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哟儿
他手无缚鸡之力,进了睿王府,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不怕,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王爷,我年少轻狂,不懂事,多有冒犯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
“我道歉,自省并作出保证,从今往后,绝不再有二心,凡是你经过的地方,我退避三舍。”
“至于陆公子,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得上天见证的,我不自量力,不该从中作梗,我再也不敢了。”
“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恩爱到老。”
“婚约一事,我们好商量,争取好聚好散。”
萧靖已经有了想法,剧情中,无外乎是让主角攻受有情人终成眷属,加快进度也未尝不可吧。
稍加运作,让陆离改头换面,以萧家子的身份嫁过去,岂不一举两得?
萧靖将想法和系统提了提。
“理论上,是可行的。”
一般来说,剧情以感情线为主,升级线为辅,都不会太复杂。
说不定,主角攻受完婚后,剧情还能加快走完了。
系统受到攻击,连主系统都联系不上了,总觉得慌慌的,若能提前下线,是一桩好事。
得到肯定答复后,萧靖像打了鸡血,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知,连其中的细节都补上了。
比如,长年在外征战的萧家儿郎,还有一儿子,幼年时就流落在外,有幸寻回来了。
圣旨上,并未指明道名,让陆离顶替,也不算欺君,不过是钻了空子。
他说的起劲,众人却表情各异。
李睿只当他吃了点苦头,得了失心疯,满嘴胡言乱语。
公孙明暗暗窃喜,深有同感道:“王爷,依我看,此事可行!”
申淮心有七窍,对小侯爷和公孙明的反常,提起了兴趣。
他心有所感,事情正变得有趣了,便看热闹不嫌事大,反驳道:“王爷,此事得三思。”
萧靖一顿,幽幽地看着他,有气无力说:“不用三思,干大事者当有大魄力,万一我反悔了呢?”
公孙明深以为然,点头道:“王爷,你和陆公子相恋多年,碍于圣上反对,迟迟不能终成眷属,眼下正是好机会。”
“非也!”申淮神色凛然,一本正经说:“隆恩浩荡,天子钦点的婚约,岂能儿戏?”
“圣旨上,未写姓名!”公孙明咬牙切齿,示意他少说话。
“颁布圣旨时,有口谕,你忘了?”
公孙明一愣,气得暗暗磨牙。
他一时太激动,倒忘了这茬儿,当时确实有口谕的。
萧靖一听,顿时泄气了,虽被厚重的头发遮住半张脸,仍露出深深的失望了。
李睿脸色铁青,对他的态度很不满。
这小子,在耍他玩?
追了他十年,天天雷打不动,就爱往王府跑,即使受人冷眼,也巴巴地凑过来,整天笑嘻嘻的。
好不容易求得了圣旨,又说不爱了,要退婚了?
好一个小侯爷,当圣旨是什么,当他是何人?
李睿心思深沉,蛰伏了十几年,在圣上病重的关头,一失足恐前功尽弃,自当更谨慎。
其实,他没想着要退婚的,这太危险了,相当于给了圣上一个发作的机会。
离儿聪慧,也能理解。
曾经,李睿感动不已,对离儿的善解人意感到幸福。
如今,听到他口口声声要退婚,顿时怒了。
难不成,他和公孙明真有私情?
男人锐利的视线投在公孙明的背上,眼神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孙明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
说到底,他和小侯爷毫无瓜葛,话不多说一句。
偏偏,他窥见了仙人的容颜,一见倾心。
说到底,他不过是凡夫俗子,也以貌取人。
然而,他不觉得惭愧,毕竟他有信心,绝没有人能在见过小侯爷的容颜后,还能心情平静。
那天人之姿,凡间难寻第二人,每一寸肌肤都极尽上仙的恩宠。
他如一件无上的珍宝,被上仙珍藏着,却一时不察,流落到凡尘。
自此,凡夫俗子们得极尽运势,才有幸能见到他的美。
公孙明暗想,这样的人儿,就该藏在密室里,怜之爱之,若被世人窥得,免不了挣的血流成河。
这一刻,牢房中一片寂静。
诡异的气息在涌动,人人自危,不敢多说一句。
萧靖叹了口气,精神一放松,伤口又钻心的疼。
他脸色煞白,沙哑的痛吟声莫名有几分动听,让人忍不住多想,比如更用力地欺负他,让他哭喊着求饶。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一个丑得不敢露脸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李睿心情浮躁,抓着鞭子的大掌,迟迟没有再挥下。
忽然,从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循声望去,一名侍卫快步走近:“王爷,忠勇侯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睿王,你把我的孙子怎么了?!”
