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河不倦
姜白小声嘀咕:“他这人吧,喜欢装成女孩子,特别烦人。”
楼折翡没听过他在背后诋毁人,不禁对这位少公子起了点兴趣:“当真如此?”
银铃声叮叮作响,面前的树上垂下一片殷红的衣摆,上面用银线绣满了蹁跹的蝶。
编着满头小辫子的人抱着胳膊,坐在树杈上,背着阳光,看不清神色:“呵,跑到咏蝶乡来诋毁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的少公子,真是胆大妄为。”
他飞身落地,手腕一翻,一大把亮晶晶的银粉,对着楼折翡和姜白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晚一点,大概十一点左右。
结契马上就来,接下来是作精阿翡的舞台。
第63章
“失光蛊?”
姜白面色一寒, 一把搂住楼折翡,带着他后退一步,凝实的结界隔绝了银粉。
那人腰间挂着个彩埙, 眉心用朱砂勾了一个彩蝶的图案:“你们是什么人?”
楼折翡在第一时间就查探了这人的修为, 金丹后期, 接近元婴,不足为惧。
他懒懒地靠在姜白怀里, 这些日子里,姜白身量抽条,已经和他只差半个头了。
姜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迟疑道:“曲云蘅?”
那人一愣, 皱起眉:“你是?”
楼折翡感到搂着自己的胳膊瞬间收紧,耳边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我是你祖宗!”
曲云蘅:“……”
楼折翡:“?”
—
咏蝶乡,竹楼。
姜白搂着楼折翡入座, 话没多说,直接将喜帖甩了过去:“我七日后结契,曲云蘅,你也甭去了, 直接把贺礼给我就成。”
曲云蘅接过喜帖,并没有看, 直接放在桌上:“白白, 你可太伤我的心了, 这么久不见, 你就不想我吗?”
“不想,会用失光蛊的孙子, 谁会想?”姜白越说越气愤, “要不是我动作迅速, 你还想再把我弄瞎一次吗?”
再?
楼折翡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曲云蘅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在背后说我坏话的,再说失光蛊又不会把人弄瞎,只是让人暂时失明,你以前不是试过吗,半个月就会恢复。”
姜白跳起来,想去揍他:“半个月,我七日后结契大典,瞎着上去吗?”
楼折翡拦住他,看向一袭红衣的人:“这位就是咏蝶乡的少公子吗?”
曲云蘅看向他,眼睛一亮:“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曲云蘅是也。你认识我吗,你好漂亮,你是谁?”
他一连串的问题,把楼折翡给弄懵了,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刚见到姜白的时候。
能和姜白成为朋友,果然性格相近,都很自来熟。
咏蝶乡位于南方,即使是秋冬季节,太阳也很大,日光从外面投进竹楼,洒下一片淡淡的金辉。
姜白噌的一下站起来,挡在楼折翡身前:“他是我的道侣!”
曲云蘅眨了眨眼,摩挲着腰间的彩埙:“你小时候不是答应了,要与我结成道侣吗?”
楼折翡目光一凛,隔着姜白,锋利的目光仿若刀刃,剐在曲云蘅脸上。
“你别胡说八道,那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我只说过要和阿翡成为道侣。”
“哦,原来是叫阿翡啊。”
姜白一愣,气急败坏:“你不许这么叫他。”
“我不要,我就要这样叫。”曲云蘅歪了歪头,露出个笑,“阿翡,别和白白在一起了,做我的道侣吧。”
姜白:“……”
好不容易送走了祁千离和清月,他娘的,送个喜帖还能给自己送出一个情敌,姜白在心里将曲云蘅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姜白拉着楼折翡起身:“看在曲前辈的面子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曲云蘅没追上去,继续问道:“阿翡,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做我的道侣,我比白白长得好看,比他会的东西多。”
楼折翡被俩人稀里糊涂的骂战闹得头大,好不容易缓过来,瞧了他一眼:“不要。”
曲云蘅表情没变,颇为好奇:“为什么,我不好吗?”
话到嘴边,楼折翡又咽了回去,勾起唇来笑了笑:“姜白对我很好,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路他抱着,想要什么他都给我买,还不介意我的身世体质,非我不可,为了我和别人立下生死挑战令,什么都顺着我,你能吗?”
曲云蘅表情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姜白:“传闻都是真的?”
传说落枫谷姜谷主的儿子姜白找了个炉鼎当道侣,跟被迷了眼似的,为了这个道侣与第一仙宗大打出手。
一路走来,楼折翡和姜白也听了不少传闻,现在他俩在外人眼里,就像是昏君和宠妃。
讨论这些传闻的人大概能分成三类:一类人好奇姜白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汤,一类人好奇楼折翡有什么能耐,还有一类人,根本不相信这回事。
楼折翡趴在姜白怀里,轻轻哼了声:“阿白,走路好累,要抱。”
姜白自然不会拒绝,俯身抱起他:“喂,别发呆了,赶紧去给我们安排个住处,再想着撬墙角,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曲云蘅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在对上楼折翡挑衅的目光后,握着彩埙的手紧了紧:“如果我也能做到,像他那样对待你,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楼折翡似笑非笑,回道:“不会,因为我们非彼此不可。”
楼折翡和姜白在一处空的竹楼住下了,路上耽误的时间太多,为防错过结契大典,休息一晚,明天他们就要赶回落枫谷了。
咏蝶乡一到晚上就会变冷,姜白把水弄热后,才拿着浸湿的帕子帮楼折翡擦手和脸。
楼折翡任由他摆弄,突然道:“你答应要和他结为道侣,是怎么回事?”
