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开
司祁便让一旁侍卫又续了一壶茶,慢条斯理的说出了一条又一条于国有利的治国良方。内容由粗到细,句句直指核心,不管是谁都能听得懂其里面的意思。
仿佛司祁深怕他们无法理解其中某些的关节,甚至还将每个步骤都说得一清二楚,几乎是手把手教导,说的人彻底通透。
偶尔有人提出疑问,司祁均能迅速解答,一看就是将这些政策在脑海中思考过很多回,才会这么的了然于心。
相较而言,四王爷那种与其说是献上策论、倒不如说是照着结果推演出一个大纲,其他就让人自己摸索,问就是一问三不知的情况,根本无法与司祁相提并论。
从立意,到实行,再到决策,司祁这边都是绝对的碾压。
这段谈话从晌午持续到了黄昏,听得一群饱读诗书的大能们沉醉其中,恨不得拉着司祁与他彻夜长谈,不放人走。
是太子楚知道司祁身体不好,拦下众人,亲自送司祁回去。并叮嘱他一定要按时吃药,保重好身体。
司祁笑吟吟的听着,心里却在嘀咕这世界的中药那么苦,谁想喝啊。他年纪轻轻的,身强力壮,小小感冒而已,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太子楚看了他一眼,竟好像能猜到他的想法一般,温声道:“若是怕苦,稍后孤会派人送来饴糖杏梅,喝完药后,可缓解苦味。”
司祁下意识道:“殿下,臣不是孩童,不在意些许药苦。”
殿下点点头,仿佛是信了。“你于孤而言十分重要,孤会派御医定期前来查看你身体状况,切莫让孤担心。”
司祁:“……”
司祁强笑:“自然不会……殿下放心。”
太子很满意这个回答,又叮嘱了几句,表达出深深的爱才之心之后,这才离开。
司祁有些丧气,呢喃着说:“看来得赶紧把这个世界的感冒药发明出来才行……”
不然以后生点什么小病都得喝好几碗中药,也太惨了。
他转身走回家里的破败小院,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饭菜的香气。司佩环早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他了,听到院子里的声音走出来,对着他露出了微笑,温柔的说:“快进来吧,姐姐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如此岁月静好的模样,就好像记忆中无数次出现过的那般让人心安。可若是司祁没有在今早的危机中出现,怕就会完全是另一幅地狱般的景象了。
司祁微微垂眸,一边笑着和姐姐说话,一边去水盆里洗手,垂眸看着水面上的倒影,思索着该如何去报这一箭之仇。
楚国现任皇帝是个务实的人,爱才如命,对有学之士格外重视。
上行下效之下,京城子弟同样染上了尊崇文人的习惯。若是有人能写的一首备受推崇的好诗,那么无论对方何等出身,何等家世,走到哪儿,皆能被礼待三分。
世界之女赵兒就是因为这个文化特性,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大占便宜。
一首《竹石》道尽了竹子的顽强韧性,将岩竹的神韵描绘的入木三分。看似写竹,实则写人,把作者那种高风亮节,刚正坚强,绝不屈服的内心描绘的淋漓尽致。
正因为这首诗,她才能一举扫清了这个时代庶女赵兒身上的污名,令那原本平平无奇的赵家庶女,一跃成为众人心中积极乐观、一身傲骨的代表者。
尔后,一部颂扬母爱的《游子吟》,解开外界对她与嫡母感情不和的误会。
一首《长歌行》,激励了多少青年人内心的蓬勃壮志。
一段《定风波》,尽显赵兒俏皮活泼的本性,表达出她搏击风雨笑傲人生的洒脱,诉说了她不畏坎坷人生的豪迈。
就因为这一首又一首使她扬名立万的诗词,无论她未来作出多少骇人听闻、非常人所不能之事,被舆论所诟病,旁人念诵一句她的“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就怼得那群技不如人的凡夫俗子无话可说。
这导致很多放别的女子身上,就是不知廉耻、不分尊卑的行为,放赵兒身上,那就是我行我素不愧于心的洒脱,是绝世才女的风骨。
有的人可能会对赵兒这样那样伤风败俗的举止而感到不满,但有的人,却对这样不拘一格的赵兒心驰神往,为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觉得赵兒真乃奇女子也。
司祁仔细回忆起脑海中有关世界之女记忆的时候,险些没被赵兒的种种“丰功伟绩”给雷得外焦里嫩,颇有种看穿人装逼时的尴尬。
只能说世界之女不愧是世界之女,和上个世界的陈意简直无耻的不相上下。
算算时间,京城一年一度的诗会又要开始了。最初赵兒成名的契机就是因为她在诗会上念诵了那首“咬定青山不放松”,令她的名字得到了初步的传扬。
等到后来她嫁做□□,成了四王妃,习惯了现代生活的她没有半点宅在深闺大院里相夫教子的念头,仍和以往一样,不甘寂寞的四处活跃在众人眼前。
想必,她是不会错过今年这场诗会的。
想到这里,司祁提起纸笔,准备写一本书,给世界之女一个大大的惊喜。
是日,诗会当天。
司祁刚刚来到诗会场地,便被一群群文质彬彬的名门子弟们迎了过来,与他微笑的拱手示意。
虽说司祁这次科举因为重病而错过了考试,可任谁都相信以司祁的才学,下次科举的前三定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大家都只可惜他平白丢了一个功名,却从未有人质疑过他的能力,更不可能暗中嘲讽得罪了他。
纷纷对他表达了自己的惋惜之情。
司祁缓缓摇头,毫无遗憾之色:“祸兮福所倚,虽错过了科举,却也发现了奇遇。”
众人顿时好奇不已:“什么奇遇,能比功名更加珍稀?”
