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菌行
张素商颤巍巍的扶着车门下车，恰好看到阿列克谢的身影，便小脸苍白的一笑：“嗨，廖莎。”
阿列克谢：……
把这四个人扛到家里，阿列克谢端了热水给他们，张素商慢吞吞的和他说了原委，他便洒然一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只是想去兜风，我可以给你们做司机啊。”
张素商懵逼：“啊？你会开吗？”
阿列克谢不语，回房拿了个小本子出来，张素商打开一看，居然是他穿越前梦寐以求的驾照本本！
阿列克谢轻描淡写：“这东西挺好考的，你们要去哪里，提前和我说一声，我请假带你们去，秋卡，你想开车就得先去考驾照，无证行驶可不行。”
张素商的手手颤抖着。
伍夜明体质最好，闻言爬起来，长吁短叹：“不，我觉得他还是不要去考驾照为好，他的驾驶风格太狂野了，明明车那么慢，我却觉得从悬崖上滚了下来，秋璞，你以后还是坐别人的车吧。”
这是每个坐过张素商的车的人的肺腑之言，张素商却不爱听，他一梗脖子：“我只是对开车还不熟练罢了，只要用心学，绝对没问题，你信不信我要是认真起来，连坦克都能开给你看？”
伍夜明、蒋静湖、李源异口同声的喊道：“你可放过坦克吧！”
第54章
在喝了两个月的药, 养了两个月的猫后，尼金斯基再次主动走出了家门。
当然, 是在他闺女的陪同下，自从他在挪威走丢过一次后，他家里人再也不敢放他独自一人，就连尼金斯卡离开俄国继续做欧洲巡演之前，都叮嘱过哥哥，好好跟在妻子或女儿身边！
其实舞神也只是好奇闺女这阵子跟着张素商到底学了个啥，他在家里见过吉拉练开合跳、波比跳、深蹲跳，加上科学喂养, 女儿的腿都粗了一圈, 听说她还要学习跳跃。
跳跃……尼金斯基对跳跃不能说没有情怀，因为他就是靠这个吃到了舞蹈的第一碗饭，但张素商还常常给他女儿布置家庭作业, 什么清晨去跑5公里啊, 无氧操啊，有健身习惯的人就知道, 适当训练增强精力, 吉拉越练精力越充沛，让家长们觉得家里好像多了一只哈士奇。
原本尼金斯基还会拖地的, 但现在他大清早起来, 只能看到拖得光溜溜的地板，以及女儿留下的早饭。
张素商是会定时带学生们晨训的，尼金斯基和女儿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群年轻人穿着运动装在嘿咻嘿咻的做热身动作, 娜斯佳活动手腕, 看到吉拉时眼前一亮, 热情的招手：“吉拉，快来，我们要出发了！”
吉拉连忙跟了上去。
众所周知，运动员是一群体能远超正常水准的人，一万米运动员随便跑跑，速度都能比普通人百米冲刺更快，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跑步技巧更精湛，拥有出色的送胯能力，更因为他们出色的体能。
体能是运动员施展一切能力的基础中的基础，就算不是运动员，退一步说，练好体能，提升心肺功能也能让人受益一生。
张素商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对手下的学生们做了极高的体能训练标准，俄冰协不是没想过送其他学生到张素商手下，但光是体能这个门槛都过不去。
张教练现在可牛气了，教出了好几个顶级选手后，大家都知道跟他混有前途，是个练滑冰的都想和他学，可能不能让他看上眼，却是另一回事。
张素商：已经够忙了，没空再带别的学生谢谢。
吉拉本来考虑过带着父亲一起跑，但考虑到他多年没怎么锻炼过，跟上的几率太低，只能犹豫的看着他。
尼金斯基手捧张素商递过去的牛奶、牛肉干，用一种可以称得上乖的姿势并拢腿坐在长椅上。
好吧。
他们请同样在这训练的伍夜明帮忙看一下。
速滑当然也会跑步练体能，但他们来得更早，这会儿早跑完五公里回来了。
张素商跑得则是十公里，他们需要围着训练场附近的街道跑三圈，跑的路上还时不时遇到一些事情。
其实这会儿俄国的治安还不错，他们的执法人员也不是后世那副找旅客勒索钱的模样，反倒都很负责，国家正处于上升期，让不少人的眼里都有了光。
但天有不测风云，他们今天跑的时候，就撞上一个小偷，张素商还没反应过来呢，卢卡斯已经先冲出去了，犹太小伙有股热忱劲儿，他热爱这个国家，热爱社会主义带来的公理和正义如同爱自己的生命，路见不平是绝对要拔刀相助的。
啥时候真打仗了，这就是带头冲锋的类型。
