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千苓
六六:[宿主怕了吗?]
祁温书:[我怕他扎我啊,万一把我扎傻扎废了怎么办?]
六六:[没有生命危险,真的。]
祁温书:[……这么一说更害怕了。]
祁温书不情不愿地上了床,脱了外衣,又不甘心道:“冷……”
侍卫:“门窗都管好的,炭火正旺。”
祁温书只觉一阵头疼:“我现在就想吃烤鸡。”
侍卫:“等会,吃饱了不好做。”
祁温书:“……”
嘤嘤
嘤!
顾青冥一个眼神过去,侍卫再次悄无声息地出去。祁温书脱了上衣,也许是心理作用,只觉浑身冷飕飕的。
顾青冥终于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他随手拉过个椅子坐在床边,黑黢黢的眼眸盯着他。
祁温书:“……”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顾青冥让他趴在床上,露出后腰。
终于能看清楚,那与古籍上毫无二致的曼陀罗花的形状。
顾青冥的考量很周到,他学习了隐埋法,能将祁温书后腰象征恶召的花暂时涂抹去,这样君夙不会被人发现他真实的身份。
至于他为什么要留下不详的恶召之子,而不是重新去寻天降之子,顾青冥下意识回避了这个问题。
也许是因为,君夙看着他的眼神太楚楚可怜了。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骨感。
顾青冥的完美计划败在第一步。
针还没靠近皮肤,这小子就开始颤抖,他也不叫,紧紧闭着眼睛吸鼻子。
顾青冥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描了几笔去换针,回头无意间一扫发现君夙紧紧闭着眼睛,竟然在哭。
他哭得毫无声音,以至于顾青冥离他那么近都没有发现。
顾青冥立马皱了眉,他快步走过去,非常想说点什么,但嗓子却被封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后他只好伸手在那滑嫩却湿漉漉的脸蛋上抹了一把,抹了满手的泪珠。
哭什么?顾青冥心想,他找人问过了,疼痛感很低,小孩也能控制。
“我没……事,你继续……”祁温书抖抖索索地说。
小可怜。
顾青冥试了几次,发现下不了手。
他能在战场上眼都不眨地目睹鲜血,却没法正视君夙的眼泪。
顾青冥久久没有动作,正在祁温书擦了满眼的泪想问他怎么了时,顾青冥换了工具。
毫无威胁力的勾笔,痛感顿时降为零。
祁温书:计划通。
这两套的工具不同在时间,针能维持十年,勾笔却是每年都要重新画,才能确保图案不会重新显现出来。
把人送去国师那,必定不能让人发现他恶召之子的身份,否则难逃一死。
勾完最后一笔,顾青冥摸摸他丝绸般的头发,那双星子般亮的银眸眨巴眨巴:“好了吗?”
顾青冥点点头,好了。
祁温书不知道顾青冥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后腰有朵花,刚准备摸摸后腰,顾青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随后慢慢松开。
祁温书愣了下:“不能碰啊,那我能穿衣服吗?”
顾青冥没摇头,其实碰也是可以的,他只是……觉得小孩会疼。
太奇怪了,他怎么会这么想。
顾青冥看着小孩利落下床找烤鸡去了,他唤来侍卫。
侍卫:“三皇子,今夜将人送过去么?”
顾青冥想了想,摇头,又点头。
侍卫有点懵,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青冥比划着:明天我送他去,今晚他留在卧室。
侍卫:“嗯……好的。”
其实一晚两晚,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侍卫心想,就是小孩离开了,府里就少了分热闹。
了解顾青冥的人知道,这几天顾青冥有了些许变化。
真说还说不上,就是多了点……人气。
第89章 哑皇子的天降国师(9)
祁温书被侍女领着来到顾青冥的房内,祁温书不常来这里,偶尔会来找几本书看。
祁温书拉住侍女的衣角,声音软糯,透着股专属稚子的天真烂漫:“姐姐,我可以回房吗?”
侍女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心里快被软化了,俯身轻声说:“小公子,这是三皇子的命令。”
“为什么呀?”祁温书迷茫道。
侍女为难地摇头:“三皇子想法难猜,我也不知道。”
那是自然,他连只言片语都是靠手势比划。
自知无法从侍女口中套出有用信息,祁温书让侍女离开,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书等顾青冥回来,突然意识到他忘记了个重要事情——
他的烤鸡!!
