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箫仪
他有个地方很有些难受。
若不是自幼被礼仪教条框定的太死,若不是如今在这堪称简陋的马车上,若不是这人如今醉得神志不清,他甚至真的会动点念头。
这人……怎么这么会折腾人呢?
回皇家别苑的路途说长却也不长,谢恒却似是捱了许久,等到马车停下,早就候在一旁的云昼打了帘子上来接人时,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将靠在自己身上呼吸均匀的人轻轻推了一下,跳下马车来。
云昼站在下面,有些愣神。
殿下这些日子修习定国公的那门家传内功进展神速,如今身体已比从前康健许多,下个马车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问题是……公爷怎的不动?
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公爷半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双目微阖,唇角却犹自上扬,似在梦中。
这怎么和太子同乘,还有人同乘到睡着的?
也忒不客气了。
“公爷酒喝多了,你派人去扶他回屋,”像是看出云昼在想些什么,谢恒咬牙吩咐了一句,转身往里边走。
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住了。
“母后派人送了些书来,孤怎么不知道?”
正指挥小太监将定国公抬回去的云昼动作一顿,露出点怔愣来,回话道:“三日前殿中省的人来过一趟,说是奉皇后娘娘的令送些东西来,当时您正在前厅接见国舅,是公爷接的,说事后会转交给您。”
皇后赏东西给太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些许杂物,谁也不会怀疑定国公贪墨,云昼犹豫了下才道:“想是公爷忘却了吧?”
忘记个鬼。
谢恒皱着眉头道:“你叫人去找一找,算了,孤自己来。”
如今他与秦烨同居一室,未免泄露风声也有些羞赧,屋中伺候的人已是少了泰半,这人也不知将东西放在了哪里,还是不要假他人之手好了。
翌日。
秦烨从睡梦中醒来时,已近午时。
他将昨夜马车上的事忘得干净,只记得昨日与太子一同见过了淮王,得到了舅父的‘真挚祝福’和苏禾荣的震惊注视。
心头一桩大事落地,喝再多的酒也值得,秦烨很是精神振奋的起身,洗漱更衣后便去寻太子。
太子一如既往的好找,坐在窗前桌案前的太师椅上,面前是大叠奏本文书,书里还捏着张狭长的纸条,看模样,显然又是不知从何处飞鸽传书而来的急报。
太子俊美的脸上眉眼疏淡,见着他来也只是微微抬头一笑,像是根本没将昨日那桩大事放在心上。
秦烨心头划过点几不可察的失落。
“殿下在看什么?”他也不直说出来,只状似随意的问道。
“宁寻出了代郡便遇刺,身边之人死伤惨重,只剩下一个长随,叫英枫的。连夜飞鸽传书回来,说愿意配合咱们行事。”谢恒淡淡道,将手中纸条递了出去。
秦烨接过来看了两眼,也终于将脑中那点虚妄念头给散了去,正色道:“宁寻身边带着的人也是宣平侯府仔细挑过的,就回禀来看,身手很是出众。”
连刺杀宁寻的人都如此卓越,留给太子的呢?
“端王在朝堂上没有分毫势力,就指着这点人生事,身手出众些也是寻常事,”谢恒不甚在意,“倒是宁寻,是个有决断的。”
这时候本就是太子每日处置朝事的时辰,秦烨也不搅乱,老老实实的坐下来陪着谢恒谈论朝事。他平日里虽懈怠,处理这些却十分有见地,一时之间,桌案上的那两叠奏折消耗的极其迅速。
过了一会,谢恒随手放下笔,问道:“今日早上母后着人来传话,说让孤好好看之前她送来的几本书,千万别随意胡来,这书……孤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嗯?
秦烨原本随意闲适的靠在一旁,听了这话,身体瞬时一僵,只觉头脑发空。
他头一次知道,皇后派人赏了东西下来,还会时隔几日再派人来叮嘱使用的!
当日他在屋中接到此物,见那来送东西的小太监一脸的讳莫如深,心下好奇之余便随手翻了一页。
那是本……殿前司专给皇子婚前的‘教科书’!
还是男男版的。
秦烨靠在坐塌上红着脸将整本书匆匆瞧了一遍,还未来得及细看就听到了屋外属于太子的脚步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急匆匆的便将那书藏了起来。
当时没拿出来坦白,事后就更拿不出来了。
秦烨眼睛转了转,还没来得及编出理由来,就见太子起身站起,走到他身边微微低头:“外室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太子头一次主动离他这么近,秦烨却难得没了点旖旎造作的心思,有些磕巴的道:“什么……什么外室?”
他盯着太子眸光熠熠的眼睛,险些没有思考的能力,半晌才想起来推锅:“陆言和在殿下跟前说了些什么?”
“没有,”太子断然否认,轻轻俯下身,在他耳畔道,“昨日有人喝醉了,抱着孤哭着喊着不撒手,说什么宁死不当外室。”
“那人还说,偷偷将母后送来的书藏了起来,要一式一式学个清楚明白,一一献予孤。”
谢恒说话的声音不高,秦烨的脸却‘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他说不清自己的脸颊更烫还是耳根更红,脑中尽力回想,却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挣扎道:“我应该……不会吧?”