司祁见在场几人中,有几位和赵兒关系不错,甚至直接就是赵兒的“信徒”,便道:“你们可知,我为何突发重病?”
一人道:“听说你落了水?感染风寒?”
司祁颔首:“的确是落了水。我不会泳,昏迷后浸泡水中一整夜,险些冻死其中。”
众人听后一惊,还没说话,司祁又道:“万幸被神仙所救,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众人将信将疑:“神仙?你可有什么证据?”
司祁微微一笑:“自然是有证据的。”
他从怀中拿出一本诗集,看了一眼众人,道:“此物绝非凡间所有,世上无人能出其右。我无意将它占为己有,理当公之于众。然而……”
他在众人越发好奇的目光中,缓缓说道:“拿到这本神仙赠予之物的人,恐怕不止我一个。”
众人疑惑,不解其意,司祁笑道:“既然诗会还未开始,我们先去一旁雅间欣赏此书吧。”
众人被司祁一番话勾得心痒难耐,连忙道:“去就去!”
他们倒是想要看看,司祁怀里的东西,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能让那司祁丝毫不遗憾错过了科举,言谈之中还这般的神神秘秘。
诗会于上午辰时开始,不少人疑惑的看向坐席,发现其中缺了不少的人。
“李公子怎还未来?”
“方才分明看见了。”
“戚少爷也不见了。”
“戚少爷说王妃许会参加诗会,分明激动了许久,怎么事到如今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啊,是王妃!王妃果然来了!”
一道兴奋至极的声音响起,众人目光纷纷下意识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一名女子大步走入亭间,脸上笑容丝毫不见腼腆与温柔,爽朗大方的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如瀑的墨发并未被精致的整理起来,随意插了一根造型独特的玛瑙朱钗作为点缀,其余全都洒脱的落在了身后。
身穿轻便而又贴身的衣物,浅粉色丝带勾勒出细细的瘦腰,尽显玲珑俏丽身段,引得不少人的注目。
见在场仍旧全都是男性,她无奈道:“不是请了许多妹妹过来,怎么又是你们这群书生?”
有人笑道:“是被家中长辈拦住了吧。并非所有人都能如你我这般用平等之心看待一切。”
“外面风言风语颇多,许是为了避嫌。”
“可笑!如王妃所言,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何须在意他人想法?是他们心有龌龊,可见小人心性!”
赵兒知道这个时代对女人的偏见有多深,耸耸肩,轻笑道:“哈,不来就不来吧!”
她理所当然般坐在了上首主位,笑吟吟道:“整日宅在府中,可是好生无趣,今日可要让我玩个尽兴。”
却不知在旁人眼中看来,赵兒这样的要是也能算整日宅在府中,旁的妇人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出过门了。
众人莞尔失笑,开口道:“那便开始抽题吧。”
诗会的玩法有许多种,比如击鼓传花接上下联,选一首诗替换掉其中的一两句使其变一种意境,亦或者选出一个主题自由创作。
这期便是最后一种玩法:随机从竹筒中抽出题目以此为核心做诗。有自信者将诗念出,众人公认的最佳者抽取下一轮诗词的主题。
以往几届诗会里每一轮的最佳者,几乎都被赵兒一人给包办了,无论是咏竹还是赏月,无论是乡愁还是悲秋,仿佛赵兒就没有不擅长的领域。一首首惊才绝艳的诗词白捡似的信手拈来,才学之出众端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回被抽出的主题是咏梅,也算是个非常常见,甚至是有点老套的经典题目了。
众人目光下意识看向赵兒,期待对方又能根据这种老生常谈的题目,写出什么让人五体投地的绝世佳作。
赵兒也果然不负众望的微微一笑,眉眼间满是洒脱,直接抬起毛笔,边写边念:
“吾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好,好啊!”第一句诗刚刚念出,便有人不由得激动的低吟出声,看向赵兒的眼神里仿若有光。
许多读书人光听了这一句就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如何比?自己恐怕苦思冥想一天,也比不过对方张口便来的一段诗。
赵兒雪白的下巴微抬,眉眼间颇具风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在娇嗔不要打断她的思绪。
含笑模样仿若能摄人心魂,别具一股独特风韵,看得人心向往之。
许多人下意识看直了眼,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赵兒的脸,咽了咽口水。
赵兒继续写道:“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话音刚落,满座皆是惊艳之色。
“只留清气满乾坤……只留清气满乾坤!!”
“此诗看似咏梅,实则以梅自喻!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不求旁人夸赞,只愿默默留给人间一片清香……如此崇高的美德,如此高洁的气质,不向世俗献媚的情操,唯有如王妃这般的人物能写出!”
“又是一首绝世名句!赵王妃果真天人也!”
赵兒眉眼弯弯,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不过是首不足为道的小诗,写着玩而已。”
众书生顿时反驳:“怎么会是不足为道的小诗?”
“王妃莫要自谦!”
赵兒莞尔看着众人竭尽全力的想要向她讲述她究竟有多厉害的模样,只好无奈笑道:“好吧好吧,你们觉得不错就不错吧。光听我的诗了,你们的呢?”
众人话头微微一顿,片刻后皆是赧然。
有如此珠玉在前,谁还敢自如其辱的写诗惹人嘲笑。
赵兒扫兴道:“又是如此么?看来稍后我还得等你们写完了才能念诗。”
一书生红着脸道:“有王妃在此,便是我等竭尽全力,也不如王妃最后所做之诗,还是算了吧。”
赵兒似笑非笑的说:“那我岂不是扫了你们的雅兴,要不就不写了吧。”
众人连忙道:“怎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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