他攀下床,这回倒是灵活得紧,鞋都未穿便朝门外跑,“咚”地一声撞在走进来的人身上。
他摸着额头险些疼哭,那人却似乎比他更紧张,在他被碰的周围轻轻按了两下,祁温书只倒吸口冷气,那人便停下手,颇有些不知所措。
小孩神经太过灵敏,对疼痛的感知异常敏感,上下两眼皮相碰,忍不住包了一汪清澈明透的水。
却笑起来,肉嘟嘟的脸上浮现出个单酒窝,显得乖巧极了,仿佛完全不是那天雪夜里双目警惕的孩子。
“没事,我现在不疼啦。”
顾青冥却转身离开,留下不知所措的祁温书站在原地,疑惑地想,他又生气了吗?哪里又惹到他了?
其实这个‘又’字是不太切合实际的,顾青冥待他,从不打他,犯了错也只是小惩为戒,而且都是些抄写,练武之类的小事,做完了也不累。
所以,三皇子待他还挺好。
祁温书刚得出这个结论,顾青冥去而复返,取了一叠玉膏。
祁温书懵懵懂懂地被他领着坐在床边,看着男人取了一豌豆大小的膏体物,抹在他的额头上。
玉膏冰凉,还带着股香甜可口的味道,祁温书生出望梅止渴的心态,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又想起那只被遗忘的可怜烤鸡,见顾青冥一言不发地给他抹药,自己又是大大咧咧的始作俑者,便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祁温书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开始回忆起原主之前的生活。
原主被农户收养,有天遇到了个小叫花子——主角受,他每天偷偷省下自己的饭,给主角受一些吃食,两人很快成为了朋友。
主角受过得不好,饥寒交迫,原主过得也不怎么样,他那头银发银眸让农户厌恶不已,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一直没赶走他,过的日子可以说除了有地方住——鸡窝,有东西吃——剩饭,其他方面和主角受别无二致。
农户生了个男孩,原主的生活就更不好了,除了物质上的亏待,男孩长大后在农户的默许下跟着欺负原主,原主若是反抗,农户便关他的禁闭,并断绝他的伙食,原主被饿过几次后,试图逃跑,但每次总是没跑多远便被抓回来了。
告密的是村里的人,村里人不少,发现原主便把人领去农户那里。
农户也不打他,又是关禁闭。
久而久之,原主生出一颗敏感的心,并且爱憎分明,对他不好的人,他会加倍还回去,而对他好的人,他也会加倍还回去。
额角刮起一阵小风,祁温书从发呆状态返回正常,发觉顾青冥正用嘴不甚生疏地在那抹了药膏几乎已经不痛的地方吹着小风。
祁温书:“唔……已经不疼啦,真的!”
他看着顾青冥的眼眸,对着里面浅浅的疑惑认真地反复强调。
只是撞了一下而
已,他不是玻璃人,没那么容易碎。
三皇子想了想,抬手在祁温书头发上揉了一把,以示歉意。当然了,祁温书自然没感觉到来着他的道歉。
祁温书眨巴眨巴眼睛,琢磨着如何不动声色又充满挚诚地暗示三皇子他饿了的信号。
这时顾青冥变魔术一般从衣袖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紧紧实实的,从外在形状来看像只鸡的东西,递给祁温书。
祁温书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不会吧。
顾青冥眼神示意他拆开。
祁温书手微微颤抖。
大概每个人都会经历那种时刻吧,一个惊喜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自己手中,而自己甚至连一句言语,一个眼神都没有向对方传递过。
现在,一份沉甸甸的惊喜在祁温书手里,祁温书竟有些不敢拆开。
谁会在意一个小孩子的想法呢?逗一逗,捉弄捉弄便完了,谁会管小孩是不是伤心,抑或失望?
他以为烤鸡只是个幌子。
但当他一点点拆开那严丝合缝的,一点香味也没让透出来的油包,呈现出只焦黄脆嫩,肉香扑鼻的油汪汪烤鸡,浓烈香味霸道地占据了房间几乎所有角落,连些许缝隙都不漏过。
祁温书的食欲与他的大脑转速成严重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