话音刚落,秦烨好容易恢复肢体运作能力的身体,再度僵住了。
谢恒在他耳边不断开合的唇瓣突然放慢了动作,而后轻轻地,在他耳垂上碰了一碰。
那微凉的温度贴上本就绯红的耳朵,却只轻轻那么一碰,一触即离。
像是给久在旱旅的行人一捧清泉,短暂的解渴后是更深的干涩。
秦烨眼睛都红了。
他脑中在坚持辩称自己不会如此没有酒品和解释为什么会偷藏起皇后的赠书中反复横跳,最后却将所有的神智都抛却了。
难不成……太子觉得那所谓的循序渐进有了火候,已然可以往下走一走了?
他心中刚动这一念头,就见谢恒很是无情的站直了身子,将一本熟悉的书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又拿走。
“这书呢,得一页一页慢慢看,才能融会贯通付诸实践……”太子拖长了音调,漫不经心的挑起眉,“孤找到的晚了,得多研习一些时日,才能学会。”
第70章 我帮殿下?
秦烨一整日都没从太子那句‘慢慢看’里面回过神来。
他耳垂那处被太子碰过的地方一直灼热着, 运气调息了许久才得以回复,但即便恢复了平日的体温,却还是真是一想起来便一阵酥麻,痒得厉害。
而始作俑者——却像没事人一般, 照常接见太子一党的重要人物、关心棠京内外的各项事宜, 甚至还抽空去了一趟理政堂。
秦烨:“……”
难不成他当真昨晚上酒后失德将太子得罪狠了?
应当不会吧??
夜色沉沉华灯初上时, 谢恒终于放下手里的事物回了内寝, 却在进入内寝的一瞬, 就瞧见秦烨……在看书?
秦烨坐在平素他爱坐的坐塌上, 就这零落的灯影, 手中执卷, 神情专注无比,即便他进来,这认真的模样也未曾有分毫改变。
同住这些时日, 他早已将秦烨摸得清楚, 这人明面上出身世家大族, 颇有儒将风度, 实际上也是个生性懈懒的。除了习武打仗,对这些书本奏疏之类的半点不感冒,如今能这样一脸平静的坐着看书,委实罕见。
“看什么呢?”谢恒坐在秦烨身旁的坐塌上,有些好奇。
秦烨专注的神情在他出言的瞬时化作了虚无,扬了扬手里的书卷, 将封皮上的字露了出来。
“前朝后妃野史?”谢恒在看到封皮上的字的瞬间愣了一愣, 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看这做什么?”
“臣在看这历朝历代,若是后妃得罪了自己君上, 该怎么赔罪。”秦烨沉沉叹了口气,一脸凝重的道。
“话说回来,昨晚上……”秦烨特别轻描淡写的去打量太子的神色,试探道,“我真的喝醉了酒做了些……”特别过分的?
被人如此直白的问了上来,谢恒却不想说话了。
这要他这么说,说他昨晚上被秦烨蹭着抱着,自己憋得厉害?
谢恒脸上一红,避而不答:“所以你研究出来怎么赔罪了?”
秦烨望着太子脸上那层明显的绯红,心下了然。
他对自己还是有数的,从小受过的教条规训框在骨子里,醉酒之后定然做不出冒犯人清白之事。但若说比寻常时候胆气壮些、得寸进尺些……却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这样薄的面皮,招架不住也是常理。
他翻了翻书道:“前朝宠妃潘贤妃曾传授过所谓博宠秘籍,说‘若要招君上欢心,要……’”
他望着太子有些疑惑的俊秀面容,有些说不下去。
所谓前朝野史,就是捕风捉影随意乱写,执笔之人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用词也不大雅致。
那书上面说的是,某些人旁的地方硬了,心上就软了……伺候得好了,什么得罪生气都不作数了。
他不说话,脸上的神情有些莫名,手中捏着书的力道也松了些,被等得不怎么耐烦的谢恒抓到机会,一把抽了过来。
秦烨措手不及,也不敢伸手去夺回,只能眼睁睁的看见太子将那本书卷拿在手中,三两眼之后彻底愣住。
如今太子功力渐长,也不再些许小事都能红了耳尖了,脸上仍是一派淡然温和,只捏着书卷的手指攥得有些紧。
这攥得有些紧的手一直维持到了就寝之时。
秦烨被瞧了研习了一天的书卷,索性破罐破摔与太子混在了一床被褥里,手指随意而精准的一探,上边也没闲着,轻轻衔住了谢恒的唇。
“殿下……咱们这循序渐进的上一步,也好些时日了,该往下动一动了。”
“我帮殿下?”
谢恒被他拿捏着关要,一时难以言语,许久,才低不可闻的传出一声‘嗯’来。
烛火摇曳,时光倏忽,一阵潮热之后,谢恒勉强回了神,寻回了飞到九天之外的神智,敛了眉眼有些糊涂的想。
这等事情,应当是要礼尚往来的吧?
他有些恼,觉着自己今日早上说得话晚间便不算数了,又有些无奈欢喜……
这人竟然连前朝后妃野史都寻来看了,还付诸实践,也不知该夸他勤勉还是怎样。
他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伸出了手,声音有些哑:“我……帮你?”
那手却被秦烨按住了。
这人本不是个中主角,偏偏却显得比他还要难耐激动,喘丨息之声颇为粗重,直到如今才渐渐平缓下来。
“不必了……郭神医说了,要清、闲、寡、欲。”秦烨一字一顿的道,显然说得有些辛苦。
他已经后悔主动蹭到主屋与太子同榻而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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