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香踪
在场唯一一名穿军装的人上了驾驶室,说:“郁教授,上车吧,我送你们过去。”
郁振兴扶着老伴上了吉普车后座。
远夏准备坐在副驾驶上,被郁振兴叫住了:“小同志,你坐后面来。”
远夏便上了后座,挨着郁振兴坐下。
另一个中年男人上了副驾驶座。
车子发动起来,缓缓退出去,开到路上。
郁振兴问:“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你跟郁行一很熟吗?你是不是知道他的具体情况?能给我们说说吗?”
远夏赶紧说:“可以的。我叫远夏,是行一的好朋友。我和他是在越大上学时认识的……”
其实远夏跟他们说的郁行一的情况,他们夫妇很多也早就从知情人那里听说了,但当远夏说到陪郁行一去新疆找郁知文时,老两口又激动了起来,这是他们所不知道的,忍不住打断了远夏:“知文嫁到新疆了?”
远夏说:“是的,知文姐嫁给了一个哈萨克牧民,生活很幸福。她现在在新疆塔城地区的额敏县当老师,还是那个学校的校长。知文姐生了一儿一女,你们的外孙今年12岁了,行一把他接到了越城,现在在越大附中上初一。”
老两口顾不上遗憾,激动地问:“那孩子现在就在这里?”
远夏说:“是的。我一会儿就带他来见你们。”
越城不算大,这年头车辆也少,路况很顺利,很快,他们就到了越大。
远夏指点司机将车子停靠在实验室楼下,然后推门下车:“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他。”说完飞奔上楼。
郁振兴夫妇也下了车,仰头看着楼上一间间亮着灯的窗户,试图找出儿子所在的房间。
远夏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从前他只能带行一的父母看冰冷绝望的坟茔,如今他却可以将他们鲜活健康的儿子送到他们面前,怎能叫他不激动。
远夏一步跨越三级台阶,快速跑到郁行一的实验室,门开着,里面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
远夏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对正在专心做实验检测的郁行一说:“行一,这个暂时交给郑工吧,我有事情找你。郑工,今晚的实验就麻烦你了,做完这个测试就下班吧,早点回去休息。”
郑松柏有些意外,远夏很少来打扰他们的工作,看样子是有急事,便说:“好,你们去吧。”
郁行一诧异地看着远夏:“什么事?”
远夏抓着他的手腕,说:“你跟我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先洗个手,洗把脸。”
郁行一满腹狐疑,但还是乖乖配合,去洗了手和脸。远夏抓住他,上下检查了一番,满意地点头,说:“可以了,走吧。”
郁行一说:“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嗯,很重要的人。一会儿你把钥匙给我,车我骑一下。”远夏问他要钥匙。
郁行一越发好奇:“你的车呢?”
远夏不解释,将他的公文包拿在手里,从里面掏出钥匙串。
郁行一试图拿回自己的公文包,被远夏挡了回去。
两人下了楼,远远就看见了郁振兴夫妇互相搀扶着站在吉普车前。实验室楼前有路灯,郁行一也看到了那辆车和那几个人,但他完全没想到他们是在等自己。
远夏陪着郁行一朝那边走过去,郁振兴夫妇却有些等不及,急忙朝他们迎了过来。
郁行一显然还没意识到,远夏只好提醒他:“行一,你看,谁来了?”
郁行一突然停住了脚步,直视着郁振兴夫妇,他的眼眶逐渐瞪大,不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了什么,拔腿朝他们狂奔过去。
陶思敏激动地张开手臂,叫了出来:“行一,我的孩子€€€€”
这熟悉又陌生的呼唤让郁行一瞬间泪湿眼眶,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
远夏赶紧去扶他,他已经稳住了,奔到父母面前,张开双臂抱住了年迈孱弱的父母,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爸,妈!你们可算回来了!”
阔别二十多年的重逢,让一家三口再也顾不得场合,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失声痛哭起来。
分别时,还是离不开父母的稚童,再见时,都快赶上父母当初离开时的年纪了。这其中的辛酸与思念自然难以言喻。
远夏和郁振兴夫妇的陪同者也感同身受,忍不住偷偷扭过脸去抹了一把眼泪。
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分别已有四分之一个世纪,又恰是最风谲云诡的年头,时间久远得能改变太多的事情。
懵懂稚童早已蜕变成人,年轻的父母也已鹤发鸡皮,万幸的是,他们都平安健在。
他们一家三口刚团聚,情绪一时间难以平复,远夏便从车棚里将郁行一的车推出来,到书店去接木拉提,他走的时候还跟司机打了声招呼。
书店还开着门,通常要等重阳下课回来才关门,爷爷就开着店看电视打发时间。
木拉提的作息特别规律,在老家养成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习惯,每天晚上九点左右睡觉,早上五点多就能起来。
初一也没有晚自习,平时不许他看电视,只有周末晚上才允许看一看,每天都是吃完饭就上楼,写完作业看看书就睡了。
远夏上楼,木拉提正趴在床上看书,看见远夏,非常惊讶:“远夏舅舅,你怎么又回来了?”
远夏说:“木拉提,带上你的书包,今晚回舅舅家住。”
木拉提从床上起来:“好的。为什么呀?”
远夏说:“你外公外婆回来了,我带你去看他们。”
木拉提对外公外婆这个称呼非常陌生:“是妈妈的爸爸和妈妈吗?”
“对。”
木拉提说:“可我没见过他们呀。”
远夏说:“他们很多年没有回来了,他们走的时候,你舅舅还没有你大呢。”
木拉提惊讶地睁大眼睛:“那有多少年了?”
