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箫仪
“不管为了什么,”太子正色敛容,“如今此事已刻不容缓,舅父既然提了,孤也厚颜请托,若真有这么一日,还望舅父助我。”
淮王沉默了半晌,突然道:“若臣今日不曾主动提及端王不是最紧要的,殿下也会同臣直言吗?”
他算看明白了,太子一开始就想对皇帝动手!
同他之前想的一样,动端王有个什么意思?
可太子是否将一切坦诚相告,就是另一回事了。
“咳……”正此时,一直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秦烨轻轻咳了一声,有几分气弱的道,“舅父,你与殿下才第一次私下会面,哪有这么快就掏心掏肺的?”
望着淮王一副看内奸的神情,秦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望着屋顶道:“这坦白的活,原本是我的,打算哪日寻个空来找您晓之以情来着……”
谁能料到您怎么猛啊!
刚一见面就要商量着弄太极殿……别说太子了,秦烨自己都觉得招架不住!
秦烨与淮王私下随意惯了,这会实在瞧不下去淮王仗着太子客气一味的自来熟,忙不迭地将两人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和盘托出。
淮王听得眼神发懵,连适才升起的与太子的那点感同身受也忘却了。
“所以……”他眼神有些阴恻恻的,“你与殿下凡事都商量好了?那来老夫这里做什么?你真要掺和进去了,淮王府不可能置身事外。”
秦烨抬头去瞧屋顶处的花纹,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自己并无理亏之处,含糊了两声才道:“这不是您说的想见外甥女婿吗?我这也是……”
他终于将目光移了下来,难得乖巧冲着淮王一笑:“听舅父的话。”
——
棠京城外三百里。
宁寻用尽全力斩落从远处飞掷而来的短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手扶剑半跪于地,吐出一口殷红的血。
一路跟在他身边的长随英枫见状,忙不迭的跑了上来,扶住了自家公子。
宁寻喘了两口气,勉强调匀了内息,这才得了空去瞧周围情形。
四周是一片血红。
随行巡察盐政之人本就不多,他又是轻装上阵先行回京,随行只带了不到二十余人。
可才出了代郡地界,到了偏僻险峻之地,便瞧见有人黑衣蒙面来势汹汹,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宁寻身边之人虽非武功高手,却也并非庸人,岂料两个照面的功夫,身边携来的人已然倒下了一半。
这是伙高手,还是股精心蓄养的死士。
可惜,遇上了顾明玄偷偷派给他的军中精锐,甚至还有几位顾家积年的心腹。
这伙暗中护卫他的人总算来得不太晚,人还热着。
宁寻简直不敢想,若他没有事前察觉,若他没有写那封信给晋王,自己是不是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眼前仍有刀光剑影,却再也近不了他的身,宁寻又吐了两口血,勉强撑了起来,想寻个安全些的调息之处。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极低,将身边的长随英枫弄得有些糊涂:“公子,您说什么?”
“我说……”宁寻被他扶着步履蹒跚的离开战场中心,声音都有些颤,又有些咬牙切齿,“上次殿下遇刺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我是真倒霉啊。”
英枫硬生生从那句话里听出点遗憾和怨怪的味道,也不敢接话,扶了自家公子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便忙不迭的想要去包扎伤口。
宁寻也不在意他回话与否,望着场中战局,只觉身上的疼几乎深入骨髓,快要没了只觉,却又无论如何不敢晕过去,只能胡乱想什么以保持清醒。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大的手笔刺杀我?我有什么好刺杀的?闲得慌烧银子和命玩?”
“上次棠京回信提了一句幕后之人可能是端王,可他为什么?”
“杀我……只有晋王和父亲会在意,难道端王在京中养病养出毛病来了,非要和阿恪打生打死的寻些刺激?”
“端王那小身板,怎么经得住?若不是自己想找打,就是想将我这条命扣在别人头上,借晋王府的力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太子?”
他这么喃喃自语着,神情甚至有几分狠厉,身边的英枫只差没以为自家少爷受惊太过已然没了神智了,战战兢兢的侯在一旁。
宁寻却在电光石火间想清楚了所有。
端王派人杀了他,而后将此事扣在太子头上,晋王势必奋起反击,棠京顷刻间便会大乱!
即便晋王还有些清醒或被人拦住了也不要紧,端王能派人刺杀他,为什么不能派人刺杀太子?
无论刺杀成败,只要刺客身上‘遗漏’些许蛛丝马迹,再加上整个朝堂都知道太子晋王不和,便能轻而易举的将刺杀储君的罪名算在谢恪头上。
棠京城的水,顷刻间便浑浊了。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是在给晋王挡灾?
倒也说不上挡,但因晋王受过肯定是没跑了。
宁寻神色有些不善的想着,却瞧见那批顾明玄手下的精锐已然逐渐掌控了战局,随着又有几具身着黑衣的尸首倒下,剩下之人已是困兽犹斗。
又过了片刻,四下的兵戈之声终于停了,那伙精锐的领头之人也终于闲了下来,朝着宁寻的方向走来,声音平平的道:“我等奉主令随行保护公子,如今贼人已除,请宁公子随我等入京。”
宁寻摇摇头。
“此时入京,路上定然危机四伏……”他被伤口疼得直翻白眼,却还是声音坚定的道,“而且,也未必能一劳永逸。”
端王想拿他的性命拿捏晋王,他怎么可能顺着端王的意?
