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大白猫
姬松楞住了,呆愣中他甜蜜的滋味席卷了全身。回过神来后,他语调温柔得像六月的风:“可是……若是被流放,我们名下的所有财产都会被收回。”
颜惜宁愣了一下:“啊……”他竟然没考虑到这事。
姬松笑了,他安慰道:“放心吧,若是你信得过我,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颜惜宁连连点头:“那当然。”事实上他除了姬松,也没人能信任了。
账房先生们清点了大半日,才将颜惜宁的嫁妆清点出来。嫁妆中有黄金八千两,白银二十万两,能变现的古玩字画一千多件。
听到这些数值,颜惜宁眼睛都直了:“好多钱……”若是在现代,他能有这么多钱,他早就躺平晒盐了。
姬松揶揄道:“阿宁如今比我还富有。”
颜惜宁诚恳道:“这些钱是你的。”
事实上这些钱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数字,他并没有什么概念。他过惯了普通的日子,就算有了钱,他也不会花。他有一种感觉,这笔钱只有在姬松手里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御赐的东西重新清点之后被原封不动的放在了望枫阁二楼,颜惜宁有些唏嘘:“多好的东西啊,可惜不能卖钱。”天知道他多想将这些御赐之物变现啊!
姬松安慰道:“没事,能卖的东西已经很多了。”那些古玩字画都是珍品绝品,将来一定能卖出高价。
此之外账房先生们还在嫁妆中找到了一个木匣子,打开匣子之后,里面装的全是地契。颜惜宁拿着地契左右翻看:“这是什么?”
姬松在匣子中翻看了一圈后肯定道:“应当是尚书府陪嫁给你的庄子和铺子。”
上面有两间铺子就在王府周围的大街上,生意还挺不错的。庄子位置也都不错,看着不像是荒废的地方。
颜惜宁更惊讶:“哎呀,我的嫁妆里面竟然还有这些?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按道理说颜惜宁嫁入王府之后,作为陪嫁的庄子和铺子的管事得每月到王府来汇报收支情况。可颜惜宁入王府这么久了,没见任何人来找他。若不是今天算账的时候翻出了这些地契,颜惜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名下还有这么一笔隐藏财富。
姬松捏着地契有些讽刺:“他们可能觉得,你入了王府之后嫁妆会被我把控。”而他身体不适,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地契。
姬松拿着地契翻了翻:“庄子铺子都不错,这几个月想必没少赚。阿宁,有空收租去吗?”
几间铺子他其实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颜家对于阿宁的轻视,在意的是颜府对于容王府的敷衍。真当他们王府没人了吗?
颜惜宁来劲了:“去啊去啊。”
既然要为未来考虑,那现在的每一分钱都不能浪费。原主的家里人没给他东西也就算了,但既然给了,是他的东西,他一定会拿回来。
姬松将地契放在匣子中:“今日休沐,我们就转转吧。”顿了顿后他扬声道:“严柯,劳烦账房先生们留步。”
颜惜宁诧异极了:“收租还要带他们吗?”
姬松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既然是算账总要算清楚。”
第六十章
96.对峙(上)
姬松他们要去的铺子名为“一点墨”,是一家专门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城中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很多,但是“一点墨”却凭借着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为其中的佼佼者。没错,这家店就开在国子监旁边,学子们只要一出国子监的大门,就能看到大大的招牌。
颜惜宁唏嘘不已:“原来一点墨是颜家的产业。”
原主曾在铺子里面买过好几次文房四宝,奈何他身上只有少得可怜的月利,只能买铺子中最次的笔墨纸砚。
有一次原主看中了一方砚台,他辛辛苦苦存了三个月的钱,然而等他去买的时候,砚台却被颜子越的同窗恶意买走。之所以说恶意,是因为颜子越的同窗家境优渥,原主看中的砚台他根本不屑用。即便如此,他还是将砚台从原主手里抢了出来并大肆嘲笑了原主的狗爬字。
原主被气得脸色涨红,稍稍争辩了几句之后,第二天他在国子监的名声就更难听了。
被天下读书人当成圣殿的国子监,在原主心中无异于龙潭虎穴。
颜惜宁摸了摸胸口,自从得知他们要去“一点墨”收铺子的时候,他心跳快了几分,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心情复杂。
见颜惜宁坐立不安,姬松笑道:“怎么了?紧张了吗?”