远夏说:“二十几年吧。”他提着木拉提的书包,下楼跟爷爷说了这个事。
爷爷听得十分唏嘘:“他爸妈可算回来了,行一就不是一个人了。”
“是啊,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回来了。”
爷爷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工作,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
远夏摇头:“咱也不知道,应该是很重要的工作。爷爷,我带着木拉提过去了,明天早上我送他去上学。”
“行。”远德厚又问,“行一的爸妈回来了,那以后我们就不能去他家住了吧。”
远夏犹豫了一下,摇头:“这个还不知道。”
远夏带着木拉提回到越大,吉普车还停在实验室楼下,但人已经坐到车里去了。
郁行一和父母情绪都稳定了些,三人正坐在车里说话。
见到远夏,郁行一赶紧推门下车:“爸,妈,这是姐姐的孩子,木拉提。木拉提,来叫外公外婆。”
木拉提第一次见到这么酷的吉普车,外公外婆居然还坐在上面,觉得他们肯定是特别厉害的人,虽然有些羞怯,但他还是很配合地打招呼:“外公,外婆。”
郁振兴和陶思敏看着木拉提,都很喜欢:“好,乖孩子,快上车来。”
郁行一说:“上去吧。咱们回家。”说完这话,他看着远夏,车有点坐不下。
远夏说:“你们先走吧,我骑车随后就来。”
郁行一看了一下,小声地说:“我跟你一起骑车。”
远夏推他一把:“上车吧,多陪陪你爸妈。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钥匙给你。”他将郁行一的公文包给了他。
郁行一无奈地看他一眼,只好先上车,和父母回家去。
远夏骑着车在后面跟随,等他回去的时候,发现郁行一已经将他放在门外的自行车搬回去了。
院子里灯火通明,郁行一和父母坐在正房的客厅里聊天,木拉提乖巧地坐在外公外婆和舅舅中间。
这正房平时极少用,不过寒暑假的时候也会一起打扫出来,所以这会儿还不算脏。
远夏进屋来打招呼:“郁伯伯、伯母。”
郁行一赶紧起身来介绍:“爸,妈,这是远夏,我最好的朋友。多亏了他,我才能有今天,才能找到姐姐。”
郁振兴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来跟远夏握手:“小远同志,非常感谢你对行一和我家人的帮助。”
远夏忙说:“郁伯伯,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跟行一就是志趣相投,性格又合拍,感情非常要好。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也把我的家人当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您无须这么介怀。”
郁振兴摇着远夏的手:“应该的,应该的。这些年我和他妈妈亏欠行一和他姐姐太多太多,多亏有你这样积极上进的好友敦促他,他才能像现在这样事业有成。这份恩情我们铭记在心,只要能做到,我一定会报答。”
第112章 父母
远夏忙说:“郁伯伯,您太客气了,实在使不得。对了,你们应该还没吃晚饭吧?”他猜到他们应该还没吃晚饭。
果然,郁振兴犹豫片刻,说:“是还没有,下了飞机就直接回家来了。”
远夏说:“那我去给你们下点面条吧。”他赶紧去厨房煮面条。
陶思敏见远夏在这个家里就跟主人一样,忍不住问:“你的朋友也住在这里?”
郁行一点头:“对。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觉得太空了,便叫了远夏过来住,平时也好做个伴。”
陶思敏说:“木拉提不住在家里吗?”
郁行一低头摸着开始打瞌睡的木拉提:“他放假才回来住,平时都住在远夏爷爷开的书店里,在越大后面的书香路,离学校近。”
郁振兴皱起眉头:“你没有时间照顾木拉提?”
郁行一解释说:“我平时工作很忙,除了上课,还要做研究,晚上也经常要加班。他一个人在家我也不太放心。远夏有个弟弟在附中读高二,两个孩子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远夏的爷爷是个很好的老人,他抚养了五个孙子孙女,除了最小的还在上高中,另外四个都考上了大学。远夏跟我是校友,大妹妹是越城师院毕业的,现在省日报社当记者,大弟弟清华毕业,现在在斯坦福留学,小妹在哈工大读大二。他们家风特别好,所以木拉提跟着爷爷我很放心,我中午和下午有时间都会去看他。”
即便是郁振兴和陶思敏这种出身名校的老教授,听见远夏兄妹的学校,都忍不住暗暗叹服:“这家孩子个个都有出息。他父母呢?”
郁行一说:“他父亲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为救一个落水儿童牺牲的。他母亲改嫁了,他爷爷抚养他们兄妹五个。”
“这位老人真叫人惊叹,了不起!”郁振兴由衷感叹。
郁行一点头:“是的。”
陶思敏又问:“远夏现在做什么?”
郁行一说:“他们单位倒闭了,他下海了,自己办了一家机械厂。叫了我入股,他出钱管理,我出技术。”
郁振兴皱眉:“你教书还参与办厂?”
郁行一笑了笑:“我其实不在乎什么股份,其实就是想学以致用,能把自己学到的、研究的变成现实中能用到的东西,跟爸爸和妈妈做的差不多。”
陶思敏拍了郁振兴一下:“孩子这个追求非常好。不跟社会脱节,才是真正造福国家和人民。”
远夏煮好了面条,端到厅里来:“郁伯伯、伯母,来吃饭了,比较仓促,做得有点简单,不要嫌弃。还有外面那两位同志,也叫他们一起来吃吧,肯定早就饿坏了。”
郁行一赶紧起身:“对,爸,妈,你们吃饭吧。我去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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