语气中,不乏责问。
随即,一名头发花白,但身材硬朗的老人家快步走来,他肤色黝黑,一双圆眼不怒自威,嘴唇常抿着,仿佛没有值得一笑的事。
侍卫们纷纷上前拦人。
“滚开,就你们也敢拦我?”
萧统声如洪钟,看人时,如一头暴怒的狮子,眼眶周边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他人老了,身材依旧高大,可见年轻时的威猛。
“让他过来。”
王爷发话,侍卫们便让开一条路。
萧统冷哼一声,浑身的气焰如烈火腾腾,阴暗的牢房因他而明朗。
胖杂役小心看了看他,静悄悄地躲在角落处,总觉得会有一场大争端。
要知道,忠勇侯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火爆,年轻时,怼得一群大臣脸红脖子粗,连先祖都怕了他的烈性子。
这一刻,当他看到萧靖时,气息都变了,眼如铜铃,精壮的躯体绷得紧紧的,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萧统嘴唇紧抿,二话不说,给孙子解开双手,在看到他十指尽断时,仍不免愣住了。
“睿王,你可真狠!”
这双手,怕是废了,别说执剑御敌,怕是拿笔都费劲儿。
忠勇府最后的这一根独苗苗,就这样被毁了。
李睿翘起二郎腿,笑而不语。
申淮上前一步,笑着说:“忠勇侯,你误会王爷了,你的好孙子缺教养,推人落水,险些害人性命。”
“不过,王爷心善,不送他官府,还替您管教一二,这良苦用心,您怎么就不懂呢?”
“要我说,您也是有错的,明知道您的好孙子一事无成,为人又阴狠,怎么就不稍加看管,让他害人害己了。”
这倒打一耙的功夫,果真厉害,不愧是巧舌如簧的得意幕僚。
萧统脸黑如碳,不顾他的伤势,单手提起萧靖的衣襟,寒声问:“你真推人下水了?”
萧靖毫无记忆,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以剧情的狗血度,和他早死炮灰的属性,恐怕是真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炮灰不作,很不寻常。
他的迟疑,便是默认了。
这一刻,萧统万分失望,像一瞬间老了十岁,挺直的腰板都佝偻了几分。
“你……你这……”
这一刻,戎马一生的忠勇侯罕见的哽咽了,他气得直发抖,眼神尽是失望。
萧靖心头酸涩,垂头道:“祖父,我错了!”
“不,你没错。”忠勇侯摆摆手,一脸悲痛:“是我错了,我错在没把你教好,愧对你爹娘的托孤,也愧对列祖列宗的厚望。”
“是我错了,我有愧于心,到了地下,也难以心安,不敢见人。”
说着,他竟流下两行泪。
当年,他在沙场上出生入死,没吭过一声;被撤了兵权,也无动于衷;即使子孙都死绝了,也不曾抱怨一句。
在这一刻,他竟老泪众横,让众人都黯然神伤。
“你大了,我管不了了,也没力气再管了。”
忠勇府梗着脖子,一字一句都说的用力:“你爱去哪里,就去吧。他日,我到了地下,再向列祖列宗和你的父母告罪。”
他的话,带着难以言喻的悲痛,让听者伤心。
在百姓心里,忠勇侯就是一代战神,为李氏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尽管无实权,也无甚话语权,可即使在朝廷上,百官也敬重他。
偏偏,忠勇府太惨,独留下一个不中用的孙子。