颜惜宁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能拥有一间铺子,而且还是曾经去过的铺子。”原主若是泉下有知,得知自己成为“一点墨”的主人,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姬松眉毛微微上扬:“王府产业不止一间铺子,若是你愿意,明日我就让人将产业交于你手中。”
颜惜宁一听头摇成了拨浪鼓:“不用不用,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一个王府的产业必定不少,换了有野心的人,一定会很乐意接下这份工作。然而颜惜宁太了解自己的斤两了,有一间铺子收收租这种活他做得来,让他投资管账,不用三天他就得趴窝。
国子监是楚辽的学堂,和现代的学校一样,国子监也放假。
每隔十天,国子监会放假一天,这种一天的假期称为“旬假”。能让学子们能有喘息的时间,可以出去购买日常所需品。
每年的六月,国子监会放“田假”。国子监的学子来自全国各地,家中有田地的学子可以回家帮忙收割庄稼,
十月会有“授衣假”,那时候天气转凉,学子们可以回家取衣服。
田假和授衣假时间比较长,除去赶路的时间,学子们可以在家呆一个月。颜惜宁觉得这两个假期相当于楚辽的寒暑假了。
此时快到国子监放田假的时候了,放假前助教们会考核学子们的学习情况。而考核就意味着学子们得闷头啃书,文房四宝消耗得格外快。
颜惜宁他们到铺子门口时,铺子前来来往往都是穿着青衿的学子们。颜惜宁飞快的缩回了脑袋:“好家伙。”
姬松纳闷道:“怎么了?”
颜惜宁嘴角抽抽:“外头好多人。”
姬松柔声安慰道:“国子监是天下读书人心之向往所在,这里汇聚了楚辽的精英学子,人数自然不会少。”每年国子监招人的时候,长长的队伍能排到书里之外。若是国子监都没人了,那其他地方的学堂更加不会有人了。
容王府的马车刚停稳就引起了学子们的注意,学子们窃窃私语:“快看,那是不是容王府的马车?”
“容王怎么来国子监了?”
“未必是容王亲至,有可能是容王的家人呢?听说容王妃也是从国子监出来的。”
当颜惜宁推着姬松从马车上下来是,学子们议论声更大了。
颜惜宁不自在的感觉更重了,他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是不是原主对国子监的怨念太深,看到这种场景,他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姬松宽慰地拍了拍颜惜宁的手背:“放心。”
铺子的管事疾步从铺子迎了出来:“不知容王殿下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颜惜宁抬眼看了看留着山羊胡子的管事,这人还是原主记忆中的模样。于是他轻声道:“你还认识我吗?”
管事眉眼含笑:“怎会不认识?小人拜见容王妃。”
话音一落,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那就是容王妃颜息宁啊。”
“听说他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挂了三分之二的课业。”
“嘘,你声音小一些,人家现在是容王妃,权大势大。”
“容王妃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天下读书人要是都如你这般胆小怕事,楚辽就完了。”
颜惜宁抿了抿唇,不管什么时候文人和学生都是最敢说也是最敢做的。虽然他们说的是事实,但是他还是觉得憋屈。
姬松将颜惜宁的情绪收入眼底:“走,进去再说。”
管事连忙迎着姬松他们进了铺子,铺子中的陈设还是原主记忆中的样子。铺子左边的三间房中放着各种文具,便宜的悬挂在架子上,贵重的用精美的盒子装起来放在柜子中。右边三间房中摆着无数书籍,有经史子集,也有艳俗画本。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无数的墨宝,这些都是学子们留下的。身为国子监的学生,这里的人离开之后很大一部分能入朝堂。一点墨的管事很有眼力见识,到他店里来买文具的学子们可以留下题词。将来这些人若是发迹了,他们的题词就是铺子的活招牌。
很多进铺子的人一眼就被满墙的墨宝吸引进而细细逛,然而颜惜宁第一眼却落在了笔墨区靠墙的一排货架上,货架上摆放着便宜或者有磕碰的的文房四宝。原主在国子监读书的那段时间内,他只能到那里去翻找适合他的文具。
姬松顺着颜惜宁的目光看去,他眼神黯淡了下来。自从在围场对颜惜宁上心之后,他就让严柯他们调查了颜惜宁的过往。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他才知道他的王妃在没嫁给他之前受了多大的委屈。
都是颜伯庸的子嗣,颜子越和颜惜宁的待遇犹如天渊。颜子越宴请同窗一顿饭可以吃掉上百两银子,而颜惜宁只能靠一个月五贯的月利生活。
若颜息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五贯钱在国子监这种物价高昂的地方也只能维持日常温饱。然而他偏偏生在户部尚书家,周围的同窗都是世家子嗣,颜息宁一个月的花销甚至不够他们吃一顿茶水。
从小长在庄子中没人教导他,颜息宁的课业自然比不上他的同窗们。一个人在没钱的时候就没胆,再加上没有能力,颜息宁在国子监的那段时间受够了冷眼。
姬松仰头看了看颜惜宁,今天他特意挑了“一点墨”作为最先收回来的庄子,也是为了让颜惜宁能潇洒的告别过去。
颜惜宁正在回忆原主惨痛的过去,突然间他得手背一阵温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背上多出了一只温热的手。姬松眼神坚定声音温柔:“都过去了。”
颜惜宁笑了:“嗯。”他不在意这些,自然会向前看。
只是他为原主鸣不平,一到这间铺子中,他眼前就出现了瑟缩胆怯无助可怜的原主。这一刻,他无比心疼颜息宁。虽然那些事他没有亲自经历过,但是占了原主的身体,他感同身受。
管事将姬松他们迎到雅间中,姬松也不和他客套:“你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吗?”
