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渊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谢玄轻忽然伸手给他扶了一下歪掉的发带,随后问道:“先生今日穿的这身……是陈管家安排的么?”
容€€上楼的动作顿时被他打了一下岔,神色顿了顿,容€€淡淡地“嗯”了一声。
“很好看。”谢玄轻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视线从容€€被礼服所勾勒出的窄腰上轻轻扫过,随后指尖便继续拨弄着那根与西服同色的发带,说道,“不过要是发带换成琥珀色,应该会更适合先生的气质。”
同色的领结与发带美则美矣,但也着实单调,显得有些过于冰冷。倒不如将发带换成与容€€眼眸相似的浅淡的琥珀色,犹如阳光般漂亮,却是能给这一身如海般深邃神秘的礼服增添一丝柔和的气息。
也与他嘴硬心软的先生更为相称。
他看着就像是认真地在给容€€今日的穿搭提一点意见,语气低沉而和缓,听在耳中,却有一种莫名的亲昵。
容€€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指轻轻地在自己身后的发带上蹭过,虽然并未直接触碰到他的脊背,但一阵微妙的、仿佛毛骨悚然般的感觉在脊背上窜过,容€€下意识地就将头发从谢玄轻手中抽了出来。
“……不过是偶尔穿穿罢了,不必在意这些。”垂了垂眸,容€€对上谢玄轻的视线,说道。
“也是。”谢玄轻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他的眸黑且深,对视时,总让人觉得有些神秘又危险。
容€€轻轻地看了眼他唇边的笑意,随后又轻蹙了下眉头,才转身往楼上走去。
谢玄轻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拐角的位置,然后才慢慢收回视线,低头拿起桌上的文件,重新看了起来。
分公司这边的事情其实并不严重,但因为程序一直卡着,也实在是耽误时间。
谢玄轻看过了事情的经过与之前一直签不下来的合同,微微皱了下眉,便起身打了个电话。
将处理方案吩咐下去之后,谢玄轻又打开电脑,接收岳丰发来的京市总部那边待处理的业务。
一直忙到临近傍晚,谢玄轻才算是将一些较为紧急的事务全部处理完了,剩下的那些日常业务,就留着晚上再处理。
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谢玄轻拿着东西上楼,后知后觉地想起……
这是谢氏在南省的房子。
而现在,这套房子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在。
谢家老宅端肃而严正,带着一种浓浓的世家传承的意味。
但南省这边的房子却是仿欧式的设计,低调间不缺奢华。
但这样极为迥异的房子却都带着一种极为相似的、孤寂的气息。
谢玄轻以前从未在意过这些房子里的不同。在祖父与父母都去世了之后,他便自己一个人住在了谢氏老宅之中。
它永远是安静的、唯有他一个主人存在。
但如今,他身处于南省的别墅之中,脚下的楼梯是大理石铺成的,与谢家老宅中带着时光的烙印的木质楼梯迥乎不同。
走到二楼,镶嵌在墙壁上的铜质的壁灯已经亮起了微黄的光,将走廊晕染得也多了几分奇异的温馨。
隐约有动静从他的房间中传来。
穿着燕尾服的管家站在他的门口不远处,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谢玄轻走了过去,陈管家余光瞥见他靠近过来的身影,连忙转身朝他鞠了个躬:“先生。”
“嗯。”谢玄轻应了一声,随后目光往房间内看去,“你在这做什么?”
“容先生刚刚问我您的房间在那儿,我就带他过来了,现在在等容先生还有什么吩咐。”陈管家非常自然地说道。
谢玄轻:“……”
虽然他也确实说过让陈管家这边对待容€€要像对待他一样,但这才过了几日,陈管家竟然已经这么自然地将容€€归到自己人里面了么?
也是,他的先生虽是看着冷淡,但实际上却是个极心软的人,陈管家会对他露出这般态度,却也正常。
点了点头,谢玄轻刚想抬步继续往房间里走去,就被陈管家伸手拦了一下。
谢玄轻:“?”
陈管家面露难色:“容先生大概是有什么事才进去的,我一直在外面等着,容先生应该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
谢玄轻:“……”
你说的这个不好的事,指的是什么?
经常噎别人的谢家主难得被噎了下,顿了顿,他“嗯”了一声,便道:“我知道。”
说着,他绕开陈管家的阻拦,继续往房间里走去。
陈管家见状,也不好再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玄轻推门进去。
红棕色的房门有些沉。
谢玄轻走了进去,就见容€€背对着他半跪在飘窗上,仿佛是在上面画着什么东西。
眉头微微动了动,谢玄轻走了过去。
有些眼熟的、淡金色的毛笔映入眼帘,容€€神色沉静,动作却丝毫不慢地在玻璃窗上落下一道又一道的繁复而精巧无比的符文。
谢玄轻并非是玄学界中人,自然也看不到那犹如星月般柔和而璀璨的金色符文的轨迹。
但他只看着容€€的动作,再看到对方手中的那支淡金色的点灵笔时,就能猜到对方这是在做什么了。
他先前确实是说过麻烦容€€出手这样的话,但他没想到,容€€最后竟是没有直接给他几张护身的灵符就算了,而是这样仔细地、认真地在他居住的地方也设下了层层防护。
喉结上下动了动,谢玄轻看着容€€似乎终于结束了一道符文的绘制,才低声开口问道:“先生……进来多久了?”