即便此时回京之后,他必然可以得到极为精细的照料,他也不愿将这偌大的麻烦留给晋王。
说不得,只有顺着太子希望的行事了。
至少,太子行事温和,待人也算有些底线。
他满以为要说服这头领必然有些麻烦,却见那头领点了点头,道:“殿下有令,一切听公子吩咐行事。”
宁寻满腔话语憋在半路,有些难受,那头领却半点没顾上,动作利落的转身招呼自己手下之人,打扫整理去了。
远离那片血污之地的路上,宁寻越想越气,突然拉了拉身边英枫的袖子,咬牙道:“你回去写张一百万两银子的借条,拿回去签字画押!”
英枫被唬了一跳,满以为自家公子被吓糊涂了,半晌才哆嗦道:“公子您欠谁银子了?难不成太子殿下救您……是有条件的?”
一百万两,搬空了宣平侯府也未必拿得出来。
这也太贵了。
“是旁人欠我,”说话间,宁寻又疼得嘶了一声,“你写好留着,日后回京拿去给晋王签字用印,就说是我这趟替他避祸挡灾的劳务钱!”
英枫:……
公子果然是被吓糊涂了吧?
第69章 外室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管淮王心里如何作想, 太子终究是太子。
只因他一句话,太子就当真便装易服来了一趟府上,还当着秦烨的面表明了自身心意,这本身已然是十足的诚意。
他再是被这两人酸得牙都倒了, 也不能直杠杠的将人撵走。
于是, 晚间淮王府设了小宴, 款待未来的‘外甥女婿’。
因太子的身份暂时还得掩住, 淮王连几个在城外军营的儿子都没叫来, 只唤上了知道些许内情的小儿子作陪。
推杯换盏宾主尽欢之时, 苏禾荣终于瞧清了座上太子殿下的面容, 满腔好奇惊喜化作了惊恐。
他克制不住地望向眼底含笑, 却很固执的把太子手中酒水换成茶水的秦烨,眉梢抖动。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心悦于你你也十分喜欢,要带回来给父亲瞧瞧的‘小公子’?
真有你的!
从淮王府出来, 那辆华贵的马车驶向定国公府, 谢恒和秦烨则瞧瞧换了一辆低调些的马车, 悄没声息地回了皇家别苑。
一路上, 秦烨的眼睛亮晶晶的,明明车内条件简陋未点灯火,谢恒却能敏锐的察觉到身侧人灼热的视线。
从那日开启循序渐进之后,这人瞧向他的眼神总有那么点不对劲,可要说像今日这样肆无忌惮的,倒也是第一次。
“怎么了?”谢恒偏了偏头, 问他。
秦烨像听到什么信号一般, 很是自觉的挨了过来,那股灼热的视线终于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 身边人近在咫尺的温度。
他嘿嘿的笑:“殿下适才说,心悦我已久……”
这话他分明已然听过好些次,却是每一次听闻都能从心底笑起来,半点没有平日里的冷峻从容。
自前些时候与太子躺在一张床上,更是情绪外露些,连早前的遮掩都没有了。
说话间,一点清浅的酒味蔓延开来,谢恒有些懊恼的拧了拧眉。
适才席间,淮王也不知是存心祝愿还是有心报仇,吩咐起了两坛子代郡上贡的烈酒,一个劲的灌他两。
谢恒酒量浅些,这酒便让秦烨喝了大半,既是长辈所赐,他也不能弄些什么内功逼酒之类的花活,都是结结实实的喝了下去。
如今出来有些时辰了,这后劲便上了头。
谢恒自己也有些晕,更不欲跟个喝醉的人计较,匆匆应了几声,正想伸手去扶他,就被一只温热的手给揽住了。
“殿下……”这人不依不饶,声音提得有些高,“前些日子我见过了皇后娘娘,今日殿下见过了舅父……”
“咱们就算过了明面了!”
行,这也算是双方家长都见过了,虽然见得并不全乎。
谢恒这么想着,随口应和道:“是,过了明面了,我家煜之特别见得人。”
秦烨像得了什么支撑一样,又嘿嘿笑了一声,特别欢快似的,拉着谢恒的手道:“皇后娘娘着人送来的那些书,我看懂了……咱们有了空暇,一页页的试过去!”
皇后送来的书?什么书?
谢恒拧起眉头,还未想出个结果来,这人又扑了上来,没头没脑的蹭了蹭,声量不自觉的压了压,听着有些闷:“殿下日后登基,记得给我补个名分……”
“没名没分的……不正经……”
他又像是被蹭到了哪根弦似的,有些不高兴的强调道:“不当外室!”
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谢恒的腰被他揽着,整个人快被挤到马车边缘,快被熟悉而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包裹得闭塞,心脏砰砰直跳,而始作俑者却睁着一双朦胧润泽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强调着自己的名分问题。
谢恒难以言喻的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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