卢卡斯都动手了，娜斯佳想都没想也跟着上了，安菲萨左看右看，从街头拿起一块砖……这事还是张素商的锅，和他相处了一阵后，学生们都掌握了一点使用板砖的小技巧。
等把小偷扭送至警察叔叔身边，他们又跑完了剩下的3公里才回去。
伍夜明正坐在尼金斯基旁边，和他唠着嗑。
“原来你家夫人这么好啊，吉拉应该很像夫人吧。”
“嗯。”
“我女朋友也特别好，她叫米娅，是个天才，其实啊，女人有自己的事业才迷人，她工作时的那种专注，才是最棒的。”
“嗯。”
张素商敢保证尼金斯基的眼神是飘的，他恐怕压根没听伍夜明在说什么。
但等伍夜明起身和他们交接的时候，尼金斯基却把牛肉干放在伍夜明怀里。
伍夜明惊讶的看着他，尼金斯基扭头，吉拉立刻懂了：“爸爸说，谢谢你陪他，牛肉干很好吃，你也吃。”
伍夜明：“我当然知道这玩意好吃了，这可是百年老铺传人做的啊。”
他口中的百年老铺传人就是李源。
李源家是开熏肉铺子的，像熏腊肉、灌香肠、做风干牛肉都可以，在老家那边口碑不错，李源继承了这份从母亲那边传下来的手艺，只是在他少年时，母亲老家那边闹饥荒，两脚羊的惨剧重现，母家亲戚逃荒过来，在深夜对母亲哭诉家乡的惨剧，李源在门外偷听了一阵，硬是被恶心吐了。
在那以后，他拒绝了整整两年的肉食，且发奋苦读，最后咬着牙跑到俄国来勤工俭学，发誓要学到可以帮到国人的东西。
一个少年人在发育期拒绝吃肉的结果就是李源的身高不太好，整个人瘦巴巴的，才见面那会儿，张素商还隐隐觉得这人有点沉默偏执，过了大半年，李源在蒋静湖和张素商两个医学生的苦苦劝说下重新吃肉，等到大家已经混得很熟了，他才展现了自己的好手艺。
在知道张素商只要上了交通工具，就没胃口吃东西，伍夜明也总是怀念家乡的吃食后，李源咬咬牙，挽起袖子，转头就扛了三十斤的肉回来，瘦小的身板险些被肉压垮，接着，他们的寝室阳台上就挂满了肉制品。
张素商吃了一口李源给的牛肉干，一抹嘴，立刻下定决心，从今往后，李源就是他一辈子的挚友。
李源：原来我以前还不算是你的挚友啊？
恰好运动员都比较能吃，这份友谊带来的肉干偶尔会被张素商分给学生们填嘴，如今舞神看起来也对李源的肉干观感不错，让人不由得感叹百年老字号的力量。
张素商在这一天没课，按照他的习惯，接下来就要去格勒大学的图书馆泡大半天，然而在走出体育馆的那一刻，他听到了枪声。
和平年代长大的孩子张素商完全没反应过来，马克西姆教练却果断的拉着他往回冲：“走！咱们换后门那边出去，避开这边。”
张素商一边跑一边回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啊？咱们不管管吗？”
伍夜明是经历过军阀扰乱乡亲的，这会儿也机敏得很，他跟在旁边说道：“那些人有枪啊，咱们一群人手上连把弓都没有，去外头裹什么乱啊，普通人去安全的地方，别给警察添麻烦就好了。”
吉拉这时候也展现出了惊人的素质，她扯着爸爸紧紧跟着马克西姆，等他们到了后门，发现年轻人们都被年纪偏大的教练员赶羊一样赶到这里。
接着马克西姆教练说他会把卢卡斯、米沙、娜斯佳、安菲萨带回家，又叮嘱张素商：“你们也回去，我不知道谁把枪带到圣彼得堡这么重要的城市，但起码今天别出门了，就待家里赶你的稿子吧，陌生人敲门也别理会。”
张素商还想再说什么，马克西姆教练的语气严厉起来：“秋卡，你没有经历过战争！我理解你的警惕心不强，但你要明白，正常人都不敢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开枪！”
有关这一点，张素商持怀疑态度，因为战斗民族的勇在后世已是国际驰名商标，但马克西姆是参加过一战的老兵，对他的判断，张素商还是尊敬的。
他和伍夜明都是骑自行车过来的，张素商载尼金斯基，伍夜明载吉拉，他们一起把人送回了家，伍夜明顺势留张家吃饭。
到这时候，张素商又有点后怕，他是回来了，可是阿列克谢还在外头呢，他做的课题好像还蛮重要的，不会有人盯上他吧？
伍夜明安慰他道：“阿列克谢在研究所里算数据，外面都有士兵看守，有危险也轮不到他头上，你安心写稿子吧啊。”
张素商放心不下，但这会儿是没别的事情可做，只好铺开稿纸，在上面写了一阵。
可是没写多久，他就发现笔下的剧情走得有点微妙。
《女飞行员》的女主人公是凯瑟琳娜，而男主这个人……其实也是存在的，之前说过，凯瑟琳娜给一户女孩疯了的人家当做饭阿姨，女孩叫米菲，而她是跟着哥哥生活的，这个哥哥就是男主。