姜白动作一顿:“那都是误会,你别听他瞎说。”
楼折翡挑了挑眉:“所以是怎么回事?”
“真要听?”姜白把帕子放下,坐在床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曲云蘅那傻子就是为了膈应我,才故意提起的。”
楼折翡抬了抬下巴:“不是说没什么秘密是我听不得的吗,怎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能告诉我?”
姜白爬上床,将人圈进怀里,委屈巴巴地嘟哝:“没有不能告诉你,就是怕你觉得我挺蠢的,会少喜欢我一点。”
楼折翡勾着他手指玩,摩挲着他手上的疤,没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小傻子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啊,要真因为你蠢就不喜欢你了,那我就不可能喜欢上你。
“当时曲前辈带着曲云蘅去落枫谷,他小时候打扮得跟小姑娘似的,也像现在一样,扎着满头的小辫子,头上还带着花环。爹爹觉得他可爱,随口打趣,问他要不要嫁给我。”
楼折翡眯了眯眼,眸底闪过一丝冷光。
啧,还是青梅竹马呢。
姜白偏过头,在他颈侧亲了一下:“本来就是随口打趣,但我太较真,当场拒绝了,然后就把曲云蘅气着了。之后他就故意作弄我,往我身上撒那银粉,就是失光蛊。”
楼折翡抬起头,抚了抚他的眼尾:“这么漂亮的眼睛,多亏没伤着。”
姜白只当他是在夸自己眼睛好看,笑意盈盈:“对,不然就看不见阿翡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失明了,当时我不知道失光蛊有时效性,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看不见了,特别害怕,曲云蘅说要是我答应和他结为道侣,就帮我治眼睛。”
楼折翡手上用了几分力,语气也沉下来:“你答应了?”
即使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他也受不了,如果姜白真的答应过,那他恐怕会忍不住对曲云蘅动手。
“当然没有。”姜白连忙解释,“有初桑婆婆和莲生爷爷在,还有父亲和爹爹,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话。”
楼折翡满意地点点头,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我们阿白这么聪明,哪里有犯蠢?”
竹楼的窗户没关,夜风吹进来,有点凉。
楼折翡下意识往姜白怀里拱了拱,姜白扯过被子,将他包起来:“我没答应他,但是特别害怕初桑婆婆也治不好我,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偷偷哭好久,导致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是肿的。当时落枫谷里的小孩子,就是俏俏他们,都嘲笑我是爱哭包。”
姜白有些不好意思,埋头在怀中人颈窝,闷声道:“谷里的人一直叫我哭包,我知道他们只是想逗逗我,但我很不喜欢,十岁的时候,在爹爹的制止下,他们才没继续这样叫。”
“我就是觉得,总是哭一点都没男子气概,所以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姜白小声道。
楼折翡转过身,两手拽着被子角,跨坐在他身上,笑得意味深长:“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很喜欢看你哭,最喜欢……你因为我而哭。”
如果是被我欺负哭的话,一定美极了。
姜白愣了一下:“嗯?”
楼折翡披着被子,将愣神的人一块裹住:“无论你哭还是笑,我都觉得可爱,都会更喜欢你。”
姜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咬住了下唇。
他们的亲吻已经愈发熟练,舌尖相触,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将暧昧的气氛烘开。
大圆满境界的修士,即使心神都被接吻占据了,也不会影响神识的施展。
察觉到站在窗外的人忍不住离开,楼折翡轻轻勾了勾唇。
不管是爱慕还是好胜心,跟他斗,都太嫩了些。
—
楼折翡和姜白在咏蝶乡住了一夜,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就离开,结果又被留下了。
曲云蘅的父亲曲佑外出回来,硬是要再多留他们一天,姜白多番推辞,最后答应留下来吃午饭。
姜白和曲云蘅不对付,话都不想多说,拉着楼折翡在咏蝶乡里闲逛。
楼折翡瞧了眼不近不远跟着他们的人,软着声音撒娇:“阿白,我想要那只蓝色的蝴蝶,你能帮我捉来吗?”
曲云蘅冷嗖嗖道:“那蝴蝶有毒,他捉不来,你亲我一下,我帮你捉,怎么样?”
楼折翡拉住火冒三丈的姜白:“不要,我就要阿白捉的。”
“我都说了,那蝴蝶有毒。”曲云蘅皱了皱眉,“你想害死他吗?”
楼折翡泫然欲泣:“阿白,我没有想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