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昕空
天地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顾澜澜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中了毒,她所知这种毒在原著本该被柳浩琨化解,如今柳浩琨对她似乎并不在意,她又该如何化解啊?
正当她惶惶无措间,一把伞忽然出现在她上方,雪白的伞面上刻画的红梅栩栩如生,妖冶中透着独特的纯情,将顾澜澜完全笼罩在伞下一寸之地,也一并将顾澜澜隐藏起来。
瞬息间,顾澜澜又看清周围的一切了,一抬眼,便对上阎饰居高临下的冷淡的目光。
这个救命之举大概只是对方的举手之劳。
顾澜澜还未来得及动动嘴唇说谢谢,旋即,便见柳浩琨闪现在阎饰面前。
而阎饰的注意力也从她身上移开。
顾澜澜再看柳浩琨,原先一直没意识到,亦或是柳浩琨刻意隐藏,此刻再看对方,才发现他的眼眸里隐约有一层黑气流动,不仔细看,甚至无法发觉。
这分明是入魔的征兆!
柳浩琨竟入魔了!
原著中柳浩琨有一颗锄强扶弱的心,他意志坚定,再大的苦难都无法动摇他的心性!
这人在面对那么多磨难时或许曾有过动摇,然而柳浩琨只要看到原主在身旁,便能得到无限力量,从而摆脱过好几次心魔。
顾澜澜发现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显而易见,柳浩琨对她没有原著那般深刻的爱意,或许从始至终,对方都不曾深爱过她……
顾澜澜待在红梅伞下,喉咙有股痒意,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痒意变成疼痛,她忍耐着,最后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
顾澜澜抹去唇上血,轻不可闻的自嘲道:“呵呵,原来一直都是我自欺欺人。”
从未想过的人救了她,而她期望中的那个人,已然视她如无物。
池醉看着柳浩琨释放一身威压,轻蔑一笑。
他不会忘记曾经的一切,不会忘记柳浩琨明知他的苦楚,明知他所做为何,却还顺应正道在顾澜澜面前贬低他。而那时,顾澜澜本就对池醉的是魔道还是正道有所动摇,柳浩琨这一招正式让顾澜澜对他的信任付之一炬……
池醉嘴角笑着,神色却显得晦涩难明,眼里浮现压抑的阴鸷,长剑出鞘,游走身旁,他冷冷问道:“柳浩琨,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
柳浩琨的余光似乎看到了顾澜澜狼狈的样子,微微皱了眉,他叹息一声后直截了当道:“再多的情谊,也止于怜惜。”
眉宇间的怜悯在池醉看来令人作呕。
而柳浩琨再不多话,一把锈剑倏然出现,竟是过去被阎攸宁毁去的锈尘七圣剑。
看来柳浩琨找到了方法恢复锈尘七圣剑,池醉看着这天阶上品法宝,想到多年前与阎攸宁做师徒的时候,阎攸宁还时常嘀咕提起这把剑。
锈尘七圣剑确实厉害,至少在池醉的印象里,柳浩琨多次靠这把剑化险为夷,而修界之人就算先前不认识柳浩琨表现的有多嚣张,只要看到锈尘七圣剑,便会立马识相的退让。
阎攸宁还说这把剑其实还有提升品阶的可能,如果柳浩琨能够飞升成功,以后成为仙器、神器也不无可能。
但将来再厉害的法器,如今仍是天阶上品。
飞剑出。
锈尘七圣剑与池醉的飞剑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空气震荡不休,周遭漆黑的天敌仿佛被卷开了一道光,渐渐显露原本的天地之色。
当两道身影不断闪现交错,一刹那分开之际,锈尘七圣剑倏然分化出千万道剑影,朝着池醉而去。
此时此刻,不远处大批的正道修士飞快而至,他们分成两拨,一拨朝着阎攸宁而去,一拨留在池醉这边。
无数的法器、符箓、阵法和结界齐发。
池醉镇定地面对四方来袭,眼中阴鸷消散,却浮现冷冽笑意。
柳浩琨瞥了眼大部队人马,神色闪过讶异,没想到会一下子来这么多修士,此时天地间只有斗法声与“纳命来”的叫喊,他蓦然明白这恐怕是仙尊早就设下的计谋。
这些人似乎把阎饰和上官恒当成了魔修,而老祖那边,上官恒和宿承宣看似不相上下。
柳浩琨再次断定,这两人绝非他们所说的合体期修士!