原本张素商还有点不知道怎么让男主和女主进一步发展，因为除了男主雇佣女主做饭外，他们几乎没有交集，凯瑟琳娜有学业要忙，男主在妹妹疯了后大彻大悟，入党成了个唯物主义者，日常就是工作工作和工作。
张素商便将文章重点放在了凯瑟琳娜如何治愈米菲，让这个小姑娘恢复正常饮食，又为她洗头洗澡，拉到太阳底下一起晒被子。
而在今天这场意外后，他的文总算是不卡了，张素商将自己经历过的事改了改，就写凯瑟琳娜带米菲、女儿珊珊一起去买菜的时候听到枪声，她吓得立刻将米菲、珊珊拉回了家，然后沉稳的为她们做午饭，翻开一本书，用温缓的语调讲故事。
就在此时，大门被敲响，米菲吓得一阵瑟缩，珊珊更是机敏的将菜刀提在手里，而猫咪甜心也跟着对门龇牙咧嘴。
凯瑟琳娜沉静的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英俊青年，穿着军人的衣服，紧张问道：“米菲呢？”
凯瑟琳娜：“她没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
就在此时，有人敲了敲门，伍夜明立刻去提了把菜刀在手里，张素商瞥他一眼，去开门。
说个秘密，由于阿列克谢的体型问题，他走路的动静比常人沉一些，张素商隔着十米就可以轻易听得出来。
不过今天的廖莎脚步好像有点急？这么想着，张素商打开门：“廖莎，欢迎回家。”
阿列克谢喘着气，蓝色的眼中含着担忧，他说道：“秋卡，外面死了两个长着辫子的人。”
第55章
这年头留着长辫子的男性只有中国的满清遗老遗少。
真的, 就算是后世那批时常发出令网友们不禁感叹“大清早亡了你脑子还停留在几百年前”的真满清遗老遗少，他们也不会刻意把自己弄成秃瓢，一般都是脱发脱成自然秃的。
像张素商、伍夜明、蒋静湖、李源四人都是清爽短发, 从读书开始, 他们就没留辫子了, 丢不起那人，张素商更绝，在确定要参加花滑比赛后, 他就把自己的头发改成了20世纪90年代一度风靡港圈男星的三七分发型, 对, 就是那个白肤古校长、志颖、小哇、冠希都剪过的发型, 号称非帅哥不可驾驭。
张素商当然是驾驭得住的。
但人大清亡的年份确实还不长, 总有些人怀念过往，怎么也不肯剪辫子, 张素商对此的观念就是随他们去，反正再过个百年，想看见辫子头，也只能在电视剧里了。
这也就导致了当阿列克谢说“死了几个有辫子的人”的时候, 张素商差点没把自己和那群人联系起来，好一会儿才想起原来他们在外国人眼里算是一国的。
伍夜明的反应大些：“他们怎么会来俄国的？”
阿列克谢摇头：“不知道, 但可以确定的是, 对他们动手的也是亚洲面孔的人。”
张素商下意识的：“那就是日本人动手的咯？”
矬子在他这的形象就是有那么烂，啥坏事都可以联想到他们头上。
阿列克谢也摸下巴：“有可能。”
俄国人同样不喜欢日本人。
伍夜明严肃起来：“是因为我们拒绝了他们的归化？可是也不对啊, 他们要恼火了, 也该对我们两个动手, 而不是对那群辫子动手, 而且辫子怎么会来俄国呢？”
如今的俄国在建立时可是把沙皇一家都杀光了, 对封建帝国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伍夜明实在想不通他们怎么就敢跑到这边来。
大家都满头问号，最后还是张素商展现出了和平年代的孩子特有的大大咧咧：“现在也没啥线索，咱们在这想破脑袋也没用，还是先吃饭吧，吃饱了以后说不定就能把一切想通呢？”
他一拍手：“锅里有黄豆猪脚汤，猪蹄已经很烂啦，再配个蔬菜沙拉和笋片炒肉应该就成了，我和你们说，这笋片还是马克西姆教练的乡下亲戚送给我的，可新鲜了。”
张素商进了厨房，伍夜明看向阿列克谢，目光中带有审视，低声说道：“秋璞以前是地主家的孩子，从小衣食无忧，除了出国时被家里打了一顿，没受过什么罪，读书和运动的天赋也好，做什么都容易，所以也没经过什么事，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阿列克谢的表情，阿列克谢十分坚定地回道：“我会用我的一切对他好。”
这话漂亮，伍夜明也没全信，只是叹气着摇头：“我要不是和米娅在一块，知道两情相悦的人相处时是什么样子，实在是看不出你们居然……他现在是国内的头一号运动员，声望日渐高涨，对很多人来说，他就是希望一般，所以我希望你能瞒好你们之间的事，莫让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