管事眼神闪躲,他刚想说什么,姬松就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地契轻轻放在了桌上:“一点墨从容王妃进王府之后就已经是王府的产业了。你作为铺子的管事,为何不去王府汇报铺子收支情况?”
管事慌张擦擦汗:“这……小人只是个管事,小人并不知情啊!”
姬松微微颔首:“那你去找个知情的人来。本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管事面色发白,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其实铺子当做陪嫁给容王妃的事情他是知情的,只是主母说容王府一日不来收铺子,他们就继续开下去。就算王府的人来收铺子,他们只管说不知情推诿过去就行了。
一个王府还能为了几间铺子和尚书府撕破脸皮吗?更何况容王妃是颜家出去的人,他就不怕撕破脸之后无家可归吗?
可看眼前的情形,主母用的招数显然不行了。容王亲自来要铺子,别说主母来了,就算颜尚书亲至,今天这个铺子也只能乖乖交出去。
管事后悔了,万万没想到来的不只是颜惜宁。姬松可不是吃素的,他常年在战场杀敌,刀子上真见过血。他可以敷衍软弱的颜惜宁,却没办法敷衍强悍的容王。
看着凶神恶煞的侍卫们,管事双腿发软:“是,是,小人这就去请人。”虽然说着服软的话,可管事却迟迟不肯迈出步子。
严柯厉声喝到:“还不快去!”
听说容王府的侍卫是从战场上跟着他回来的,上过战场的人一个眼神就满是杀气。管事被严柯凌厉的眼神一看,身体恨不得瘫软在地。然而他不敢瘫倒,只能僵硬着身躯退出雅间:“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看到小马车从铺子门口飞快离开,颜惜宁心情复杂。颜府的仆役管事很会看脸色,就拿刚刚离开的这个管事举例子,他明知道原主是颜家子嗣,可原主来买东西时,他却连一张纸都不愿送给原主。
颜惜宁长叹一声:“这捧高踩低的世界啊。”
铺子二楼的窗户正对着国子监院内,看着来来往往的学子们,颜惜宁放松了身体斜斜靠在窗边:“学生时代真好啊。”
姬松操控着轮椅来到了窗边:“若是你有兴趣,一会儿我们可以去国子监看看。看看那些曾经教导过你的先生们。”
颜惜宁面色微妙:“你确定他们愿意看到我?”
能在国子监教书的人大半是当今楚辽文坛能喊得出名字的人,这些老先生各自有自己的得意门生。他们的学生中有聪慧的,有伶俐的,有圆滑的……唯独没有颜惜宁这种挂科挂了三分之二的。
颜惜宁坏心眼的想着,若是原主的夫子们看到现在的他,一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榆木疙瘩又滚回国子监来气老子了!
97.对峙(下)
颜惜宁在二楼看了一会儿后感觉到了无聊,他瞅了瞅楼下:“松松,我去下面看看,你要一起下去吗?”比起无聊枯等,他更愿意去楼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
姬松行动不便,他也不想面对那群看热闹的学生们,于是他摇了摇头:“不去了。”
于是颜惜宁便从二楼来到了一楼,他漫无目的在铺子中转了起来。曾经在原主眼中高不可攀的那些墨宝如今已经不稀奇了,他觉得那些装在盒子里面的狼毫,还比不上姬松平时用来写公文的笔。
也有胆子大的学生在颜惜宁周围好奇的张望着,颜惜宁笑着对他们点点头。
正当有两个胆子大的学子想上前和颜惜宁打招呼时,铺子外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可是阿宁来了?阿宁!阿宁你在哪里?母亲好想你啊!”
颜惜宁眼皮一跳心中一紧,听到这道声音,他身躯紧绷整个人都僵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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