对方这时候身上已经换了一套极为舒适的家居服,银灰色的细毛绒上衣大约是因为南省这边的气温有些高,所以松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一小片精致而白皙的锁骨。
谢玄轻的目光在上面轻轻扫过,随后便将视线落到了容€€的膝盖上。
因为飘窗有些矮,容€€的腿又长。为了方便将符文融入到墙体和窗户之上,容€€只能将一条腿微微屈起半跪在飘窗上,另一条腿则随意地搁在地上,姿势看起来就有些别扭。
也不知道他是保持这个动作多久了,屈着的那边膝盖上的布料,这时候已经有了一点儿明显的褶痕。
容€€听到他的问题也愣了下,随后便从已经处理好的飘窗上下来。
膝盖隐约有些发麻,容€€运转了一下灵力刚想将那阵有些酸麻的感觉去掉,便看见谢玄轻忽然俯身下去,温热的手掌隔着细绒宽松的家居裤,轻轻地在他的膝盖上揉了揉。
“难受么?”还不等容€€问他在做什么,谢玄轻便低声地开口道。
虽说是靠得有些近,但谢玄轻此时的动作却是极为克制。或者说,他的这个举动完全是出于下意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掌心便已经贴在了容€€的膝盖之上了。
大约是因为一直保持着一样的动作,容€€的膝盖微微有些颤抖。
谢玄轻的掌心轻柔地在上面揉了几下,随后便听到容€€的声音传来:“……还好。不用揉了。”
恰好这时容€€的膝盖也没再继续发颤了,谢玄轻顺从地收回手,随后便站起身。
“先生这样忙了多久?”他仍是问道,执着地想要知道答案。
幽深的眸子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容€€并未注意到他身上有些低沉的气息,意识集中在刚刚被谢玄轻揉过的那边膝盖上。
……总觉得有些痒。
容€€失了下神,听到谢玄轻的声音,才将散去的心绪收回来:“……没多久。”
“是么。”谢玄轻低低地应了一声,却是忽然开口道,“待会我问一声陈管家是不是这样。”
容€€:“……”
他鲜少会在容€€面前露出这么强势的一面,容€€与他对视了一眼,莫名地想到了谢崇在早朝上直接下旨将他封为国师的那一天。
当时虽然龙脉已改,新朝已立,但因为种种原因,新朝之中仍是有着一些旧朝官员存在。
他们对新任帝王敢怒不敢言,但对容€€这个直接断送了旧朝百年传承的人,便没那么客气了。
更何况,刚登上帝位的昭帝难道会是真心赐予这个年轻的术士国师的尊荣吗?
若换作是他们,在登上帝位之后,便会直接将这身怀改易龙脉之威能的术士从世间抹去。
否则对方能将龙脉从齐家改到谢家,那又怎么能肯定他不会再次将龙脉从谢家改到另一家上呢?
这样想想,昭帝这番举动,怕不是在向他们这些大臣暗示着什么。
这般想定,便有急于在新朝站稳脚跟的旧朝官员出列,言辞激烈地指责容€€德不配位,不仅要求谢崇收回旨意,更是请求谢崇狠治容€€面圣不跪的不敬之罪。
容€€当时听了还有些好笑。他从未跪过谢崇,便是对方已然登上帝位,他也绝不会轻易向对方屈膝。
若谢崇登位之后当真看不得他这样的行为,他也只管离开这朝野,归于山中便是。
然而帝位之上却传来了一阵极为愤怒的拍案声。
那是容€€第一次见到这位向来神色冷峻的挚友脸上露出怒色,姿态强势地将那几位旧朝官员所做过的种种阴私之事数落了出来。
对方被谢崇一身的气势压得根本不敢抬头,在听到新帝对自己在旧朝中做过的事也了如指掌之事,更是两股战战,不敢再多说一句。
“国师。”九琉帝冕微微垂下,男人坐于九阶之上,那双极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却是轻柔地说道,“还不快上来。”
他不仅要赐予容€€无上尊荣,更愿意与对方分享自己的江山与帝位。
阶下百官因为先前新帝显露出来的威势不敢轻易开口,朝堂之上一片缄默。
容€€其实已经有些忘了自己当时有没有走上去。只记得在天罚降下之前的那小小的一段时间里,对方似乎是真的将一半帝位空了出来€€€€
即便容€€每次上朝都兴致缺缺,并不多去。
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愣,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起这些往事来了,就听见谢玄轻低声地在他耳边问道:“先生……是在看着我想谁?”
又是那般回忆的神色。
谢玄轻之前从不在容€€面前提起,只是刚刚容€€看向他的眼神,竟是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怀念的情绪,琥珀色的眸子里像含了浅浅一汪水,看得人越发心软,也越发……嫉妒。
之前查容€€资料的时候,谢玄轻便知道容€€之前从未有过爱人,身边也并无亲密之人。
但眼前的容€€眼神中表露出来的情绪却不是这样的。
他在……透过他谢玄轻想着另一个人。
心头蓦然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了一把似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的感觉。
“先生,你刚刚是在透过我在想谁?”谢玄轻抿了抿唇,手掌虚虚地拢在容€€的脸颊旁,眸子深深地看着他。
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危险莫名的气息。
他眨了下眼睛,下意识道:“谢玄轻。”
谢玄轻神色一顿。
随后他低下头,又轻笑了一声:“先生这个回答……是在哄我么?”
但即便是知道了对方在哄自己,谢玄轻还是有些不争气地感觉到了一丝愉悦。
容€€会这样回答,也有一分在意他的原因在吧?
否则以他这位先生的性子,必然会直接将对方的名字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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