池醉元婴翻腾,催动了一下法力,吐出一口血,前方的飞剑已然碎成片片,数不清的锈尘七圣剑席卷池醉。
池醉纹风不动,紧接着一点青光亮起,满天的锈尘七圣剑被一把把青色软剑牢牢缠着,青色软剑仿佛吐着蛇信的冷血动物,狠狠撕绞着锈尘七圣剑,青白两种剑光同时停在空着闪烁,池醉一抬手,无数法器、阵法齐齐破灭。
锈尘七圣剑虽然是柳浩琨本命法器,但终究是天阶上品,仍然需要极大的法力催动。
而且柳浩琨还用了其他法器,与池醉斗法到现在,池醉受伤吐血,柳浩琨也不好受。
他身上的衣衫破败,抹走嘴角的血迹,眼里的黑气越发浓郁,催动锈尘七圣剑震碎那些蛇影时,柳浩琨大声质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各门各派的掌门带着弟子们前来落坪峰,如同对待魔头一般如临大敌,可以想象阎饰和上官恒绝对不简单。
然而,池醉并未作答。
柳浩琨咬牙切齿,催动锈尘七圣剑再次攻击时,猝不及防间,一阵清脆悠扬的铃声悠然响起,不经意间便深入耳畔,他的视界里霎时起了涟漪。
莫名的,阎饰的身影突然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一时竟然分不出哪个到底才是阎饰。
上官恒站在不远处,笑看着他们,随后与柳浩琨四目相对,悠然道:“若你赢了,我便留下。你曾受的屈辱,可一并还予我。”
然后,柳浩琨疯了一般地攻打那些阎饰。
其实柳浩琨在前去拿炼丹炉鼎之际,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亦是在那时联系的仙尊。而那若是真的,他曾被上官恒羞辱过的事便变得无比可笑。
柳浩琨还是不愿那般想——他对上官恒生出的除了嫉妒、仇恨、羞辱等等感情中,早已夹杂了另外一种他不愿承认的情愫。
这感情究竟从何而来,许是因为看到对他人毫不留情且恶劣的上官恒,却对少年池醉以及后来的阎饰展露别样的温情,入他眼亦人他心,便让柳浩琨对眼里多了柔情的上官恒有了别样的心思。
他以为和顾澜澜在一起后,便再也不会去想这些,可惜柳浩琨错了。
越是与顾澜澜相处,午夜梦回便总是看到上官恒。
上官恒在梦里曾微笑着抱过他,曾戏谑地吻过他,曾嬉笑着闹过他……
这般梦魇让柳浩琨每日面对顾澜澜都心负罪恶。
曾经他那么喜欢美人,如今美人在怀却毫无感觉,还去想着一个男人?!
他以前不懂,现在去懂了,与此同时感受到的是更深的耻辱!
老祖当时唤他前来落坪峰,告知柳浩琨他自会处理这二人,而如果柳浩琨真的要顾澜澜活着,他可以放过顾澜澜一命,前提是柳浩琨可以把阎饰或是上官恒引到落萍峰,如果他想要要上官恒,那便让其成为一个废人。
“成了废人,上官恒便是你的了。”宿承宣的声音徘徊在柳浩琨耳边。
不!他不要上官恒!
柳浩琨只想斩断这份不该有的绮念,上官恒死了才能放过他。
如此想着,而不论阎饰是何人,他与上官恒都必须死,否则今日一切都会成为柳浩琨又一个挥之不去的心魔!
悦耳的碰撞声丝丝缕缕被吹到四面八方,围困于不断攻击各处的柳浩琨,更困住了那些前赴后继而来的正道弟子。
世人仅知仙尊宿承宣拥有一件仙器,亦是修界唯一一件仙器,但其实,多年来阎攸宁从未停止过对莲华清心铃品级的提升。
池醉重生前知道顾澜澜后来确实把其升做了仙器,但到底如何做的却不得而知。
而阎攸宁把需要的材料一一告知池醉,两人一起找到一件又一件材料与莲华清心铃融合,不久前,莲华清心铃终于成功进阶仙器中品法器,那一日仙器诞生的异象,完全被麒麟蛋孵化麟起的异象掩盖。
亦是无人知晓修界还有第二件仙器的原因。
运行仙器所需的法力,自然需要甚多,炼虚中期的池醉脸色逐渐苍白,他却不以为意。说到底,不论是此境彼境,柳浩琨都要抢走他喜欢的人。
彼境,池醉对顾澜澜是由感动生爱,其实也没多少爱,所以才能放手。此境,池醉却是绝对不会忍让!
