
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这不合适。
秦烨思绪纷飞间,刚在寻思用什么措辞温和拒绝,就听谢恒继续轻声道:“你若觉得不方便,孤可以先出去。”
……
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的秦烨只觉一口逆血闷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没堵死他。
好半晌,秦烨望着脸色发红发烫,却隐含希冀的谢恒,哑着嗓音怒道:“我要沐浴。”
嗯?
谢恒愣了一下,看着随着两人逐渐熟稔,越发不怎么在意君臣之分的人嘴唇开合,又补充了一句。
“冷水。”
哦。
觉出自己建议未被接纳还被怼了的谢恒撇了撇嘴,有心显示一下孤也是有脾性的人,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转过身子,朝门外走去。
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小说话本里中□□时没有自我纾解这么个解法了,都是别扭的。
谢恒走出殿外,朝候在外边站得远远的云昼一招手,云昼早在他推门时就警醒起来,见状一溜烟的跑了过来,弓着身子道:“殿下?”
谢恒淡声吩咐道:“孤要沐浴,让人把后面的汤池准备好,要凉水。”
云昼身后恍惚存在的尾巴都不摇了,他看了看内殿的方向。定国公进去了就没出来,太子跟前,这四周戒备森严,应当也不存在翻墙的可能性。
这怎么就扔下定国公要沐浴了呢?还要凉水?
云昼咽了口唾沫,尝试着劝道:“殿下,秋日夜里寒,您怎么能用凉水洗浴?而且,公爷还在里边,这有些不合适吧。”
谢恒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欲多做解释,道:“快去,问这么多做什么?”
寻常时候云昼就该老老实实的去了,可这当口,云昼在深秋的夜里在殿外站了半宿,整个人都快被冷傻了,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寸步不让的劝道:“殿下,夜里凉,您风寒本就没好,再受了点寒气,奴才一百条脑袋也不够陛下和皇后娘娘砍的……”
谢恒有些头疼。
眼瞅着不给个理由这奴才是不肯去办事了,他只得说了半句实话:“不是孤要用,是定国公。你只管去,他就爱用凉水,不必担忧。”
云昼彻底愣住,目瞪结舌。
太子寝宫的汤泉自然是太子专属,原没有臣子来用的道理。
纵是定国公为人倨傲轻狂些,能为了南疆军务和皇帝拍桌子硬抗,他也不该狂到太子寝宫里的汤泉来吧?
除非……忆及当日国公府中知微堂里的旖旎气象,云昼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今日殿下搞了这么个阵仗屏退众人,不是有机密要务相商,而是相思难忍?
也是,这两位都是血气方刚的主,能理解。
只是没想到,殿下身体如此孱弱,居然能神清气爽爬起来吩咐沐浴,定国公却……
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云昼想到这,眉间的忧虑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欢快应道:“是,奴才多想了,这就去办!”
他走的欢快洒脱,倒让留在原地的谢恒诧异的扬眉。
这是怎么了,准备个洗澡水,这么高兴的?
——
秦烨拒绝了谢恒的搀扶,自己去了盛满凉水的汤泉池。
谢恒隔着一架屏风,坐在云昼不知从哪里搬来的软椅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在看着手里的两份奏报。
说是奏报或许不准确,其中一份是谢之瑶连夜递上来的审讯说明,勉强有个奏报的格式。
另一份就更是过分了,是晏然小筑里惠帝身边的人连夜递出来的,短短一页上字写得快要飞起来,谢恒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许久才看清其中的内容。
饶是如此,这张纸上蕴含的信息量也很值得谢恒欣喜了。
顾明昭不在身边,他满腹欢欣无人分享,便将目光转向了屏风后,若有所思。
秦烨已在一片冰凉中泡了许久。
身体上的灼热似乎抵不过一池凉水带来的凉意,渐渐消退了去,但那股挥之不去的烦闷却分毫未减,依旧缠绕在心头。
秦烨整个身子浸没在水中,双眼闭着,实则一架屏风的距离,以他的耳力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他听见谢恒在屏风后面落座,听见云昼匆匆进门,听见纸张翻阅的哗啦声。
也听见了,谢恒翻完那几页薄薄的纸,轻轻放下,从齿间溢出的低低浅笑声。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谢恒放了东西后,是在看着他。
那视线并不尖锐凌厉,却仿佛是能透过屏风,直达眼底。
秦烨忍不住问道:“是有什么消息?”
他突然开口,有些担心搅扰他‘解毒’的谢恒诧异的扬眉,继续嘴角上扬,道:“父皇发作了宋迁,让他这些日子不许再插手殿前司的事。”
秦烨愣了一下,也有些惊诧:“因为今日刺杀的事?”
谢恒点点头,道:“那伙人路说不明,孤瞧着像是先太子的旧属,宋迁当年跟先太子交情匪浅,看不出来不说,还跟父皇谏言要来查孤和晋王的宫室,这不……”
“就被收拾了。”
他说的声音轻浅,眉目柔和,秦烨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抹隐藏极深的自得。
秦烨并不厌恶这样的情绪外露,反而觉得眼前的人比往日更活泼些,只是思索了片刻后道:“宋迁是心思深沉之人,陛下遇刺,他是不该如此谏言的。”
“至少,不会在遇刺当场就谏言。”
皇帝怀疑儿子是皇帝的事,你去帮皇帝怀疑?嫌自己命长?
以秦烨的对宋迁的判断,此人不是如此轻狂不谨慎的人。
听秦烨提及此事,谢恒就笑了一下。
“父皇出行秋狝,沿路防务半数由宋迁的殿前司布置,孤寻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错处发作了一次,”他道,“晋王一向瞧他不顺眼,不知是否听闻此事,也叫他去骂了一顿。”
晋王谢恪生性其实有些怪癖,什么事都喜欢和太子争个高低上下,兄弟二人却是难得一致的都挺讨厌宋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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