思绪转动的瞬息,一串佛珠从池醉宽大的袖口飘出,不经意间,便从手腕大小迅速变大。
池醉脸色苍白如雪,唇色被血染红。
他身上有融合了扳指的琅环羽冠,自然能够保护自身,但保护是一回事,不断使用法力,超过自身极限元婴后继无力便反映在池醉身上。
池醉毫不在意,继续催动佛珠。
他人的视界陡然明亮起来。
玄微派弟子眯了眯眼,紧接着便看到一位师兄当场变了攻击方向,竟然转向同门地方,他急忙惊疑不定地大喊道:“师兄!你在干嘛?!那是师伯啊!”然而,却发现对方像是没听到他的喊叫声,依旧朝着柳浩琨出手。
几个同门瞪大了眼面面相觑,随后连忙赶过去,未曾想,其他门派的法术、法器竟然招呼到他们身上。
他们惊恐五分,而那些人却大吼道:“魔修!受死吧!”
“去死——!”有人对着同门大吼着,漫天术法全部投向同门。
“你敢动手杀我?!我要杀了你——!”
“疯了!!都疯了!!”
在一片光明的落萍峰上,修士们开始自相鱼肉,不久后便血流成河。
孟鹿和其他掌门原本打算分别袭击两个魔修,不曾想却发生了始料未及的一幕。
这本是一场多对一绝对必胜的仗,可是一些弟子像是疯魔一般,竟然朝着同门出手。
那些原本朝着阎攸宁而去的弟子们,不知何时开始自相残杀!
他们不断阻止弟子们自相残杀,已是焦头烂额,不多时,阵阵铃声中夹杂佛音吟唱,层层叠叠席卷落坪峰上的所有人。
孟鹿抬头望去,才发现半空中的青年头顶出现了一串逐渐变大的佛珠。
“须弥佛珠!”孟鹿惊骇道。
各门派掌门闻言,齐齐抬头,脸上亦是惊骇之色。
须弥佛珠是能够自创一个须弥空间的地阶上品防御法宝,之所以说是防御法宝,只因一旦入了须弥佛珠的人事物,都将因为佛音吟唱而暂时忘却世间八苦,变得无欲无求,连正在做的事都会停止,外人无法干扰,就算有人攻击内部也不会有影响,里面的人之后会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入定状态。
心善者用了,须弥佛珠便是能让人快速入定快速修行悟道的法器;心恶者用了,只要有无穷法力,须弥佛珠便是让人无知无觉困在须弥界,直到化成白骨的魔器。
这诡异法器是魔僧行苦作为佛修时因缘际会得到的,后来给了他师父有泪,据说此法器只有合体期以上的修士才能使用,但有泪大师却凭借他的化神修为将其运用得如火纯青,让无数陷入歧途的修士重新回了正道不说,更让不少魔修放下过屠刀。
然而,后来魔修屠寺杀师,须弥佛珠就此消失,再也未曾出现过。
多年里,魔僧亦从未使用过,他们都忘记了对方还拥有这个法器。
各掌门知道,就算他们关闭了听觉,面对须弥佛珠却只是徒劳无功。
佛珠瞬间瞬间遮天蔽日,迅速笼罩了这片地界,一阵法力波动从佛珠上震荡而出,将远处天边对战的二人完全隔开。
孟鹿等人心如坠冰窟。
不知不觉间,他们还在想什么时,又忽然像是什么都没想,无数人停止了动作,仿若呆滞的石像停滞在原地。
柳浩琨维持着面露疯狂之色,漂浮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时间停止了流失般,须臾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控制须弥佛珠的池醉以及中毒的顾澜澜还有气息。
而另一边的阎攸宁与宿承宣,他们的方圆百里都被黑暗所笼罩,除了偶尔的光芒闪动,他人已无法窥视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池醉飘然落地,束发的绸带散开飘落,被风吹走,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其中两缕白发触目惊心,他脚下一个踉跄,及时站稳才不至于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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